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菲诺的声音如同冰刃劈开嘈杂,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魔化已初步遏制,但污染源仍未根除!为确保王都绝对安全,即日起,由罗斯族接管宫廷近卫与监察权,直至危机彻底解除!”
她身后,以格兰骑士长为首的罗斯族精锐们齐齐踏前一步,银甲铿锵,面色肃杀。格兰的眼神尤其锐利如鹰隼,他单膝跪地,声音沉痛却坚定:“殿下!此次疏漏,臣万死难辞其咎!竟让魅魔潜伏至斯!臣发誓,必将那两只潜逃的恶魔——尤其是那罪魁祸首法兰娜——擒回,以圣火净化!我等从一开始,就不该对任何魔族抱有一丝一毫的信任!”
菲诺微微颔首,冰封的脸上露出一丝属于胜利者的、冷硬的弧度。罗斯族的势力借此机会,终于彻底压过了圣光利亚斯一族,牢牢掌控了宫廷的武力核心。
处理完骚乱的善后与权力交接,菲诺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戎装的领口,带着几名心腹侍卫,迈着沉稳而隐含傲然的步伐,走向伊莉雅的寝宫。她已准备好,要以一种绝对的、碾压的姿态,去欣赏那位永远从容不迫的王姐此刻可能出现的、哪怕一丝的慌乱与挫败。
然而,当她推开那扇华丽的、镶嵌着七彩琉璃的寝宫大门时——
悠扬、空灵、却隐隐透着一股不祥邪气的古典乐章——《死亡镇魂曲》的旋律——如同流淌的黑色潮水,瞬间包裹了她。
寝宫内没有点燃常用的水晶灯,唯有几盏幽蓝色的魔法灯在角落散发出朦胧的光晕,将一切都蒙上诡谲的色调。
而在那光影交织的中央,伊莉雅·利亚斯正随着那诡异的旋律,翩翩起舞。
她穿着一件极其修身的幽紫色露背天鹅绒晚礼裙,裙摆如同暗夜中绽放的毒蕈,随着她的旋转而飘荡。她的舞步精准而富有某种黑暗的韵律,手臂舒展,腰肢柔韧,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极致的美感,却又透着一股令人脊背发凉的…非人般的冷静与疯狂。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门外发生的惊天巨变、权力更迭、乃至蔓延的魔化灾难,都与她无关。
菲诺被这超乎想象的场景震在原地,足足数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强压下心中的悚然,冷声开口:“事已至此,王姐竟还有如此…雅兴,在此独自起舞?”
乐曲声渐弱。
伊莉雅的最后一个旋转缓缓止歇。她背对着菲诺,优美的肩胛骨在幽紫礼服的衬托下如同即将展翼的蝶翼,却又脆弱得仿佛一折即断。
她没有立刻转身。
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她微微侧过头,露出小半张绝美的侧脸。灯光下,菲诺清晰地看到——伊莉雅那双湛蓝的眼眸深处,翻涌着一种近乎实质的、狂暴到极致的愤怒与毁灭欲!
然而,她的声音却与之形成了恐怖的极端反差!那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甜腻中带着一丝诡异的、被强行压抑的颤音:
“菲诺妹妹…能如此…贴心地替王姐分担压力…处理那些…烦人的琐事…”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脸上,竟挂着一抹完美无瑕的、甚至带着些许欣慰与感动的温柔笑容!
“…王姐我啊,真是…高兴得不得了呢~”
那笑容完美得如同面具,眼底的风暴却被完美地禁锢在这副温柔假象之下,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割裂感!
菲诺被这诡异的反应弄得心头一寒,强自镇定,上前一步,声音更冷:“别再强装镇定了,伊莉雅!这一次,罗斯族绝不会再给你们圣光族任何翻盘的机会!王宫的秩序,将由我们来重塑!”
伊莉雅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宣言。
她缓步走到一旁铺着天鹅绒软垫的椅子旁,优雅地坐下。然后,她伸出纤纤玉指,从旁边一个小巧的金丝鸟笼中,拈起一簇洁白柔软的天鹅绒。
她垂眸,凝视着掌心那团纯洁无瑕的绒毛,眼神变得迷离而专注,仿佛在凝视着什么极其珍爱之物。
她对着那团绒羽,轻轻地、如同吹散蒲公英般,呼—— 地吹出一口气。
洁白的绒羽瞬间四散纷飞,如同被无情撕碎的雪花,在她面前无助地飘零、坠落。
她抬起眼,目光穿透那些纷飞的绒羽,再次看向菲诺。脸上的温柔笑容丝毫未变,声音却变得更加飘忽,更加…病态:
“没关系…都没关系…”
“我最爱的…勇者大人(她吐出这个称呼时,带着一种近乎呻吟的甜蜜与占有欲)…”
“我相信…你一定…会明白王姐的苦衷的…”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仿佛在虚空中抚摸着某个不存在的脸颊,眼底的风暴在甜蜜的语调和温柔的笑容下疯狂涌动。
“…毕竟…”
她的声音压低,最终化为一声只有她自己能听清的、带着极致偏执与疯狂的叹息:
“…我是那么的…爱你啊…”
菲诺站在原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眼前的伊莉雅,比她面对过的任何魔物都要…令人恐惧。这不是失败者的强装镇定,而是一种…更深沉、更疯狂的、令人完全无法理解的绝对掌控与病态自信。
她感觉自己不是来宣告胜利的。
而是…闯入了一个精心编织的、只为一个人上演的、疯狂而美丽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