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鬼是个什么鬼,怎么这么横?汉奸一般都是聪明伶俐的人,也许是被战智湛身上的正气所慑,一向跋扈暴戾的金克饷虽被战智湛臭骂一顿,却被比他还横的战智湛唬住了,竟然一反常态的没有暴跳如雷。“四大扒皮”都是跟随白大均多年的恶徒,个个心狠手辣,无恶不作,却又为人圆滑,老于世故。他们已经看出来金克饷对战智湛十分忌惮,但是绝非真正害怕战智湛。苟抽筋不忿战智湛把他的手脖子捏得生疼,大骂战智湛道:“你妈了个臭十三的,穿得人五人六,眼里带煞手里带茧,不是抗联探子就是山里的胡子,指定不是好东西!嘿嘿……举起手来,不然老子把你就地正法!”

“你娘了个臭十三的,少拿驴马烂子吓唬小妮子!一个臭警察算个鸡毛,你知道老子是谁吗?”战智湛骂完,瞳孔骤然收缩,伸出两根手指头,摁住桌子上的袁大头,推到卖豆腐脑的老胡头儿面前,头也不回的说道:“你收好了,别让不入流的损贼再给抢了去!”

“你到底干啥的?狗胆包天了你!居然敢这么跟我大哥说话?我高利冥第一个饶不了你!快拿出良民证来,不然的话老子把你打回原形!”另一个恶鬼直眉瞪眼的骂道。

战智湛忽然童心大作,决定拿这几个无恶不作的汉奸恶鬼开个玩笑逗闷子。他冲金克饷拱了拱手,点头哈腰的说道:“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您瞅这扯不扯!失敬!失敬!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圈儿里两毛钱随便的四等窑子春光里大茶壶白科长人。”

老胡头豆腐脑摊儿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各色鬼魂,把北三挤得水泄不通。这场喜剧花钱都看不到,不看白不看,看了也白看。众鬼似乎恨透了这几个鬼,更怕白大均,眼见战智湛骂平时作威作福的白大均是“大茶壶”,而且还是圈儿里两毛钱随便的四等窑子春光里的“大茶壶”,无不掩嘴失笑,却谁都不敢笑出声来。那“大茶壶”可是当年窑子里最下做的鬼。

“四大扒皮”见战智湛前倨后恭,刚松了口气,猛然听到战智湛骂白大均是“大茶壶”,正想发作,战智湛冷笑了一声说道:“你问老子是干啥的?嘿,三清是老子朋友,四帝是老子故人,九曜是老子晚辈,元辰是老子下宾。本将军姓吴,官名天德,天恩浩荡之天,道德文章之德,官拜哈尔滨参将之职!你们几个不知悔改的瘪犊子,见了本将军,还不快些跪下叩头,大叫你们的亲爹?本将军看在你们几个家有八十岁老娘的份儿上,或者还可从轻发落。否则的话,那就乖乖的把脑袋瓜子伸过来,让本将军‘咔嚓’一声拧折了你那麻杆儿脖子!”

战智湛翘着二郎腿说的话一出口,看热闹的一众鬼魂再也忍不住了,不由得哄然大笑。

檐角残月忽被浓云吞没,四个鬼影如遭雷亟,齐刷刷僵在原地。金克饷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两下,歪斜的警帽下渗出腥臭的油汗。这主儿到底是闯关东的刀客祖宗?还是抗联派来专锄汉奸的索命煞星?战智湛瞥见“四大扒皮”正悄悄往后挪步,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寒光乍现,龙吟裂空!三尺二寸的“乾坤玲珑刀”“呛啷”出鞘。战智湛左手拇指抚过森冷刀锋的刹那,刀镡处七点寒星骤然爆发出刺目光华,竟将头顶厚重云层悍然洞穿。清冽的星辉如瀑流泻,精准地映照在刀身古老的饕餮纹路上,幽蓝冷焰“腾”地窜起。

