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一只团子即将往自己怀里撞，白昼冷漠抬起右手，稳稳抵住了她光亮的额头，无法再进一步。

“唔...妈妈为什么要拒绝我？”

那只手似乎有千斤重，无论凌清璃如何使劲，就跟棉花打在石头上一样，索性开始耍赖，两只手扑腾扑腾甩着，疑似想要龙卷风摧毁停车场。

白昼无动于衷，面纱下的熔金眼眸静静打量着一直喊着自己“妈妈”的小学妹，声音中没有夹杂一丝感情：

“你是谁？”

凌清璃听闻慢慢放缓扑腾的双手，她后退半步，紫色重瞳带着满满的依赖和信任，试图揭开面纱下的神秘。

她失败了。

女孩嘟囔着嘴，将撒娇发挥到极致：

“我叫凌清璃，妈妈，你不认识我了吗？”

白昼眯起双眼，发出最后警告：

“我虽第一次见识到重瞳，但若你再假装‘凌清璃’和我说话，我不介意帮你换个主人。”

“真的吗？”

本以为对方听到如此赤裸的警告，会有所收敛，没曾想重瞳深处竟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兴奋光芒：

“妈妈是想要把我融为一体吗？真是太棒了！快来吧！”

“......”

白昼沉默片刻，面纱下突然露出一抹慈祥的微笑：

“真是个不听话的小孩呢，该罚。”

目光落在胡同里那具新鲜的干尸上，片刻后干尸燃起了烈火，顷刻间化为了灰烬。

重瞳见状心中咯噔一下，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白昼抓住凌清璃的后衣领，就像猫咪被捏住了后颈，将她提进了胡同里。

找到了相对干净的石阶，撩起雪白衣摆，优雅坐下。

凌清璃则被不由分说地按趴在了她的膝上。

那瘦小的身子先是本能地一僵，随即竟然放松下来，甚至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轻轻蹭了蹭。

“妈妈？妈妈你要和我玩吗？”

重瞳发出了笑声，蕴含着诡异的兴奋：

“就像别的小孩和他们的妈妈那样玩吗？”

白昼不语，她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拍在了那裹在破烂衣衫下的皮鼓上。

“啪！”

这声响格外清晰。

笑声戛然而止。

凌清璃的身体猛地一颤，不是出于痛苦，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击。

“呃……”

她喉咙里发出一个困惑的音节。

重瞳剧烈闪烁了一下，里面的兴奋消退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惊诧。

“啪！”

第二下紧随而至。

这一次，感觉更清晰了。

一种火辣辣的带着奇异触感的刺激从被打的地方蔓延开来。

并非难以忍受的疼痛，却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慌促。

“等…等一下！”

她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带着点无措以及近乎本能的羞恼：

“这是什么？感觉……好奇怪！”

她开始扭动，试图挣脱。

但白昼按在她后背的手看似随意，却不可撼动。

“啪！啪！啪！”

白昼根本不理她，手下不停，节奏平稳，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

“呜……”

凌清璃的挣扎渐渐弱了，身体开始出现抑制不住的颤抖。

重瞳中的紫芒明灭不定，属于“凌清璃”那被强行压抑到灵魂最深处的情感被逐渐唤醒。

“不要……打了……”

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但那哭腔里并非纯粹的求饶，反而夹杂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贪恋。

仿佛潜意识里，她渴望这种带着强制性的关注已久，哪怕是以这种羞耻的方式。

“痒……还有点麻……呜……妈妈……别……”

她开始胡言乱语，欢愉的面具被彻底打碎，露出底下那个渴望关爱却又害怕而选择伪装表面的内核。

白昼终于停了手，声音依旧平淡：

“能好好说话了吗？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清璃趴在她膝上，微微喘着气，脸颊绯红，眼眶也有些发红，重瞳里的狂乱褪去，剩下的是被狠狠欺负过后般的委屈和一丝不愿承认的依赖。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努力平复着那陌生而汹涌的感觉。

最终，一个正常些但依旧带着点别扭和哽咽的声音响起：

“我是‘她’，又不是完全的‘她’……”

她顿了顿，组织着语言：

“凌清璃……她太累了。从小一个人，饿肚子，挨打，被抢……她必须让自己变得硬硬的，冷冷的，才能活下去。那些撒娇，那些调皮，那些想哭想闹的念头，都被她死死按在心里，按得她自己都快忘了。”

重瞳的光芒微微流转，映射出了无数个寒冷饥饿的夜晚里，那个蜷缩在角落的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的瘦弱身影。

“刚才快要死掉的时候，这些被她扔掉的东西，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出口，和我一起跑出来了。”

她的语气变得有些复杂：

“所以，我就成了现在这样。她把最不敢表现出来的那部分自己，塞给了我。”

白昼若有所思：

“一个承载了她所有被压抑的天性和情感，却又因重瞳的觉醒而变得扭曲放大的第二人格？”

“……可以这么说。”

重瞳试图从白昼膝上爬起来，动作有些笨拙，带着点赌气似的别扭。

“妈妈，你打疼我了！”

白昼微微挑眉：

“如此快的认妈速度，也是她教给你的？”

“不是。”

重瞳摇了摇头：

“这是我自己的意识，作为气运的亲女儿，我的妈妈一定是鸿运齐天的生灵，所以你一定是我的妈妈！”

这句话让白昼松开了手，看着她有些踉跄地站到一边，手指下意识地揪着破旧的衣角，那双重瞳偷偷瞟着她，带着点怯生生的试探。

神器是有灵的，这也是为何白昼笃定刚才的凌清璃绝非她本人。

重瞳刚才的话倒是提醒她了，她的眼睛能够看到他人的气运，却无法看到自己的气运，她一直不清楚自己的未来如何。

目前看来，应该是不会差的，不然也不会苟到今天。

说起眼睛，白昼想起自己的这双熔金眼眸深处的刻痕也是当她实力到达一定境界而觉醒。

当时刻痕的出现，让她一度以为自己是前世动漫里的某位“最邪恶的精灵”，自己和她就差了一对双马尾。

白昼认为这应该是身体自带的，或许这就是家族被灭门的原因，有人在害怕这双眼睛的出现。

好在傀儡与本体的情况不同，本体刻痕常驻，但傀儡眼中的刻痕也只有在发动相应能力的时候才会显现。

“你会消失么？”

重瞳愣了愣，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不会消失，等本体灵魂苏醒之后，我将和她融为一体，届时再也没有你我之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