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了!

她是真的炸了!

那双重瞳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全世界最不可理喻的事情。

“什…什么?!妹妹?!师姑?!”

凌清璃猛地扭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白昼,手指颤抖地指向侯从梦,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侵(补药河蟹我)犯领地般的尖锐和委屈:

“师父!你什么时候认她做的妹妹?你还有几个妹妹?你有我一个还不够吗?!”

她气得原地跺脚,像只被抢了食的小野猫,早把刚才那点被人尊敬的飘飘然抛到了九霄云外。

侯从梦被吓了一跳,她手无足措地站在一边,看着已经炸毛的新妹妹,想要上前劝解,可又害怕被锋利的爪子抓伤。

侯柏轩显然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而且看样子这小徒弟对国师大人的依赖和占有欲望很高啊,他有些迟疑,让梦儿认国师大人为姐姐是不是好的选择,因为眼前这种景象......

说实在的,他有些熟悉,家里的那几个女人争风吃醋时就是这种表现,虽然这么比喻很不恰当,而且她们之间不过是师徒以及姐妹的关系,只是...这、这对吗?

侯柏轩感到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作响,有一种时代变了,而他却因无法适应时代而被时代的大车无情碾过的无力感。

“爹,璃儿妹妹这...这是怎么了?”

无助时刻,侯从梦终于发现离她最近的爹了,意识到她似乎把事情搞砸了,非但没有和姐姐的徒弟打好关系,反而激怒了一只小野猫,她更不敢往姐姐那边凑了,只能在亲爹这边凑活一下。

“我之前救过璃儿妹妹一命,今天璃儿妹妹又救了我一命,这本是过命的交情。如今姐姐又认了我当妹妹,璃儿妹妹又是姐姐的徒弟,这本就是喜上加喜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侯柏轩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我不道啊!”

侯柏轩到底是一方城主,眼见气氛陡然僵住,自家女儿一脸无措,那国师大人的徒弟更是炸毛得快要挠人,而那位深不可测的国师大人却只是静立一旁,面纱随风微动,似乎并无插手之意。

电光火石间,他立刻上前一步,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笑容,对着白昼深深一揖:

“白大人今日援助之恩,侯某与百鹤城上下没齿难忘。如今城中经此劫难,百废待兴,伤者亟待救治,流民需安置,损毁的屋舍也要尽快清理修缮,以免滋生疫病,惊扰民生。侯某作为城主,责无旁贷,需即刻前去主持战后工作,怕是不能久陪大人了。”

他语速不急不缓,字字句句都是正事,旋即他又将话锋极其自然地转向侯从梦,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梦儿,你身子刚好,经不得劳累,但也该跟着为父去看看,学着些处事之道。况且,你久居城中,对各家各户情形比为父更熟,正好从旁协助,安抚受惊的百姓。”

侯从梦不傻,立刻领会了父亲的意思。

她虽有些舍不得刚认的神仙姐姐,但也心知眼下不是纠缠的时候,更怕那小野猫似的徒弟再扑上来。

她连忙对白昼挥手告别:

“姐姐,我先随父亲去处理公务了。”

说完,又飞快地瞟了一眼气鼓鼓的凌清璃,低声道:

“璃儿妹妹,我…我先走了。”

然后几乎是脚不沾地,快步跟上了已然转身的侯柏轩。

侯柏轩临走前,又似忽然想起什么,回身对白昼热情道:

“白大人,府上虽然也损毁了些,但还有几间房间算完好,不如请您与凌小姐移步府中休息,也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不等白昼回答,凌清璃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声音又尖又急:

“不去!谁要去你家住!我和师父住客栈!”

她跑到白昼旁,紧紧攥着他的衣袖,生怕被抢走一般,仰头看着白昼,眼神里满是倔强和的恳求。

一直沉默的白昼终于动了。

她抬手,指尖隔着衣袖轻轻点了点凌清璃紧握的手背,那力道不大,却让凌清璃下意识地松了些力道。

“就依她吧,客栈清净。”

侯柏轩何等识趣,立刻拱手:

“是是是,客栈也好,清净自在。城东的‘悦来居’是城中最好的客栈,并未受太大波及,我这就派人去安排……”

白昼淡淡打断:

“不必,我等自行前往即可。”

侯柏轩不敢再多言,连声道:

“如此,我先告退,大人若有任何需要,随时派人到城主府知会一声便可。”

说完,这才带着一步三回头的侯从梦离开这旋涡之地。

目送侯家父女身影消失,凌清璃依旧绷着小脸,重重哼了一声,显然还没完全消气。

白昼垂眸看她:

“怎么突然间这么生气?因为你多了一个师姑?可我明明记得某人之前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凌清璃别开脸,不吭声,只是攥着白昼衣袖的手又收紧了些。

白昼轻轻摇了摇头,小孩子脾气就是奇怪,抬步向前走去:

“走了,找地方落脚。难不成你想露宿街头?”

凌清璃被她带着踉跄一步,连忙跟上,嘴上却还不服软:

“客栈就客栈,反正……反正我不会叫她师姑!”

白昼任由她拽着衣袖悠然前行,穿过断壁残垣,声音懒洋洋地飘散在渐起的晚风里:

“哦?那你想叫她什么?”

“……”

凌清璃被噎住,半晌,气呼呼地憋出一句:

“……反正我不叫她师姑!”

“......”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布满碎石瓦砾的街道上。

当她们正式入住悦来居,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

悦来居果然如侯柏轩所言,并未受到太大波及,只是大厅略显冷清。

掌柜的眼力不俗,立刻亲自迎了上来,安排了一间上好的清净客房。

踏入房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柔和的烛光照亮了室内。

凌清璃这才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感袭来,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紧绷后的松懈,她几乎是瘫坐在了房间里的圆凳上,长长吁了口气。

白昼解下帷帽,随手置于一旁,露出那张惊世容颜,熔金色眼眸在烛光下映照着淡漠的光泽,她扫了一眼瘫坐着的凌清璃,目光在她沾满灰污的小脸和破烂衣服上停留了片刻。

“去洗洗。”

白昼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凌清璃闻言,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手和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服,小脸微微一热,嘟囔道:

“……又没什么好看的,洗不洗都一样。”

作为乞丐,能有件蔽体的衣服就不错了,洗澡对于以前的她来说,确实是件奢侈且不太必要的事情。

白昼微微挑眉,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即使没有释放任何灵压,那双眼眸深处的淡漠审视也足以让凌清璃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

“一样?”

白昼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让凌清璃莫名有些心虚:

“我的徒弟,可以修为不高,可以脾气不好,但不能是个邋遢鬼。”

说完,白昼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根棍子,眼神冰冷:

“你洗不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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