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一个……
现在走还来得及……
他刚想转身，店门上的铃铛清脆地响了一声。穿着合体黑色西装马甲、打着领结的健太推门走了出来。
他头发梳得整齐，脸上带着陈默从未见过的、属于“服务行业”的明朗笑容。
“陈默！”健太一眼就看到了街对面的他，用力挥着手，“这边这边！”
陈默僵硬地站在原地，没动。
健太几步就跑了过来，带着一身甜甜的烘焙香气。“发什么呆呢？”
他不由分说地一把抓住陈默的手腕，力道不容拒绝，“快进来！位置都给你留好了！”
被拽着穿过店门，浓郁的甜香和温暖的空气瞬间包裹了陈默。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押送的犯人。
健太熟稔地将他引到一个靠窗的双人小圆桌旁，替他拉开椅子。
“欢迎光临‘甜蜜时光’，陈默先生！”健太微微欠身，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无数遍，嘴角挂着标准的微笑。
陈默愣愣地看着他。那身剪裁精良的西装马甲衬得健太肩宽腰窄，领结一丝不苟地系在喉结下方。
灯光落在他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上，泛起柔和的光泽。
这家伙……
真的像变了个人。
什么服务员……
根本就是个……王子？
“喂，看傻啦？”健太伸出手在陈默眼前晃了晃，刚才那种职业化的笑容褪去，露出熟悉的促狭神情，“是不是被本大爷帅到了？”
陈默猛地回过神，脸上有点热，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少臭美。”
“哈哈！”健太笑着，将一本精致的菜单轻轻放在陈默面前的蕾丝桌布上，“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想吃什么？招牌的草莓奶油卷？还是新出的栗子蒙布朗？我跟阿姨说一声，给你挑最好的那块！”
陈默的目光扫过那些印着漂亮法文和诱人图片的菜单，价格让他眼皮跳了一下。他胡乱指了指其中一款看起来最朴素的：“就这个吧。”
“好嘞！经典原味芝士蛋糕！”健太记下，正要说什么，旁边一桌的女客人朝他招了招手：“那个，服务员小哥？麻烦这边加点单！”
“来了！”健太立刻换上营业模式，对陈默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抱歉啊，你先坐会儿，马上就来！”
看着健太脚步轻快地走向那桌客人，熟练地弯腰倾听、记录，脸上始终挂着那该死的、无懈可击的微笑，陈默心里那股说不清的滋味又翻腾起来。
他想起自己那个堆满泡面盒的杂物间，想起通关游戏时屏幕闪烁的光，想起饿了就随便烤个地瓜填肚子的日子。
这家伙……
在这么亮堂、这么温暖、这么正常的地方工作。
穿着体面的衣服，说着得体的话，赚着干净的钱。
而自己……
“久等啦！您的经典原味芝士蛋糕！” 带着笑意的声音打断了陈默的思绪。
健太端着一个精致的白瓷碟，轻轻放在他面前。金黄色的蛋糕体细腻诱人，散发着淡淡的奶香。
健太微微弯着腰，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标准的服务姿态，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陈默。
带着点期待：“快尝尝看！这可是阿姨的得意之作，我偷偷给你切了最厚实的一块！”
陈默看着眼前精致的蛋糕，又看看眼前这个穿着西装、笑容灿烂、仿佛浑身都在发光的旧友，喉咙有些发紧。他拿起旁边的小叉子，低声说：“谢谢。”
陈默看着眼前的芝士蛋糕，心里有点意外。他选最便宜的只是不想让健太破费，也怕自己吃不完浪费。
可这块朴素的蛋糕做得精致极了，金黄的表面烤出完美焦痕，叉子切下去绵密扎实，入口是浓郁的奶香和恰到好处的微酸。
价格抵得上他好几顿泡面，但味道确实值得。
店里暖黄的灯光照着周围谈笑风生的客人，女孩子们穿着漂亮的裙子，男生们也打扮得体。
健太穿着那身合体的西装马甲，像颗闪闪发亮的星星在店里穿梭。
这就是健太的世界吗。
明亮，温暖，干净，连空气都是甜的。
和我的杂物间，和樱华高中那个被当成刑讯室的座位，完全是两个星球。
“陈默。”健太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陈默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健太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桌边，脸上带着自然的笑容。他抽出一块干净的白手帕，很自然地俯身，轻轻擦过陈默的嘴角。“沾上奶油了。”动作流畅又温和。
陈默身体僵了一下，看着近在咫尺的健太，那张在暖光下显得格外好看的脸，脑子里蹦出一个词：真是招人喜欢。
王子。
现在可不是想什么牛郎公子的时候。
眼前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在漂亮场所如鱼得水的榜样吗。
一个念头像电流击中了他：我也想像健太这样，在这样亮堂、温暖、充满甜香的地方工作。
这个想法让他瞬间振奋，几乎是狼吞虎咽地把剩下的蛋糕塞进嘴里，美味的芝士在舌尖化开，更坚定了决心。
健太看着他吃得飞快，眼睛都眯了起来，笑得更开心。“好吃吧。慢点吃，别噎着。”
离开甜蜜时光，健太又拉着陈默去电玩城玩了一会儿。但陈默有点心不在焉，脑子里全是蛋糕店的灯光、香气，还有健太穿着西装游刃有余的样子。
回到家，他破天荒地没有立刻钻进杂物间，而是在客厅磨蹭，等着小优回来。
小优拎着便利店的袋子进门时，看到陈默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下。
“有事。”小优放下袋子，随口问道。
陈默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语气随意。“喂，小优。你，认识会做蛋糕的人吗。或者开蛋糕店的。”
小优正在换鞋，动作顿了一下，回头看他。“认识啊，我打工的便利店老板，他老婆就是开烘焙工作室的，专门接定制蛋糕的订单。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陈默立刻移开视线，盯着电视黑漆漆的屏幕，“就，随便问问。”
小优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走到厨房倒了杯水。“想吃蛋糕了。快到圣诞节了，他们那边订单排得超满，估计挺忙的。
你要想吃哪款，我可以帮你问问看能不能提前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