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雾像化不开的墨,裹着刺骨的湿冷扑面而来,将满月的视线切割得支离破碎。
脚下的路泥泞湿滑,每走一步都陷进黏腻的黑土,溅起的泥点带着铁锈般的腥气。雨丝细如牛毛,却冷得像冰针,扎在皮肤上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连腰间的两把妖刀都凝上了一层薄湿的寒气。
“有人吗?”
她试探着开口,声音被雾气吞得只剩模糊的尾音,唯有刀柄上的紫色符文微微发亮,在浓雾中投下一点微弱的光。
慢慢的眼前浮现出一个年幼的小女孩跪在前边,她似乎不在意下雨,任由雨水打湿她的全身。
满月踉跄着扶住块一边的大石头,却见雾气翻涌间,小女孩站起身走到眼前的浓雾里。
满月心头一紧,正要冲上前拉住小女孩,却发现自己的指尖却只穿过一片湿冷的雾气。
那小女孩仿佛完全察觉不到她的存在,赤着脚踩过泥泞,一步步走向雾中隐约显露的悬崖边缘。
崖下是更深的黑暗,连雨声都在此处变得稀薄,只剩风卷着雾气发出呜咽般的回响。
满月握紧腰间的妖刀,刀柄上的紫色符文骤然亮了几分,试图劈开眼前的迷障。
她看清小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浅葱色和服,发间别着一枚蓝色的玫瑰花——那样式,竟与槲奈子的发饰有几分相似。
“别过去!”
满月嘶吼着往前冲,身体却依旧像被无形的屏障困住,每一步都如同陷在浓稠的泥浆里。
小女孩终于在悬崖边停下,转过身来……
“嗬——!槲、槲奈子?你……你的脸……〝
满月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连呼吸都忘了。
那分明是年幼时的槲奈子,可她的左脸颊上却生长出冰刺,正是槲奈子在现实中的能力!更骇人的是,她的右眼被一朵曼陀罗花占据了,花心正渗出细密的黑血,顺着下颌线滴落,在泥泞里砸出一个个小小的黑坑。
槲奈子站在悬崖边,雨水冲刷着她脸上的血痕,
“为.....我救不了你,我没用,死的人是我才对...呜——”
“你在说什么?救不了谁?”
满月拼命捶打着无形的屏障,指节撞得生疼,屏障却只泛起一圈淡淡的涟漪。
腰间的“月痕”跟疯了似的发亮,刀身震颤得几乎要脱手,刀刃上竟凝出一层薄冰——那是槲奈子冰刺能力的共鸣。
年幼的槲奈子根本听不到她的话,只是捂着脸蹲下身,肩膀剧烈抽动。
雨水混着黑血顺着她的指缝往下淌,滴落在泥泞里的黑血突然“滋滋”作响,钻出细小的白色曼陀罗花茎,花苞在雨雾中迅速绽开,花心同样淌着黑血。
“花奈……对不起……”
她哽咽着,指尖抠进脸颊的冰刺里,疼得浑身发抖,
“为什么……我救不了你,我没用……该死的明明是我……呜啊啊——!”
槲奈子突然喃喃自语,声音被雨声打散。
满月试图呼喊,声音却消散在雾霭中,她看着槲奈子转过身一步步向前,脚下碎石滚落悬崖。
满月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拔出“月痕”,全力挥刀劈砍,想要劈开这无形的隔阂,刀刃却如砍在棉花上。
槲奈子脚下碎石滚落悬崖的瞬间……
“弦月…破!!!”
满月斩破了那道隔阂,借力抽出‘潮汐’,刹那间,将她拽离悬崖边缘。
手刚触到槲奈子的袖子,一股刺骨的寒意就顺着布料钻进掌心——那不是雨水的冷,是她脸颊冰刺蔓延出的寒气。
满月几乎是凭着本能将人往回拽,两人重重摔在泥泞里,溅起的黑泥混着曼陀罗花瓣糊了满身。
年幼的槲奈子懵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抬起头,右眼的曼陀罗花瓣因剧烈动作脱落半片,露出底下渗血的空洞。
她看着眼前握着双妖刀、浑身湿透的满月,突然抱住她的腰说:
“你……你是谁?为什么能碰到我?”
“我是来救你的!”
满月喘着粗气,“月痕”与“潮汐”的符文还在发烫,刀刃上的薄冰正一点点融化,
“花奈是谁?你为什么要跳下去?”
