凡人睡觉是为了休养生息,但白昼不是凡人,睡觉对她来说只是为了消除无聊时光,但在凌清璃的死缠烂打之下,今天她难得体验了一次真正的睡觉是何种体验,舒服却又不是那么的舒服。

天刚蒙蒙亮,白昼就已经脱离了睡眠状态,看着像八爪鱼一样抱着自己的凌清璃,以及那本就高耸的山峦上趴着的脑袋,她的视野被全部遮挡了。

这小家伙睡得很香,幸亏她有穿衣睡觉的习惯,不然看她这架势,没有衣服的阻挡保准会把头埋进去,别到时候闷死了,又得想办法救她。

“唉......”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叹息了,白昼发现这一晚的叹息比这近百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妈妈,不要离开我......”

小家伙似乎梦到了什么,脸上流露出害怕,抱着白昼的力道骤然加大,小脑袋使劲往下压,想要突破布料的隔阂。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了......

白昼满脸无奈地反手抱住凌清璃的瘦小身躯,像母亲安抚小孩一样试图驱散她的梦魇,效果也是立竿见影,变得不再害怕,只是更难以推开了,恨不得黏在身上。

片刻过后,白昼打量着凌清璃熟睡的小脸开始走神。

凌清璃对她的称呼,无论是“师父”也好还是“妈妈”也罢,她都不在乎,正所谓长兄如父长姐如母。

作为师父,她可以称得上是凌清璃的“父亲”,作为白昼,她也可以称得上是凌清璃的“母亲”。

白昼第一次带娃,细细想来,有点习惯,心理上作为凌清璃的“父亲”,而身体上作为凌清璃的“母亲”,这可不可以认为是另一种的雌雄同体?

白昼不知道,正如她所想的那样,她是第一次带娃,只是这小家伙的成长环境让她养成了一种近乎占有的依赖。

“这情况很不好,而且我还忘了一件事,我是以这具傀儡身躯的本源与她构建的联系。”

傀儡,意味着可以抛弃,如果这具身体被抛弃,本源溃散,作为连接方的凌清璃,自然能够感受得到。

“万一这具身体堙灭了,这小家伙不会疯狂吧?”

白昼心头一咯噔,先和凌清璃建立起亲密的联系,再为了保护她而死,这不就是标准的抱憾终身的流程吗?

可从另一个方面思考,白昼发现了华点。

如果给凌清璃来一次抱憾终身,又“死而复生”出现在她的眼前,失而复得的她自然会珍惜,那和她之间岂不是构成牢不可破的情感联盟了?

正当白昼思索这件事情的可行性时,来自国师府的本体传来了感应。

“咦?有客人来了?趁着小家伙还没醒,先见见客人吧。”

念及此,白昼再次陷入了“沉睡。”

“......”

安阳城,一辆装饰朴拙却难掩皇家威仪的马车,在数名气息内敛的护卫簇拥下,再次驶入了国师府前那条寂静的长街。

皇帝刘钧亲自携皇后萧听白,以及刚满三岁的六公主刘清晏,前来拜见国师白昼。

与上一次不同,此次刘钧心情更为复杂,既有因利用国师之手清除内奸而未先禀报的心虚,亦有对女儿刘清晏能否入国师法眼的忐忑。

国师府那扇朱红大门依旧无声洞开,仿佛早已料到他们的到来。

府内水汽氤氲,亭台楼阁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引路的花草似乎比上次更加繁茂。

行至那座水中楼阁前,刘钧整了整衣冠,深吸一口气,恭敬扬声道:

“大汉帝国第14任皇帝刘钧,携皇后萧氏、六公主刘清晏,特来拜见国师,并为前事致歉。”

楼阁内静默片刻,随后,一道慵懒却清晰的声音透过门扉传来,并未如上次般邀请他们入内:

“陛下有心了。府中凌乱,不便待客,就在此叙话吧。”

话音落下,楼阁门并未打开,反而是一面巨大的水墨屏风被无形之力移出,稳稳立在门廊之下,隔绝了内外视线。

屏风上烟波浩渺,隐约可见其后一道模糊曼妙的身影斜倚在榻上。

刘钧见状,非但未有丝毫不悦,反而更加恭敬地躬身:

“是朕唐突,扰了国师清净。”

被萧听白牵着的刘清晏,仰着小脸,好奇地打量着那面屏风。

她早已察觉今日气氛不同以往,父皇在她面前向来是威严的,何曾有过如此谦卑甚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姿态?

就在这时......

【警告!检测到极高能级生命体!危险系数:???】

【未知干扰……无法解析……建议宿主保持绝对静止!重复,保持绝对静止!】

一连串急促的的提示猛然在她脑海中炸开,吓得刘清晏小手一紧,拽住了萧听白的裙角。

她的系统面板上所关于屏风后存在的描述一片混乱,唯有鲜红的“危险”字样不断闪烁。

这是她得到这个“好感度系统”以来,第一次遇到无法探测的甚至让系统出现紊乱的存在。

恐惧之余,倒也有些好奇。

刘钧对女儿脑内的惊涛骇浪一无所知,他正专注于向屏风后的白昼解释:

“国师明鉴,前番七宗门长老夜闯府邸之事,朕……我确有借势之嫌。利用国师之威,清除朝中蛀虫,稳固朝纲,却未先向国师言明,此乃大不敬。今日特携小女前来,一是赔罪,二是望国师念在小女年幼懵懂,或可留在府中,侍奉左右,以赎朕之过。”

他的语气诚恳,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恳求,全然没有了一国之君的霸气,更像是个在向严师认错的学生。

刘清晏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她从未见过父皇这样说话。

在她有限的认知里,父皇是天下最大的人,所有人都要听他的,可屏风后面的人,竟然让父皇如此低声下气?可国师不是辅佐父皇的吗?怎么感觉是父皇在辅佐国师?

屏风后静默了数息,白昼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陛下不必如此。清除宵小,利于社稷,我虽不喜算计,却也不至于为此动怒。”

她的语气微微一顿,似乎将目光投向了刘清晏的方向,即便隔着屏风,刘清晏也感到一股无形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让她不由自主地挺直了小身板。

“至于这孩子……”

白昼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点极淡的兴致:

“刘清晏,你过来。”

她没有称呼“六公主”,而是直呼其名,让刘清晏心头一阵咯噔。

因为只有在她犯错的时候,父皇和母后才会叫自己全名,紧接而来的就是惩罚。

此言一出,刘钧和萧听白皆是一怔,随后眼中闪过一丝狂喜。

“晏儿,听国师的话,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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