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坐在窗户前小憩的霜华睁开眼睛，轻轻对门外唤了声。
“进。”
“魔尊大人。”鬼火单膝跪在离霜华三步远的位置，低头将一封密信呈上。
这两天，半面送信过来的次数倒是没那么频繁，但还是会在晨间寄一封过来。
霜华也便多了读信这一件事。
在半面的笔下，钟楚楚历练的每个细节都被呈现在纸上。或许是自己上次的提点起了作用，半面没再过多介入钟楚楚的事情。
这样做她也不知道对不对，如果换作别的弟子，贸然与外门结交，恐怕早会被驱逐出去。
但霜华就是想看一看钟楚楚会如何行事。
从她与叶柔交好，再到与清玄宗一起抓住冒名魔门的前合欢宗弟子。
半面眼中的钟楚楚无疑是一个心思深沉，且很会鼓弄人心的女人。
似乎任何人都会被她那与世无争的表象所欺骗，没有人说她不是，甚至就算那个清玄宗首席慕容芸对她有过怀疑，也被钟楚楚巧妙地化解。
第一次见面的余莺莺和一开始对她印象不佳的乡绅夫人，似乎都会逐渐信任她。
天生的蛊惑人心的魅力吗？
霜华捏着信纸的手指微微用力，纸张很快出现折痕。
“她们离开多久了？”
鬼火站起身，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差不多半个月之久。”
“那是有些日子，叫她们回来吧。”霜华后半句话说得很轻，如果鬼火离得远恐怕不太听得清楚。
她有那么片刻的迟疑，被霜华捉在眼底。
“还有别的事？”
“嗯...主上当初是说让她们历练三个月...”
霜华皱眉，她没什么印象自己这么吩咐过。
鬼火急忙补充道。
“这是宗门里之前定下的规矩，也是方便给每个历练弟子核算分数...”
历练对于每个弟子的晋升都是重要考核。
霜华没有说话，只是将那信纸摊开放在桌上，右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那一下又一下的回声让鬼火的心揪起，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让她们回来吧，几个初级弟子晋为高级，然后钟楚楚——让她跟着我。”
霜华摆摆手，示意鬼火下去。
来时还有些紧张的鬼火，现在心底只留下震惊。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魔尊大人她这是要将钟楚楚带在身边培养？
她回头看向阖上的房门，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想明白过魔尊大人的意思。
霜华站起身，走到里间的床上躺下。闭上眼，又是不断闪回的同样的画面。这半个月，似乎钟楚楚距离她越远，她做梦的次数越多。
既然如此，那把她放到眼皮底下会怎么样？
远在百里之外的钟楚楚打了个喷嚏，然后一眼迷茫地看着被夫人搀扶来的乡绅。
不对，不对不对——一定是她的眼睛花了，怎么会看到一个身姿袅娜的...额...中年妇人？
乡绅是女人？没听说过啊？！
夫人眼睛里闪着泪花，一见到钟楚楚更是止不住眼泪。
“钟大仙！您要为我们老爷做主啊！”
老爷？你是说这个美夫人是你们老爷？
略显英气的眉毛，眼睛很亮但还透着一股疲惫，身材高挑，胸前也很丰硕。
两人之后还跟着余莺莺，她虽然没哭，但看眼角的水红，应该也是心底难受的。
“你是说，这是你们家老爷？”
“是啊！我们老爷按照慕容大仙的嘱咐喝下清热的汤药后就这副样子了！昨天还好好的！”
昨晚将王阳和王琪捉住后，便将他们关在后院的下人房中，慕容芸又独自审问他们许久，才让人将下山时带着的几株仙草配成汤药给乡绅服下。
乡绅喝完后，就开始剧烈地呕吐，紧接着吐出一颗红彤彤的丹药样的东西。
据王琪交代说，这是体内的阳气凝结而成，他们就是为这东西而来。但谁知道一夜过去，乡绅变成富婆了？！
“你去叫慕容师姐...还有把后院那两个都带来！”
钟楚楚吩咐一旁的花小贝跑腿，然后站起身绕着乡绅走了一圈。
“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就，就是感觉身前沉甸甸的...别的就没了。”乡绅似乎接受能力很强，她掂掂自己胸前的二两肉，有些惊叹地说道。