提到“花奈”二字,槲奈子的眼泪瞬间决堤,混着脸上的黑血往下淌:
“是我最好的朋友。”
话音刚落,满月突然愣了一下,以异样的眼光看着槲奈子说道:
“那残月呢?漪漉呢?凉奈呢?她们不是你的好闺蜜吗!?”
槲奈子的哭声猛地顿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苍白的小脸上,右眼空洞的渗血处还挂着半片曼陀罗花瓣,她茫然地眨了眨眼,像是第一次听到这几个名字。
“漪漉……凉奈?”
她小声重复着,眉头拧成一团,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脸颊的冰刺,疼得瑟缩了一下才摇头,
“没听过……我不认识她们。”
满月握着刀的手一紧,刀刃上未化的薄冰“咔嗒”裂了道细纹。
“那御前残月呢?你总该认识她吧?”
“御前残月……”
这个名字让槲奈子的眼神亮了一瞬,却又很快黯淡下去,
“我只听过这个名字。”
她往满月怀里缩了缩,冰冷的脸颊贴上满月湿透的衣襟,
“母亲以前和神社的人聊天时提过,说御前家是掌管平安京的大家族,大小姐叫御前残月,很漂亮……但我从来没见过她。”
“从来没见过?”
满月的声音里透着难以置信。
她看着眼前年幼的槲奈子——没有后来和残月拌嘴时的倔强,没有跟漪漉分享点心时的温柔,更没有对凉奈几人的温柔,只有被“失去花奈”这件事压垮的脆弱。
原来在这个时候,那些后来要陪她走过无数风雨的人,还没走进她的生命里。
雨丝突然变密,砸在泥泞里溅起更多混着黑血的水花。
槲奈子突然又开始哭,脸埋在满月的腰侧,声音闷闷的:
“就在刚才..花奈为了帮我捡掉落的发簪,从这里摔了下去。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如果我能像御前家的人那样厉害,是不是就能救她了?”
满月的心像被那冰刺扎了一下,又酸又疼。
她抬手按住槲奈子发间那枚掉色的蓝玫瑰发饰,指尖触到冰凉的水汽——这发饰和后来槲奈子常戴的样式几乎一样,只是更旧些。
“会有人救她的,”
满月喉结滚了滚,看着周围疯长的白色曼陀罗花突然开始往悬崖边蔓延,
“而且以后会有很重要的人出现,她们会和你一起……”
话没说完,身后的雾气突然剧烈翻涌起来,像化不开的墨汁被搅乱,那些曼陀罗花茎猛地绷直,花心里的黑血“滋滋”地冒着凉气。
槲奈子惊恐地抬头,右眼的空洞突然渗出更多黑血,满月的瞳孔微微收缩,雨声中似乎传来若有若无的哭喊。
雾气突然变得猩红,悬崖边缘浮现出另一个小女孩花奈的身影。
粉衣少女抓着岩石缝隙,仰头朝槲奈子伸手,
“奈奈.. .接住!”
“不要!”
槲奈子突然尖叫着冲向悬崖,满月反应极快地拽住她后领。
粉衣少女的指尖最终松开,身影坠入雾霭的瞬间,天空炸响惊雷。
“是我害死了她.."
槲奈子瘫坐在地,抓起泥块疯狂砸向自己。
“如果不是我放不下身段,非要让她帮我捡,如果我能抓得紧一点。”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和周围的雾气融为一体。
“等等!”
满月将染血的手掌按在槲奈子心口,
“自责只会让你永远困在梦里!”
“姐姐!你终于醒了!
两人紧紧抱住她,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
槲奈子有些恍惚地抬手,触碰到妹妹们温暖的身体,才真切意识到自己已从那个困了她多年的噩梦牢笼中挣脱.. .但会是另一个牢笼吗?
