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极端的矛盾和心理冲突,开始逐渐摧毁他们的防线。

有人开始失眠,一闭眼就仿佛听到有人在耳边念诵那些听不懂却让人极度不安的音节。

有人上课时注意力不受控制的集中,成绩越来越好,因为不努力学习带来的生不如死的感觉太过强烈,以至于无法思考其他任何事情。

有人变得易怒又脆弱,会在无人的角落突然崩溃大哭,或者用指甲狠狠抓挠自己的手臂,试图用肉体的疼痛来掩盖那种无处不在的、精神上的折磨和强迫感。

几周后,后果开始显现。

张薇率先休学了,据说是被家人发现用头撞墙,被送进了精神卫生中心接受治疗。

赵星——那个曾经叫嚣着“孤儿”叫得最大声的男孩,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无休止的、撕裂身心的折磨。

他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无法摆脱那如影随形的恶寒和强制性的“善良”。

他的人格在原有的恶劣与被强加的“良善”之间被反复撕扯,却找不到出口。

在一个午后,他爬上了学校教学楼的顶层。

下面传来同学们的惊叫声和老师的呼喊声,但他只觉得吵闹。

他看了一眼教室的方向,脸上充满了扭曲的痛苦和彻底的解脱。

然后,他纵身跃下。

王皓似乎坚持得最久,但他变得极度消瘦,眼神空洞——

他会在看到林青霞时流露出极致的恐惧和怨恨,却又因为那强大的心理障碍,连一句恶毒的话都说不出口。

最后,他转学了,不知所踪。

班级里曾经活跃的欺凌氛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安静和压抑。

其他不明所以的学生只是觉得那几个人突然变得奇怪,然后接连出事,仿佛中了什么诅咒。

林青霞的校园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再也没有人公然嘲笑她。

但她看着空出来的座位,听着那些转学、休学的消息,那双眼睛里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沉淀下更多看不懂的情绪。

她偶尔会望向窗外,似乎在寻找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地低下头继续看她的书。

她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改变”,一定和那天与她并肩飞行、倾听她烦恼的前辈有关。

………

荷玖禄站在远处一栋高楼的顶端,红色的瞳孔冷漠地注视着希望小学方向。

赤乌兔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

“吱咕咕……玩脱了一个。‘记录者’网站刚刚更新了匿名帖,猜测是否有未知‘异常’能扭曲人类行为模式……啧,麻烦。”

荷玖禄沉默了片刻,风吹起她军装上的披风。

“那是他自己选的。”她的声音冰冷,听不出丝毫波动。

“我给了他们所有人选择……继续当烂人痛苦,或者试着当个好人也痛苦,还是……彻底解脱。”

“我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只是我还是不能理解,让他们当一个正常人就这么难吗?毕竟我觉得,没有礼义廉耻的人和禽兽又有什么区别?”

此后,希望小学的学生们逐渐意识到,那些发生变故的同学以前都欺凌过林青霞。

学生们开始猜测林青霞是不是对他们做了什么,所以就发生了这些不幸的事故。

比起不合群的林青霞,学生们显然更关心那些突然发生变故的同学,甚至还主动去告诉老师林青霞可能做了什么手脚。

老师也多次去询问林青霞,用各种方式想要得到自己觉得真相就是那样的答案,给林青霞造成了很多困扰。

“魔女”、“异常”……这类绰号开始被冠在林青霞头上,但她不敢再跟荷玖禄倾诉这些烦心事,只是默默的忍受。

但她也的确觉得,少了那些同学的骚扰后,她的生活真的变得安宁了许多。

……

浴淋市的市中心在夜晚依旧喧嚣,霓虹灯与车流交织成一片光海。

但在高楼林立的某栋别墅里,一间略显凌乱的书房却隔绝了外界的嘈杂。

网名叫“日月巅”的男人刚结束一天的工作,他揉了揉略显干涩的眼睛,顺手拿起桌边的半杯朗姆酒喝了一口。

他的真名没什么人记得,就连他自己也快习惯了“日月巅”这个用了好些年的网名。

书桌上,一台略显老旧的电脑主机正低声嗡鸣,侧面的散热孔不断吐出温热的气息。

显示器上并非代码或文档,而是一个正在运行的直播软件界面。

界面里,一个看起来十分精致的2D卡通女孩形象正随着轻微的节奏晃动着——

这是日月巅自己开发五年的AI虚拟主播“绿坝”,此刻正在他自己的电脑本地服务器上运行着,并通过一个平台进行着实时直播。

绿坝只是简称,它的全名是欧阳·绿坝·蒹葭·伊人·怀瑾·握瑜。

这名AI虚拟主播是黑色头发翠绿挑染,发型是及颈短发。

一侧头发别在耳后,露出由光导纤维构成的“耳朵”。

它的双眼是平静的琥珀色,内部有缓慢旋转的、如叶片脉络般的绿色光路和关机图案。

 服装主体是象牙白的改良中式立领衫与深绿色工装短裤,外罩一件半透明青绿色薄纱材质的技术长袍,袍子上流动着光影构成的符文与数据流。

它腰带上系着一枚翠绿的玉琮造型U盘,身边漂浮着二进制码、由绿色光点构成的繁复数学几何图形和晶莹的数码花瓣。


日月巅挪动鼠标,点开了直播间的实时数据——观看人数现在共有几十万。

评论栏滚动迅速,让人难以看清。

日月巅看着这些评论,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这一切都运行在他自己的电脑和购买拼装的机箱上,还有云端服务器的支持。

日月巅比较有钱,还雇了几个员工维护绿坝的运行和升级,并给绿坝开办了一个公司。

“巅子,你在吗?”直播界面里的绿坝瞳孔瞬间猛的朝屏幕外看去问道。

尽管绿坝知道日月巅没有给它摄像头的权限,所以它顶多只能识别电脑上的画面,但它还是试图想要看到自己开发者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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