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阁的茶室里,茶香袅袅。

苏知许低着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父亲,祖爷爷的洞府……真的要开启了吗?”

青云门掌门苏明远坐在对面,须发微白,眼神却透着沉稳。他颔首道:“最迟一个月,便会有动静。”说着,目光落在女儿身上,语气凝重,“你也要抓紧准备。青云仙尊终究是我们的先祖,你又是我膝下最出众的孩子,务必得拿到先祖的传承,这是振兴青云门的关键。”

“是,父亲。”苏知许应道,银牙轻轻咬住下唇,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女儿定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

茶室里静得只剩下茶水蒸腾的轻响,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苏明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开口:“秘境开启时,我打算让林长老带队,进入秘境以后,由她的弟子来当队长,你觉得如何?”

苏知许指尖猛地收紧,指甲掐进掌心,却不敢接话。父亲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他对自己近来的表现,已是极不满意。

“先祖的传承,按理说会优先择取后人或门中优秀弟子,”苏明远捻着颌下的胡须,目光落在女儿低垂的头顶,语气里带着几分沉郁,“本来你是板上钉钉的人选,可如今看来,林长老的弟子墨清寒,无论水平还是天赋,都在你之上。”

他顿了顿,声音冷了几分:“演武场上,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陆家那小子打败,转头墨清寒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赢了他。我把宗门里最好的资源都倾斜给你,不是让你去丢人现眼的。”

苏知许的肩膀微微颤抖,嘴唇咬得发白,却依旧一声不吭。她知道父亲说的是实话,可那句“墨清寒在你之上”,像根针似的扎在心上,又疼又涩。

“女儿愧对父亲一片苦心。”苏知许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沁出,滴落在青石板上,洇开一小朵暗红。

“蠢货!”苏明远猛地沉喝一声,目光锐利如刀,“我是在责问你天分不如人吗?修真界妖孽辈出,天分高过你的人多了去了。我当年也不是天分最顶尖的,你可知为何最后是我坐上这掌门之位?”

“父亲天纵奇才,女儿愚钝,未曾知晓。”苏知许垂着头,声音发颤。

“要把麻烦扼杀在萌芽阶段。”苏明远的声音冷硬如石,“你那些手段不过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要出手,就得一击毙命,绝不能留半分后患,就像你那师叔一样,天赋远在我之上,没有心眼最后也不过冢中枯骨!”

“请……请父亲指点女儿。”苏知许的声音更低了,带着几分怯懦。

“你错过了先前最好的机会,如今林洛霜出关,再想动那丫头,难了。”苏明远摸着颌下的胡须,语气里满是失望,“我原以为你迟早会领悟,没成想你竟把这当成小孩子过家家,只知道欺负她取乐。”

“女儿无能……”苏知许的肩膀微微耸动。

“先前讨伐后山妖兽那次,想法倒是不错。”苏明远话锋一转,语气稍缓,“借刀杀人,不留痕迹,本是好计。可惜没留后手,半途而废——动了杀心,就该贯彻到底,这是最基本的道理,你却犯了蠢。”

“女儿知错……”

“若是往日,我倒不至于为难一个小辈。”苏明远缓缓道,“说到底她也是青云门弟子,你日后继承掌门之位,她终归能为你所用。但现在,先祖衣钵传承在即,这等变数,断断留不得。”

“孰轻孰重,女儿明白。”苏知许抬眼,眼底已没了方才的怯懦。

“三日后,万剑门有场座谈会,我会带着林洛霜同去。”苏明远看着她,目光沉沉,“到时候该怎么做,你明白了吗?”

苏知许的眼中骤然闪过一丝狠厉,语气里淬着冰:“女儿明白。那个青楼出身的下贱坯子,再也不会出现在您眼前了,父亲。”

来福酒楼的莲香间内,茶香与窗外的市井气交织。林洛霜捧着杯凉茶,脸上那抹未褪的红晕衬得她眉眼愈发灵动,她缓了缓道:“这次秘境出世,动静定然不小。虽说挂着青云仙尊洞府的名头,但我们这些名义上的‘后人’,估摸着也就只能在外围喝口汤罢了。”

墨清寒听着林洛霜的话不动声色,她那双深邃的眸子看着林洛霜,让人能在里面看见自己的倒影。

林洛霜觉得自己的脸又热了起来,她拿起一旁的流萤小扇给自己扇扇风,轻轻叹了口气:“大叶王朝实在太小了,在外面那些真正的修真界大宗大派眼里,我们恐怕就像蚂蚁似的,不值一提。”

“师尊是来自王朝之外吗?”墨清寒忽然问道。

她早便察觉师尊的不凡——那份不染尘埃的天真,那柄品阶难辨的灵剑,都透着与这闭塞宗门格格不入的气息,倒像是曾被精心护在羽翼之下的人。

“嗯。”林洛霜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划了圈,“那些往事就不提了。崽崽,你天分极好,将来的路绝不该困在这方寸之地。”她抬眼看向墨清寒,目光认真,“你要记住,外面的天地大得很,强者如过江之鲫。切不可因一时的天赋便自傲,那样迟早会栽大跟头。”

墨清寒垂眸颔首:“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小时候多可爱啊,怎么现在说话老气横秋的。”林洛霜娇嗔着,伸手又想抱她,可对上墨清寒那双清冷中带着几分不自觉侵略性的眉眼,莫名想起方才那让人脸红心跳的姿势,竟后怕似的咽了口唾沫,最后只轻轻抱住她的脑袋。

墨清寒只觉又跌入那片栀子花香气的温暖怀抱,身子微不可查地挣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再动。她终究并非铁石心肠,也会贪恋这片刻的暖意,便让自己暂且沉湎这温柔里吧。

来福酒楼外,李富贵跟皇姐告了别,怀里揣着打满的两角蜜酒——那是他提前安排来福酒楼的伙计为自己准备的,他做木雕时就好这一口。

他又在街上逛了一圈,游手好闲地买了不少美人图,愈发觉得手痒,必须回去雕几个檀香木的美人了!