残月快步上前,将一杯温热的草药茶递到槲奈子唇边,
“先喝点这个,好好休养。”
槲奈子轻抿一-口,苦涩的药味却让她清醒了几分,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梦境里的悬崖、坠落的花奈、还有自称月神的满月。
她猛地抓住残月的手腕,急切问道:满月的掌心传来刺骨的寒意,却也感受到底下微弱的、如同烛火般的温热——那是槲奈子尚未完全消散的意识。
她猛地将“潮汐”横在身前,刀刃精准斩断缠上槲奈子脚踝的曼陀罗花茎,黑血溅在刀身,瞬间被月蚀之力灼烧成一缕青烟。
满月收起“潮汐”,单膝跪地将槲奈子揽入怀中。
女孩的泪水滚烫,浸湿了她的衣襟,
“这不是你的错。意外就是意外,不是谁的责任。”
她轻轻握住槲奈子的小手,雾气不知何时开始消散,细雨依旧绵绵,却不再压抑。
槲奈子抬起头,发现悬崖边盛开了一朵洁白的小花,花瓣上滚动的水珠折射出彩虹般的光。
“花奈最、最喜欢彩虹了——”
她喃喃道,指尖轻轻触碰花瓣。
现实中,残月突然发现槲奈子的腕间的曼陀罗花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只留下淡淡的红痕。
樱希子扑到姐姐床边,惊喜地发现槲奈子的睫毛正在颤动。
槲奈子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樱希子与槲洛子满是泪痕却又洋溢着惊喜的脸庞。
“姐姐!你终于醒了!
两人紧紧抱住她,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
槲奈子有些恍惚地抬手,触碰到妹妹们温暖的身体,才真切意识到自己已从那个困了她多年的噩梦牢笼中挣脱.. .但会是另一个牢笼吗?
残月快步上前,将一杯温热的草药茶递到槲奈子唇边,
“先喝点这个,好好休养。”
槲奈子轻抿一口,苦涩的药味却让她清醒了几分,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梦境里的悬崖、坠落的花奈、还有满月。
她猛地抓住残月的手腕,急切问道:
“满月呢?她怎么样了?”
“樱希子和槲洛子的玉足好香啊,嘿嘿~"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怪叫惊得浑身一颤,齐刷刷朝源头望去。
只见满月嘴角歪斜地挂着傻笑,一只手还紧紧握着两人的小脚丫,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模样。
槲洛子涨红着脸拼命往后缩,腰间铃铛叮当作响,
“姐姐..你、你松开!”
“别闹,让我再闻闻.."
满月嘟囔着把脸埋进槲洛子的脚背里,刀刃般的眉毛拧成麻花。
残月噗嗤笑出声,快步上前揪住她后领。
“姐姐她这是法力透支,又开始说胡话了。
说着抽出短刀,寒光在满月眼前一晃,
“再不放人,小心我砍了你这双咸猪手。”
满月突然打了个饱嗝,紫瞳蒙上一层水雾,
“残月凶巴巴的样子..和第一次遇见你时一模一样..”
话音未落,竟直接瘫软在地昏睡过去,残月无奈地摇头,解下外衫盖住她单薄的身子。
“满月姐姐她..没事吧?”
樱希子怯生生地凑过来,槲奈子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妹妹俩按住。
她望着沉睡的满月,腕间的月牙微微发烫,
“她为了帮我,耗尽了法力。"
目光扫过床头重新拼好的玉佩,裂纹处被紫藤花银丝细细缠绕,正是出自樱希子之手。
黄昏渐浓,残月守在满月身边,昏黄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轻轻拭去满月额角的冷汗,却发现对方腕间的神之印黯淡无光,“潮汐"刀突然发出嗡鸣,刀镡上缠绕着的彼岸花随着潮汐刀的嗡鸣渐响,刀镡上的彼岸花突然舒展花瓣,暗红纹路里渗出细碎的金光。
槲奈子拖着虚弱的身子挪到床边,目光落在满月脸上时,原本微蹙的眉梢悄悄松了些。
昏黄的灯光洒在满月微红的脸颊上,平日里锋利如刀的眉眼此刻软塌塌的,连唇角都带着点无意识的委屈,倒真像个卸下所有防备的小娃娃。
残月手中捧着一碗熬好的米粥,
“这是用月桂叶和千年人参熬的,大补!或许能帮她恢复法力。”
她舀起一勺,吹了吹,确定没那么烫后,喂给了满月。
槲洛子端着刚温好的药汁走进来,见槲奈子盯着满月出神,便把碗递到她手边:
“姐~先把药喝了,满月姐姐她一时半会儿应该醒不了。”
槲奈子瞥了眼床上的人,眼底藏着笑意:
“这丫头平时总端着架子,也就法力透支时才露点傻气。”
槲奈子接过药碗,指尖刚碰到瓷壁,就见满月忽然动了动,眉头拧得更紧,嘴里含糊地嘟囔:
“别抢……我的…残月!”
