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有重瞳啊!
有这么厉害的神器不用,那她不是白有了吗?
“我知道了!”
她用力点头,转身就要朝着城主府方向冲去。
刚跑出两步,那股因重瞳接连运转和奔逃而透支的虚弱感便猛地袭来,眼前突然发黑,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就在这时,一股清风凭空而生,轻柔地缠绕在她周身,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稳稳托住了她,更有一股清凉的气息渗入四肢百骸,极大地缓解了她的疲惫。
是她的风!
凌清璃心头一热,她想起来了,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当时为躲避刘荣护卫攻击而腾空时吹起的救她一命的风,还有那吹退刘荣的风,就是这个!
“原来她一直在暗中关注着我吗?”
凌清璃喃喃着,这种被守护的感觉,让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她不再多想,借着这股风力,瘦小的身影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冲向城主府。
白昼静立原地,望着那道迅速消失在断垣残壁间的背影,熔金色的眼瞳深处闪过一丝微光,眨眼间身影消失。
……
城主府内,血腥充斥着各个角落。
巨大的炼化法阵依旧散发着暗红光芒,只是失去了康铂的主持,光芒显得有些紊乱,不再稳定。
阵眼处,城主侯柏轩的女儿侯从梦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透明,周身缠绕着丝丝缕缕的血色能量,正不断侵蚀着她的神智。
一旁被禁锢的侯柏轩已是目眦欲裂,喉咙拉着风箱,声声绝望,连自绝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府内其他地方,横七竖八地倒着孩童的尸体,皆是被利落抹喉。
凌清璃冲入大厅,看到的便是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
看着地上数量稀少的孩童尸体,比她逃离前少了三分之二,那部分的孩童不可能逃脱血魂宗的魔掌,死不见尸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尸骨无存。
她还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身影,曾经合伙欺负过她的孩童乞丐,此时变成了冰冷冷的尸体。
哪怕平日里不对付,那也称得上同僚,看见同僚的这幅下场,难免会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渐渐的,她的目光锁定在了阵眼中的侯从梦。
“侯小姐!”
没有丝毫犹豫,紫色重瞳骤然亮起,阵纹变得清晰可见,薄弱之处尽数暴露在重瞳之下。
“看得见,我能看得见。”
凌清璃强压下心头的紧张,集中全部精神。
她尝试着像之前瓦解血手和火墙那样,去看破这法阵的核心。
嗡——
重瞳紫芒大盛,法阵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颜色开始迅速变淡。
“断掉,给我断掉!”
咔嚓……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大厅中响起。
“噗!!”
侯从梦猛地喷出一口乌黑的淤血,剧烈地咳嗽起来,虽然依旧虚弱,但眼中却恢复了一丝清明,不再是那种死寂的空洞。
“梦儿!”
侯柏轩身上的禁锢骤然消失,他一个踉跄,随即不顾一切地扑到女儿身边,老泪纵横,颤抖着手却不敢触碰女儿。
凌清璃脱力般地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眼睛酸涩。
看到侯从梦相安无事,她脏兮兮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成功了...我做到了......”
侯从梦虚弱地抬起眼,模糊的视线努力聚焦,终于看清了不远处那个瘫坐在地上的小小身影。
有一点点印象,只是那双眼睛......
“这位姑娘是......”
刚掌握身体,嗓子沙哑得厉害,侯从梦强忍着撕扯感想要弄清眼前女孩的身份。
在昔日恩人面前,凌清璃还有些腼腆:
“之前冬日您曾救助过一群小乞丐,我就是其中之一。”
......乞丐?
听她这么一说,侯从梦倒是有一些印象,只是平日里救助的乞丐太多,她也记不得那么清了。
不过,她之前真的是乞丐吗?
侯从梦有些疑惑,如此特殊的眼睛,如果她见过的话,一定是忘不了的。
侯柏轩此刻也回过神来,猛地转向凌清璃,就要行大礼: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此恩我侯家永世不忘!”
凌清璃吓了一跳,手脚并用地躲开:
“别别别!前日侯小姐救我一命,现在我还她一命。不过,您要感谢的话,就感谢那个叫‘白昼’的女人吧,她吓跑了那个老头,没有她,我也救不了你们。”
“白昼?”
侯从梦呢喃着这两个字,近乎乱成一团糊糊的大脑并不能给她提供任何有效的思考,只能依靠着潜意识进行粗浅认知。
这个名字,意思是白天的太阳吗?命格能承受住这个名字吗?
侯从梦不知道,但是一旁的侯柏轩听到这个名字明显一愣,随后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他斗胆询问:
“不知这位姑娘是白大人的什么人?”
凌清璃沉默了,目光复杂,她想要张口,却又羞耻于说出那个答案,憋了半天,才蹦出了两个字:
“师父。”
侯柏轩闻言瞳孔骤然一缩,看向凌清璃的目光瞬间变得难以置信。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然而就在这时,凌清璃那双尚未收敛的重瞳忽的一凝,视线死死锁定在侯柏轩与侯从梦之间。
在那里,一条透明的猩红丝线正牵连着父女二人的心口部位。
丝线上流淌着暗沉的光泽散发出一种极其阴邪的气息,正不断抽取着侯柏轩本就不多的生机,反哺向脸色依旧难看的侯从梦,侯柏轩的脸色已经出现了不正常的潮红而不自知。
“还有漏网之鱼?”
凌清璃疑惑之际,重瞳本能运转,准备将那根诡异的红线看破。
“现在动它,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白昼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凌清璃身侧,一只手轻轻按在了她的肩膀上,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瞬间中断了重瞳的解析。
“唔......”
凌清璃闷哼一声,眼中紫芒被迫消散,她不解地抬头看向白昼:
“为什么?我能保证,我可以做到。”
白昼看向她那藏着倔强的重瞳,缓缓摇头:
“我相信你,可时机未到,强行看破,只会断送他们二人的生机。”
“什么?”
凌清璃惊恐,她下意识地闭上眼,又后觉重瞳的看破已经被终止了,便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侯柏轩目光死死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即使带着面纱,但隐隐之中的那种感觉......
有些时候,认一个人并不需要看到对方的脸。
侯柏轩近乎脱口而出:
“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