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闻所谓的道士和商人都是假扮的之后，便想来看个究竟。
可也被告知会有危险，索性一直在屋中等着。余莺莺的院子离她那不算远，有个风吹草就能听到。
现在见到害惨她老爷的罪魁祸首，夫人急忙上前踹了两人各一脚。
慕容芸有些哭笑不得，她没想到夫人会是这种个性，只得装作没看见。
那穿仙鹤长袍的女人低着头，冷不丁被人踹后猛地一仰脸，夫人被她龇牙咧嘴的凶横模样吓到，怯怯地在丫鬟的搀扶下坐到椅子上。
嘴里还不忘嘲讽几句。
“哼~在真神仙面前还敢这么嚣张，最后还不是被降伏。”
那癫狂的道士开口。
“不知是谁前几日还向我低头哈腰的。”
嘶哑的嗓音中透着一股娇媚。
本来钟楚楚还不懂夫人所说的妖娆，现在听到道士这声音，只觉得骨头都酥一半。
同时心底的困惑更加重，她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那道士不知是不是看出钟楚楚的想法，突然朝她看过来。
钟楚楚和“他”对到视线，有些心虚地低下头，然后又感觉称奇。
这人虽然被绑着坐到地上，却还有一身傲骨。
旁边的慕容芸没有参与到这场暗战中，她接过丫鬟递来的花茶，润过嗓子以后才开口。
“你们都是合欢宗的人？”
“......”
两人显然很怕她，不敢开口，只是低着头。
“是或者不是。”
她站起身，骇人的气场一开，连钟楚楚都有几分发憷。
怎么总感觉慕容芸似乎高自己一个大段一样？
她明明记得这个时期的慕容芸还处在炼气高阶而已。
“我们...曾经是。”
“曾经？”慕容芸走到那女人面前。
“那现在就不是了？”
“我们是从合欢宗跑出来的。”
这话一出，连慕容芸都露出几分讶异，那平静的脸庞第一次出现裂痕。
叛逃宗门，这放在大部分的修仙门派中恐怕都是重罪。
轻则剔去你修炼的根骨，重则甚至还要断人性命。
“那些人...是合欢宗派来找你们的？”
“呵。”那道士似乎被戳中什么心事，冷笑一声，大家的目光也都向他身上看去。
“那些不过是耗材罢了。”
“那就还是合欢宗的人。”
慕容芸不喜欢和人打话语中的机锋，她转身回到后门的椅子坐下。
“师妹，耗材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要说那些人是耗材？”
叶柔凑到钟楚楚的耳边，有些疑惑地说道。她平日里师父给他们各种灵材仙宝时，才会说“耗材”这个词，可这似乎怎么都跟人扯不上关系。
“大概是说...那些杂役打扮的人都是合欢宗修炼所用的...”
钟楚楚突然相通些什么，她只感觉有些窒息，那种窥见隐约真相后带来的并不是喜悦。
而是让她如同被闷住口鼻一般的窒息。
她看向道士的脸庞，那股阴柔的气息似乎不是天生形成，就像是硬生生被人抽去什么...后天扭曲成这副姿态。
“那你呢？你们下药害乡绅又是何种目的。”
慕容芸没有感情地说道，在她眼中，这些人就算经历再悲惨，也不是他们能害人的理由。
钟楚楚听到主角如此正义凛然的问话，心中也是为之一震。
“我...”道士似乎感到痛苦，看向慕容芸的眼神也带着那么丝求饶的意味。
和他背靠背的女人这时开口道。
“您别问他了。”
“那你能回答我？”
“...”那女人憋红脸，似乎没想到慕容芸这么软硬不吃。
“你们别跟我说你们有什么苦衷，乡绅和他的家人总跟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你们要害他。”
“我们不是害！我们只是想借点阳气...但没想到那药粉如此霸道。”
“借阳气...”
“我师兄他...不...现在应该说师姐了。他因为被合欢宗当作耗材，体内的阳气都被那宗门长老吸尽。如今变成这副不阴不阳的样子。”
女人露出痛苦的表情，而那本来有些应激的道士则是侧过身子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还是我来告诉你们吧。”
“我叫王阳，和我师妹王琪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
王阳的眼中透着些许怀念，但随之便是无尽的后悔与哀痛。
他们同为王家村人，因为想要求仙问道，便结伴离开。附近都是大山，平日里路过的山中修士也不少。但第一次有修士会停在他们村子招徕弟子。
他和王琪以根骨不错的理由被挑走，谁知会是噩梦的开始。
王琪因为是女儿身被分配进内院，正常与其他弟子修炼，而他则被带到外院的一间小黑屋，一关就是七天。等到七天过去，整个人精神恍惚的时候，一个管事的弟子才将他还有另外几名少年带去宗主那里。
也是在那时候，王阳才知道他们这种被遴选出来的男童都会被用于宗门弟子的修炼之中。
很快，他被分到一位女修士那里，那一夜他整个人都被绑在床上，看着一位妖娆妩媚的女修从他身上采精补阳。并且还会被喂服一种药物，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男性特征在消失，先是胡子，再是喉结，后门甚至下体也发生变化。他几乎整个人陷入癫狂，再之后就变得失魂落魄。
某一日，他如往常一般要去女修屋子时，突然被另外一个修士拉住。那修士抱着他就是一顿痛哭，他这才发现这人是王琪，和他分别之后就一直在找他。
王琪从一个女修那里得知他们这些少年身上阳气大多不足，宗门很快会补上一群精壮的成年男子。而他们这些耗材会进入鼎炉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他们两人拼了命地逃出合欢宗，顺带着还偷走不少秘药和修炼的功法。
两人一直在各地躲躲藏藏，虽然能听闻合欢宗派人找他们的消息，小心应对之下倒也安然无恙。
一直到这次因为在给乡绅兜售药物时动静有些大，才惹得这些储备弟子的注意。那日在院中碰到的这群人就是想要找余莺莺问出他们下落的，而王琪那时出现在这则是想先一步带走余莺莺将她保护起来。
三路人正好在后院撞见，才有钟楚楚那时遇到的场景。
听完后，大家都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