这声含糊的梦话刚落,残月喂粥的手猛地一顿,勺沿的米粥差点洒在满月衣襟上。
她耳根“唰”地泛起薄红,狐耳耷拉了下去,清咳一声掩饰慌乱,却还是被槲奈子抓了个正着。
“看来满月也没少跟你拌嘴。”
槲奈子噙着笑,低头小口喝着药汁,苦涩的味道里竟掺了点暖意,
“连抢东西都要喊着你的名字。”
残月瞪了她一眼,指尖却不自觉放轻了喂粥的动作,勺尖轻轻碰了碰满月的唇角:
“睡糊涂了而已,别瞎想。”
话虽硬气,喂粥时却格外耐心,见满月含住勺子的动作慢了,还会轻轻托一下她的下巴。
话音刚落,满月忽然蹙着眉哼了一声,脑袋往枕头里蹭了蹭,手胡乱摸索着,竟精准抱住了槲奈子的腰,满月这一下扑得毫无章法,脸颊重重贴在槲奈子胸口,还像寻暖的小猫似的蹭了蹭,呼吸间带着浅浅的鼻音,双手牢牢圈着她的腰不肯松。
槲奈子被撞得轻“唔”一声,手里的药碗晃了晃。
“松开,别耽误我喂你喝粥。”
残月的狐耳“唰”地竖得笔直,耳尖还不受控地轻轻抽动,连身后蓬松的狐尾晃了晃尖儿。
槲奈子试图脱离她,可刚一用力,就见满月眼尾泛红,嘴里又嘟囔起来:
“不…要,这个……枕头好香……好软!”
她耳根的红意还没褪尽,此刻又添了几分无措,清咳两声别过脸,却忍不住用余光偷瞥,满月埋得严实,只露出一小截泛红的耳尖,槲奈子垂着的眼睫温柔得不像话。
“咳、这丫头真是睡昏了头。”
残月收回目光,假装专注地刮着碗底的米粥,狐尾却悄悄绕到身后卷成了个圈,“等她醒了,看我不敲醒她的糊涂脑袋。
”话虽凶,语气里却没半分真火气。
端着水杯进来的樱希子刚跨进门,就撞见这一幕,惊得差点把杯子摔了。
“满月姐姐还挺爱撒娇呢~”
槲奈子无奈地摇摇头,指尖轻轻梳理着满月凌乱的发丝,目光落在她腕间黯淡的神之印上。
“这个印记……我手腕上也有唉!要不……”
槲奈子的指尖带着刚喝完药的余温,轻轻覆上满月腕间黯淡的神之印——她自己腕间的月牙印记正泛着浅淡的紫光,两印相触的瞬间,竟像是有细碎的星火炸开。
先是一丝微弱的震颤顺着指尖传来,紧接着,满月腕间的神之印突然亮起极淡的紫芒,与槲奈子缠在一起,像两缕相认的丝线。
槲奈子能清晰感觉到掌心下的印记渐渐发烫,不是灼人的热,而是像晒过太阳的暖玉,连带着她自己的手腕都泛起舒服的暖意。
“欸?亮起来了!”
樱希子惊得捂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盯着两人交叠的手腕。
残月原本正假装刮碗底,闻言猛地抬眼,狐耳“唰”地竖得笔直,连身后卷成圈的狐尾都不自觉松开,尾尖轻轻扫过地面。
她看着那交织的紫光,握着粥碗的手指微微收紧,这股气息很熟悉,
“这不跟我手腕上的一样吗?嗯?难道说!?”
满月在槲奈子怀里蹭了蹭,原本蹙着的眉头彻底舒展开,呼吸也变得绵长均匀,嘴角还悄悄勾起一点弧度。
“你有没有想过……”
残月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奈奈你手上的印记哪来的?”
“哎?我吗?”
槲奈子腕间还覆在满月的神之印上,闻言愣了愣,眼神不自觉飘向铺边那枚掉色的蓝玫瑰发饰。
她轻轻收回手,指尖摩挲着自己腕间的神之印,语气里染了点悠远的怅然,
“这个印记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怎么说呢?月月你知道吗?”
残月叹了口气,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她已经把你视作家人了。”
“家....那时我只当她是强大的朋友,满月真是的,她不是有你了吗?什么家....人。”
槲奈子低声说着,用洁白的手帕轻轻擦去满月唇角的粥渍,
残月望着槲奈子泛红的耳根,忽然轻笑出声:
“傻丫头,月神的眷属可不止一个,家人...那.么....随神之侧,听神之命,以后,你也是神的翅膀,神的..家人。”
槲奈子话音刚落,耳尖瞬间红得像要滴出血,她偷瞄向沉睡的满月,见对方毫无反应,才松了口气,又轻轻用手抚摸着满月充满红晕的脸颊,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易碎的珍宝。
残月看着槲奈子手足无措的模样,笑得眉眼弯弯,故意凑近调侃。
“哟,我们的鸳鹭大小姐,南行商会会长,平日里谈生意时舌战群儒,怎么这会儿连说句真心话都脸红?
