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人关系很好，从小到大沈敛和慕小夭就是一个班上到底，最差也是同一个学校。
甚至到了大学，沈敛瞒着慕小夭填的志愿，报了一个离家很远的省份。
然后在开学前的高铁上，沈敛又和慕小夭坐在了一起。
当然，沈敛早就过了中二病的年纪。他不会因为这种巧合，就开始幻想着慕小夭是不是暗恋自己，故意偷偷跟自己报了同一个学校还坐同一趟高铁。
慕小夭相比自己还是耀眼太多了。
她从小就一直是老师家长眼中的优等生和乖宝宝，成绩优异样貌姣好，从民族舞到拉丁、从古筝到钢琴，几乎琴棋书画无所不能。
不管到哪里都是班花校花，到哪里都不缺追求者。
相比之下，沈敛觉得自己就是个最标准模板的普通大学狗。
每天在寝室混吃等死，唯一的高光就是靠着成绩每学年混个奖学金。
在沈敛眼里，自己和慕小夭或许唯一的关系就只是青梅竹马了。
越往后，她的人生会和自己越来越远。
直至再无相交。
——
——
但绝对不是这么个远法。
感受着身后酥软的娇躯，还有耳畔淡淡的香气。
沈敛并没有那种女神接受自己告白的兴奋感。反倒浑身毛骨悚然、背后被冷汗湿透。
不光是他，聂晓晓此刻也如临大敌，颤颤巍巍地举着桃木剑，嘴唇哆嗦道：
“呔！你、你这妖孽，还不速速……速速显出原形！”
……不是大姐，你不是专业驱鬼的吗？为什么你腿哆嗦得比我还厉害啊？
沈敛一直觉得这聂晓晓完全不靠谱。
但是眼下自己除了相信她，好像真没别的办法。
“呵呵，小丫头胆子不小呢。”
身后，“慕小夭”莞尔一笑，一边继续用玉手肆无忌惮地在沈敛身上上下游走，一边玩味道：
“你真以为，你这半吊子的驱鬼功力，能对奴家有效果？”
“你未免太小瞧奴家了。”
在她轻盈的一个响指之下，满地的符咒顷刻间化为灰烬，速度之快甚至来不及眨眼。
“啊啊啊！”
聂晓晓顿时崩溃地瘫坐在地上，呜呜地哀嚎起来：“别啊！这可是我两个月的生活费啊！我攒了好久的！你多少给我留两张啊！”
女鬼：“……额，那你下次早点说。”
沈敛绝望地看了瘫坐在地上的少女一眼，心里明白，这半吊子道士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但是。
他接受不了慕小夭就这样被一个女鬼夺舍了。
“女鬼姐姐。”
深吸一口气后，沈敛缓缓转头，认真地看向“慕小夭”。
“商量一下呗。”
“嗯？”女鬼饶有兴趣地扬了扬下巴。
“您也看到了，如今时代已经不一样了。”沈敛卖了个笑脸，尽量用和善的语气商量道：“常言道建国之后不准成精。如今的时代已经属于科学和技术了，咱一鬼怪在这种时代生活着多憋屈啊。”
“要不这样，看您来一趟也不容易。您给我个您家的地址，我去给您的坟翻个新，给您换个皇家豪华顶级大棺材，立个古典贵族王室大理石碑，再给您烧个几十个男模纸人下去陪您。”
“您……就大发慈悲，从小夭身上下来吧？”
女鬼：“……”
“沈郎可真是绝情呢~”
短暂地无语了一下，“慕小夭”又一次恢复了那种妖媚的眼神。她来到沈敛面前，几乎将整副娇躯都贴在沈敛怀里。
“奴家对沈郎一片痴心，沈郎却如此薄情寡义，甚至还要赶奴家走。”
“奴家听了，可是会伤心的呢。”说完，她还装模作样地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副要掉眼泪的样子。
偏偏她现在还是用的慕小夭的身体。
沈敛都记不清多久没看到慕小夭哭过了。
小的时候慕小夭其实很爱哭。人前的她有多乖巧、多知书达理，人后跟自己玩的时候，她就有多像个小哭包。
每次她只要一掉眼泪，沈敛就要想尽办法去哄她。
但幸好，她容易哭，也容易哄。
每次都是说几句好听的话，很快她就破涕为笑了。
此刻沈敛看到这女鬼附在慕小夭身上，还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他忽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要怎样做才肯从她身上下来？”他认真地问道。
“慕小夭”想了想，眨了眨眼，随后娇笑道：“为什么一定要下来呢？”
“沈郎既然对这小姑娘一片痴情，那换成奴家又有何不可？反正都是同一具躯壳。”
“只要沈郎想的话，”她又附耳到沈敛耳畔，挑.逗似的吹了口气，声音娇软道：“奴家这副身体，可以任由沈郎玩弄哦~”
“奴家也可以努力取悦沈郎，保证让沈郎流连忘返、夜夜笙歌呢~”
一番话，说得人骨头都酥软了。
连聂晓晓都害怕沈敛就这么答应了，在一旁拼命摇头：“别信啊！厉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才不会那么好心呢！”
“她肯定是想骗你上床，然后没日没夜地与你**，狠狠榨干你身上的所有阳气！”
