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房内不知名香草的气息驱散了连日来的惊惧与疲惫,凌清璃将自己深深埋入温热的水中,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打量着对面的白昼。

水波荡漾间,那惊心动魄的雪白曲线和细腻肌肤带来的冲击仍未散去,让她不敢看却又忍不住想看,这种刺激感让她有些上瘾。

白昼并不在意那点隐秘的窥探,按年龄来算,凌清璃距离青春期也不远了,处于青春期的男女都会对身体感到好奇,其中不乏一夜之间上亿子孙死亡或大坝决堤的事件发生。

作为过来人的白昼,自然不会阻止自己的第一个徒弟开始对身体的探索,当然,如果出现日夜挖矿这种费身伤财的事情,还是要进行适当介入的。

都说第一次是最珍贵的,白昼也不例外,在某些方面竟然表现出了出奇的耐心。

她拿起细布开始擦拭凌清璃的后背,动作算不上温柔,但力道适中,水流冲净泡沫,露出凌清璃原本的肤色,是长期营养不良的苍白,但底子细腻,可与这份苍白形成对比的是那些遍布在她背脊手臂甚至肋下的触目惊心的疤痕和淤痕。

白昼擦拭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目光落在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痕上,手指拂过一道斜在肩胛骨上的浅疤,那力道不由自主地放得轻缓了些。

凌清璃敏感地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地想蜷缩起来,掩住这些代表着她不堪过去的痕迹,一种混合着羞耻和难堪的情绪涌上来,让她几乎想再次沉入水底。

“别动。”

白昼的手按在凌清璃瘦削的肩头,阻止了她的退缩。

下一瞬,凌清璃感到落在后背的指尖凝聚起温的灵力,轻轻划过几处带青紫的淤痕上,带来一阵清凉舒爽的感觉,她看不到的是,陈旧的淤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消散,旧疤也淡化了许多。

凌清璃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扭头看去,白昼却已收回了手,神色平淡地拿起水瓢,舀起热水冲去她身上的泡沫,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

“以后跟着我,可不能再有这种伤了。”

没有怜悯,没有叹息,只是一句平淡的陈述,鼻子却忽然一酸,慌忙低下头,掩饰性地任由热水掩盖脸颊。

白昼率先踏出浴桶,沐巾裹住身体,墨色长发湿漉漉地披散,水珠沿着光滑肌肤滚落,紧接着又拿起另一块干净的沐巾,丢给还在水里发愣的凌清璃:

“洗完了自己擦干。”

凌清璃手忙脚乱地接住,学着白昼的样子裹住自己,爬出浴桶。

回到客房,白昼已用灵力蒸干了头发,换上了一身舒适的素色寝衣,正坐在窗边的榻上。

见凌清璃出来,她指了指梳妆台上一把木梳:

“来吧,趁我还有空闲时间,多陪陪你。”

凌清璃乖乖走过去,白昼接过梳子,示意她坐下。

尽管一个清洁术就能解决一切,但白昼却执起那把她几乎从未用过的梳子,耐心地梳理凌清璃那头因为长期疏于打理而有些干枯打结的长发。

她的动作算不上十分娴熟,甚至偶尔会扯痛头皮,但那份专注和自然,却让凌清璃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透过模糊的铜镜,她能看到身后那人微垂的眉眼,熔金色瞳孔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发丝,淡漠的神情里揉杂进了一丝难以捕捉的温和。

梳通了头发,白昼随手用一根发带将她半湿的头发松松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

夜晚,月亮高挂。

凌清璃坐在榻边,脚趾无意识地抠着柔软的毯子,终于鼓起了勇气: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白昼抬眸看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起身,从随身储物空间里取出一小盒药膏,用手指蘸了些许,不容分说地拉过凌清璃的手臂,将她袖子上卷,仔细涂抹在那些尚未完全褪去的浅淡伤疤上。

“你的眼睛很特别。”

白昼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她顿了顿,手上的动作不停:

“而且,你看着我的眼神,和小时候的我一样。”

凌清璃忍不住抬头看向她。

这一次,白昼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意味:

“又倔,又不怕死,好像全世界都是敌人,但又偏不肯低头。”

她涂完药膏,放下凌清璃的袖子,目光重新落在小徒弟脸上,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然:

“我孤身一人很久了,捡个徒弟养养,似乎也不错。”

这句话轻轻叩开了凌清璃的心门,她怔怔地看着白昼,白昼却已站起身,走到了房间中央,指尖凝起一点金芒,神色郑重。

“凌清璃。”

这是白昼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带着一种正式的意味。

“既入我门,需知规矩。我厌烦世俗繁文缛节,但‘道’之传承,不可轻慢。”

她伸出手指,指尖金芒微闪,轻轻点在了凌清璃的眉心,一丝微弱的刺痛传来,一滴殷红的眉心血被灵力引出,悬浮在空中。

紧接着,白昼指尖逼出一点细微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磅礴力量的本源灵力,那滴眉心血瞬间融入其中,化作一道杂而玄的微小符文,屈指一弹,那道灵契符文瞬间没入凌清璃的丹田,一股暖流随之扩散开来,与她自身水**融,甚至与重瞳也产生了联系。

“此契不为控制,只为相连。你若遇到致命危机,我能感知;你若道心蒙尘,此契可护你灵台清明。若你将来心术不正,我也能通过它收回我给你的一切。明白了吗?”

凌清璃感受着丹田处那温暖而强大的联系,这种心有所托的感觉让她如获新生,重重地点头:

“我明白了,师父。”

这两个字终于还是叫出了口,凌清璃细细回味着,似乎并没有她所预想的那般糟糕,至少比起“妈妈”而言,要好多了,至少没有那么难以启齿。

流程全部走完,白昼也是轻松了下来,这一趟百鹤城之旅可以说是接近尾声了。

有了凌清璃的成功经验,白昼的信心提升了不少,她至少弄白了如果再遇到像凌清璃这类的刺猬型气运人物该如何相处,毕竟气运一事不可操之过急,只可徐徐图之。

白昼看了看屋内唯一的一张床,又看了看穿着明显过大寝衣而显得更加瘦小的凌清璃,开口道:

“今日你也累了,就在此歇息,我去另开一间房。”

说完便欲转身离去,她得给这位即将步入青春期的小徒弟给予足够的私人空间,好让这位小徒弟有安全感。

凌清璃闻言眼睛一亮,独自拥有一个房间,一张柔软的大床,这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几乎要立刻点头说好。

可当白昼真的转身离开时,那种熟悉且冰冷的孤独感再次涌来,偌大而陌生的房间,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白天那血腥的场面和康铂的面孔不受控制地浮现脑海……

兴奋感迅速褪去,被一种更深沉的恐慌取代。

“等等!”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白昼脚步停住,回身看她,眼中是无声的询问。

凌清璃眼神游移,不敢看白昼,声音也越来越小:

“那个……我还是有点害怕……”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了全部勇气,飞快地瞥了一眼那张大床:

“床……床很大……能不能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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