他将手里还热乎的禾旺楼的玫瑰酥放入乾坤袋里,脚步轻快地往青云门赶。

路过宽窄巷子时,一阵细微的灵力波动钻入耳朵。这种加密传音寻常修士听来只是杂乱的嗡鸣,需特定灵力频率才能破译,可皇室修炼的《人皇得道经》为防止臣下密谋造反,偏对这等手段有奇效,能轻易解析其中内容。

他本不想窥探他人的隐私,可“青云门”“风火蛇”“墨清寒”几个词接连撞入耳中,让他脚步猛地一顿。他赶紧猫着腰贴紧墙根,屏住呼吸细听——巷子里是一男一女的对话,似乎已近尾声。

“你豢养的那头御气境的风火蛇,足够烧毁后山所有的院子。我会让影七在山口布好迷阵,困住那墨清寒,等她被烧死,取了她的弟子玉牌来交差。事成之后,宝器阁新长老的位置就是你的。”女子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毒。

“遵命遵命!”男人的声音谄媚,还夹杂着“嘶嘶”的蛇吐信声,“大小姐放心,我百兽谷的妖兽实力绝对靠谱,区区一个移石境丫头,绝不可能逃掉!保证所有人都只会当是一场意外!”

李富贵的手猛地攥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风火蛇?烧后山?针对墨师姐?这等阴毒剧情只在话本里见过,眼下竟要成真?他脑子里一片乱麻,手脚都有些发软。

“什么人?!”巷子里男子的声音陡然变厉,一股凌厉的灵力瞬间袭向巷外。李富贵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体面,猛地往地上一滚——身形竟在翻滚间缩成了一只胖胖的三花猫。这是皇室藏了多年的秘密:大叶王朝皇室都是人族和妖族的混血,而如今的皇室中,唯有他的血脉比较精纯,能彻底化形为妖兽。

“原来是只野猫。”那佝偻的男子走出来,瞥了眼缩在墙角的“猫”,脸上露出厌恶之色。身为豢蛇人,他最恨猫科动物。

李富贵哪敢停留,猫身一弓,脚底抹油似的蹿了出去,顺着墙根一路狂奔。直到冲出青云城,确认无人追赶,才在僻静处变回人形,扶着树干大口喘气:“妈的,吓死老子了……”

他觉得郁闷的不行,遂从乾坤袋里摸出那两角蜜酒,拧开塞子猛灌了两口,随即“噗”地一声全喷了出来——满嘴酸意直冲鼻腔。“这什么鬼东西!是醋!我要砸了那家黑店!”他气呼呼地把牛角扔在地上,却见角上卷着张纸条。

展开一看,娟秀的字迹赫然是皇姐的手笔:“翅膀硬了敢买酒了?再有下次,打断你的腿!”

李富贵垮着肩坐在树下,把那张写着皇姐警告的纸条揉成一团,随手丢在地上。唉,这事到底管不管?

不管?那墨师姐怕是真要遭毒手了。一想到那“大小姐”的称谓,他心里咯噔一下——青云门里,能被这般称呼的,除了掌门的女儿苏知许,还能有谁?没想到平日里看着天真无邪的苏师姐,私下里竟藏着这等心思!

要是管的话,自己这移石境的实力真的有能力去阻止御气境的风火蛇吗?再加上他一出手不就暴露自己的身份了吗?皇姐好不容易帮他伪造了个干净身份,他还有任务在身呢……

唉,要是皇姐还在就好了,至少能跟她商量着来。可依着皇姐那追风马的脚力,此刻怕是已快到皇城了,根本指望不上。

要不……就装作没听见?他本就是来青云门找“龙头普渡莲”的,犯不着卷进这种门派内斗里。

可转念一想,又想起墨清寒在演武场上干脆利落收拾陆云逸的模样——那可是揍了他早就看不顺眼的死渣男!这等爽利人,就是他的战友,是哥们!哥们有难,能不讲义气吗?那指定不能够啊!

再回味起巷子里那两人阴恻恻的对话,一股火气直冲脑门。他猛地一拍大腿,站起身来:“管!怎么能不管!”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牛角,拍了拍上面的灰,塞进乾坤袋里,转身就往青云门狂奔。就算自己没本事阻止,至少得把消息告诉墨师姐,让她早做防备!

【小剧场】

小剧场1

富贵(骄傲.jpg):我就是这么一个高大健美又讲义气的热血男儿。

昭澜,清寒,许许:猫耳小男娘可爱捏。

小剧场2

清寒:师尊这么吊,为什么我还用凡阶的功法?

洛霜:迟早有你这丫头好果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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