“聪明的厉鬼还不会竭泽而渔，她们会把你圈养起来，不让你上班也不让你上学，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各种补品全部拉满，让你彻底成为一个满脑子只知道卓艾的废人啊！”
沈敛：“……”
不是大姐。
本来我还没那么心动的。
你这个劝诫思路是不是出了点问题？
“慕小夭”略带厌烦地斜了聂晓晓一眼。她冷冷抬手，上一秒还在叽叽喳喳的聂晓晓，下一秒就好似不会说话了一样，只能呜呜地呻.吟着。
“真是个聒噪的小姑娘。一点都不会看气氛。”
她浅笑着用手在沈敛脸颊侧抚摸了一遍，撒娇一样道：“沈郎~你不喜欢奴家吗？”
“女鬼姐姐，我都不认识你。”
沈敛苦笑道：“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奴家可以知道被附身的这个小姑娘身上的所有事情啊。”
“慕小夭”狡黠地眨了眨眼：“比如你叫沈敛，生日是九月二十三号，是这个小姑娘从到大都一直暗恋的——”
她话还没说完。
沈敛也还没意识到她口中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她脸色忽然一变，整个人的眼眸瞬间变得清明起来。
然后，她就和沈敛两人面对面，愣愣地看着彼此。
沈敛眼睁睁地看着慕小夭的眼神，从一开始的茫然，到后面后知后觉地羞愤，最后到欲盖弥彰一样的惊慌失措。
“小、小夭？”沈敛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慕小夭没有回话。
她只是死死咬着嘴唇，良久才挤出来一句：
“……她胡说。”
沈敛：“……”
不是姐姐。
这应该不是你重新夺回身体之后，要说的第一句话吧？
“重、重新夺回来了？”
地上的聂晓晓似乎也挣脱了束缚，连忙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凑近到慕小夭身旁来回打量着。
“不可能啊……没听说过还有普通人，被附身了之后还能自己挣脱的啊。”她喃喃自语起来。
还是沈敛尽快冷静了下来。他连忙拉着慕小夭询问道：“小夭，你现在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有了。”
“那方才呢？你被那个女鬼附身的时候呢？”
“就，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慕小夭低着头，小声道：“方才我突然好像切换到了第三人称一样，虽然还能看到听到，但却完全控制不了身体。”
“那那个女鬼……”沈敛还想说什么，一旁的聂晓晓已经一脸严肃地抱起手臂紧盯着她。
“要我说，这女鬼并没有被驱赶走。很大可能还在慕小夭身体里。”
“啊？那怎么办？”
聂晓晓美眸颦蹙，死死盯着慕小夭看了一会儿。
忽然，她展颜一笑：“嗨，管她呢。”
“没说就是零卡。没露头就是没附身。”
“就当我任务完成了，回去领零花钱去咯。”
沈敛：“？”
你他喵的就不能稍微负责一点吗！我要去你家投诉的啊！
“嗨呀，反正那女鬼要是想杀人，刚刚我们就都死了。”
聂晓晓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既然刚才都无事发生，那估计就是这女鬼被本姑娘超绝的道法吓住了，不敢再继续上身露头了。”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总之，只要这女鬼不继续冒头，那谁也拿她没办法。”
聂晓晓拿出手机，跟沈敛加了个微信好友，然后笑眯眯地说：“等她出现了再喊我吧。”
“我得回去了，不然赶不上超市打折了。”
说完，她哼着小曲儿就离开了教室，只留下了一脸懵逼的沈敛和慕小夭。
老实说。
虽然在听到鬼上身这种东西的一瞬间，沈敛就觉得聂晓晓不靠谱。
但不靠谱到这种逆天的程度，还是大大刷新了沈敛的三观。
此刻教室重新只剩下了他和慕小夭两个人，连之前满地符咒此刻都毫无踪迹。
方才诡异的一切都仿佛只是沈敛的一场白日梦。
沈敛有些尴尬地和慕小夭对视了一眼。
“……这接下来咋办？”
“我怎么知道。”慕小夭始终垂着头，声音有些有气无力的。
沈敛叹了口气：“以防万一，我还是陪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嗯。”
“要跟叔叔阿姨说一声吗？”
“等去医院检查完吧。方才的事情你说了他们也不会信的。”
“行，那走吧。”
“还有。”慕小夭忽然喊住了沈敛。
“她真的是在胡说。我、我才没有暗恋你。”她的表情十分认真严肃，但是眼神里还有微微的窘迫。
沈敛：“……行了行了知道了。”
这世界上都有鬼了。
你喜不喜欢我，好像都没那么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