槲奈子顿时慌了神,结结巴巴地反驳:
“我、我哪有!只...只是觉得,她不该总是一个人扛着这么多。”
话音未落,满月坐了起来,一脸懵逼的望了望四周,
满月坐起身的动作带着刚醒的滞涩,头发还乱糟糟地贴在额角,紫瞳里蒙着一层没散的水雾,眼神扫过抱着自己腰的手、槲奈子红得滴血的耳尖,还有残月笑得弯成月牙的眼睛,整个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懵了足足半分钟。
“呃……”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疼,刚想说话,就见槲奈子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收回手,捂住了胸,眼神慌乱地飘,连耳后都泛着浅红。
残月笑得更欢了,狐尾在身后轻轻扫着地面,耳尖得意地翘着:
“醒了?正好,说说刚才是谁抱着奈奈喊‘枕头软’,还抢着要‘我’?”
“!!!”
满月的脸“唰”地红透,从脸颊蔓延到耳尖,猛地松开圈着槲奈子腰的手,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后背差点撞上墙。
紫瞳里的迷茫瞬间被窘迫取代,结结巴巴地辩解:“我、我没有!你少胡说,肯定是法力没恢复……产生的幻觉!”
“幻觉能抱得那么紧?”
残月挑眉,故意往前凑了凑,狐耳轻轻动了动,
“还是说,我们小满月其实私下里就爱撒娇?”
槲奈子见状赶紧打圆场,端起矮桌上的水递过去,还带着点发烫的温度:
“你刚醒,先喝点水,法力透支得厉害,睡糊涂很正常。”
话虽这么说,她自己的耳根却没褪下红意,眼神不敢直视满月。
满月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杯壁的凉意才稍稍镇定,喝了两口温水,喉咙的干涩缓解了些,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昏迷前的事——劈开梦境屏障、拽住年幼的槲奈子、还有耗尽法力瘫倒的瞬间。
她下意识摸了摸手腕,神之印的紫芒虽淡,却带着熟悉的暖意,和槲奈子腕间的印记隐隐呼应。
“我……”
她刚要问自己怎么在床上,就见樱希子和槲洛子端着刚热好的药汁走进来,看到她醒了,眼睛瞬间亮了:“满月姐姐醒啦!姐说你帮她解了噩梦,是不是超厉害!”
满月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瞥了眼槲奈子——对方正低头害羞着,侧脸在昏黄灯光下柔和得不像话。她忽然想起刚才半梦半醒间的温暖触感,还有那句“家人”,耳根又悄悄热了。
残月看出她的心思,笑着打趣:
“好了,不逗你了。奈子刚还说,不想让你一个人扛着,要做你‘神的家人’呢。”
“月月!”
槲奈子猛地抬头,脸更红了,伸手想去捂残月的嘴,却被对方灵巧地躲开。
满月的动作顿住,紫瞳里的迷茫彻底褪去,转而染上浅淡的笑意。她看向槲奈子,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却格外认真:
“不是‘要做’,是早就算了。”
槲奈子愣住,抬头撞进满月的目光里——那双平时总带着锋芒的紫瞳,此刻盛着温柔的光。
她刚要开口,就见满月又打了个哈欠,身子晃了晃,显然还是没力气,顺势又往槲奈子身边靠了靠,只是这次没敢再抱腰,只是轻轻挨着她的胳膊,嘟囔道:
“还有点晕……刚才谁说要当我家人来着?抱我~”
槲奈子的心跳漏了一拍,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轻轻往她那边挪了挪,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残月看着两人依偎的模样,笑得眉眼弯弯,狐尾在身后扫出温柔的弧度,带着两个妹妹悄悄退到门口,把空间留给了这对刚认下“家人”的笨蛋。
“时间不早啦,该回去面对现实了,不打扰你们了,等晚一点,我再来接满月吧。”
残月将一封书信放在 了槲奈子的卧室走廊上,还有那只雪白的月樱。
随后,一个人偷摸的走出了鸳鹭家,回去那已经不属于她的家。
“唉!残月姐姐,不留下来吃饭吗?”
樱希子喊住残月,她简单回了一句:
“不必了!”
“唉…她居然走了那满月姐姐呢?”
“在贴贴喽~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