夫人啪一个巴掌扇到乡绅的手上，那细腻的手背很快多出一个红印。
“是不是变成女人你可高兴了！你让我们这一大家子以后怎么活！”
余莺莺忙不迭地跟着点头，她现在想给乡绅留个孩子愿望恐怕再难实现了。
钟楚楚没眼看，她都怀疑乡绅这么多年没孩子，是不是夫人给的压力太大。
“有房有地的...原来怎么样现在怎么样呗~”乡绅虽然嘟囔着，但还是听话地将手放到腿上，端正坐好。
那学起妇人的姿态可谓是有模有样。
“到底怎么回事？”慕容芸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左右手各捏着王阳王琪的肩膀见他们推进去。
在来的路上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眼下真的见到性转的乡绅，慕容芸的眼神还是产生凝滞。
叶柔也跟着走进来，她脸上则是毫不掩饰的讶异。
“怎么...怎么就...”她语无伦次地小声说着。
“是啊，怎么就会这样呢...”钟楚楚这语气中又叹息也有怅惘。
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百般不适应，现在见到乡绅乃至王阳都有差不多的经历，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
原作作者是不是有点这方面的癖好啊。
“你们自己交代清楚。”慕容芸将两人拉到大堂中央。
王阳和王琪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对这一幕早有预料。
“昨天我不是说了...吐出的阳气丹，额就是乡绅体内的阳气凝结。”
“可这和我们老爷变、变成女人又有什么关系！”
余莺莺终于忍不住，冲到王琪的面前。
王阳皱眉看向她，但余莺莺没有丝毫退缩。
“这阳气凝结成丹，不就体内没有阳气，然后自然而然女体化了不是...”王琪越说越轻，生怕眼前的女人打自己。
“有什么医治的办法。”
“这个嘛...”王琪不敢说话，将目光递向一旁。
“女体化是不可逆的，那吐出的阳气丹无法再被母体吸收，但可给外人服用。”
王阳沉着嗓音说道。
这也是他们所说从乡绅那采点阳气的真实意思。
“你们...你们！你们是要让咱家绝后啊！”夫人和余莺莺抱作一团，哭哭嚷嚷着。
乡绅一脸不耐烦，她大概是觉得给人看了笑话，手一拍桌子，怒骂道。
“够了！我又不是死了！瞎叫唤什么！”
如果这呵斥不是娇俏的妇人音恐怕更有说服力。夫人和余莺莺对视一眼，哭得更加惨烈。
“其实吧...我这还有另外的法子。”王琪弱弱地举起手。
见大家都看向她，便朗声说道：“给夫人或者余小姐吃下那丹药，说不准...说不准能变为男子！”
钟楚楚嘴巴张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天才！绝对是天才！你们合欢宗出来的脑回路怎么这么神奇！
然而夫人和余莺莺似乎还真的听进去了，她们盯着那搁在桌上的阳气丹。
慕容芸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她没想到事情会走向这个发展。
但后面就都是别人的家务事。她带着王阳王琪率先离开，钟楚楚和叶柔也紧跟起来，还顺手帮忙把门关上。
“老爷！您总该留下一个孩子！”
“是啊...老爷，这偌大的家业总该留给人传下去啊！”
“*&@#%！！！”
乡绅最后喊得什么钟楚楚没机会听清，大概也不是什么好话吧。
她一直回到客栈还在回味这件事情，直到身后传来一道阴沉的女声，才堪堪回神。
“想什么呢？”
“噢，我在想最后乡绅会怀哪位的孩子。”
“嗯哼~”
“欸？”钟楚楚转头，只见戴着半边面具的女人正坐在她身后的椅子上。
“你...”
“我？”
“你你你——”
“我。”
“你怎么在这？！”
“我一直在这，就住在你隔壁。”
钟楚楚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然后手中就多了一封信。
“主上让我带你们回去，历练提前结束。”
说完，半面就化作一道黑烟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