罡风裹挟着刀铭残影横扫四合,四个汉奸亡魂周身“嗤嗤”腾起青烟,腐肉如热蜡般簌簌剥落。围观的魑魅魍魉似滚汤泼雪,磷火惨叫着迸溅四射,撞碎在百年老槐上,哀嚎声浪震得义庄残匾“轰隆”坠地!金克饷踉跄倒退七步,左耳“啪嗒”掉在积满冥钱的青石板上。

就在刀镡七星与天穹北斗严丝合缝共鸣的瞬间,战智湛颅中猛然剧震。并非刀吟回响,而是某种更高维的、撕裂认知的嗡鸣。视野被强行覆盖上一层幽蓝闪烁的符咒星图,无数冰冷的数据流如瀑布般冲刷着他的意识。那四个能量溃散中量子隧穿的恶鬼残影核心,竟诡异地浮现挚友卜筱茗教授实验室反复演算的拓扑结构虚影。更令他心神剧震的是,这些溃散的康德恶灵魂核碎片里,赫然镶嵌着散发出毁灭性气息的奇异纹章,其能量波动远超尘世理解。

空一大师那蕴含宇宙般慈悲与智慧的声音,如同背景辐射般直接烙印在他意识深处:“痴儿,看破表象!彼等魂核所缚之异纹,其湮灭轨迹尽头,便是囚禁卜道友所求拓扑之器的克莱因囚笼。循此波痕,破此囚笼,非是杀劫,实乃解开‘乙酉大疫源’尘封孽钥,履行汝重启之责的必经方程。汝即观测之痕,亦为执钥之人!”

金克饷这横行半世的汉奸鬼魂,此刻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进冰雪污泥,五体投地,行了个三跪九叩的大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上仙息怒!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不识上仙驾临,冲撞了天威!小的们该死!该死啊!”

他偷眼再瞧那刀镡七星与天上北斗遥相辉映,猛然记起宁古塔老萨满临终泣血的谶语:“七星现,百鬼敛!”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所有恶念。

战智湛太阳穴仍在突突狂跳,意识海中那超越维度的信息风暴尚未平息。他压下翻腾的思绪,目光如冰锥般刺向地上抖成一团的四个腌臜货。杀?不过是让它们彻底消散,那魂核中蕴含的关键坐标也会随之湮灭。空一大师的指引清晰无比,四个恶鬼就是路标。

“滚!”战智湛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裹挟着方才七星刀威的余韵和一丝未消的戾气:“再让老子在北三瞧见你们作恶,定叫尔等魂飞魄散,连做鬼的福分都甭想有!”

战智湛手腕一翻,“呛”地一声,“乾坤玲珑刀”精准归鞘,那洞穿云层的七星光柱也随之隐没,只余下满地狼藉和四个筛糠般的恶鬼。

四周死寂,落针可闻。那些躲在墙缝阴影里的看客鬼魂们,此刻连幸灾乐祸的窃笑都憋了回去,望向战智湛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恐惧。七星刀光、天象异变、四大扒皮的惨状……这一切无不昭示着:这位爷,是真正能搅动阴阳、执掌生灭的主儿!

金克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连掉在地上的耳朵都顾不上捡,带着三个同样吓破胆的跟班,化作四道扭曲的黑烟,眨眼间消失在浓雾深处。

战智湛深深吸了一口混杂着焦糊味、尸臭和冰冷雪沫的空气,试图平复脑中翻江倒海的信息。就在这时,那熟悉的、带着浓重关东腔调的冷笑声,像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破了他混乱的思绪:“嘿嘿……宝刀出鞘,震鸣如泣!不去干上天赋予的重任,却在这里舞刀弄枪的吓唬几个不入流的瘪三儿,厉害呀!”

战智湛猛然转头,邻座那个一直背对着他、安静喝着豆腐脑的“女鬼”,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来赫然是在江面相遇,那张比冯志荣还磕碜的“老狸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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