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琳捏着下巴,后腰靠在了放那部老式电话的边桌上。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个似乎充满谜团的格里安宅邸中,诸多疑点还未得到解答。
如果说,这个宅子里还存在着第二只恶魔的话,那毫无疑问,这只恶魔一定与宅子里的诸多疑点有关。
更何况,如果说薇薇安就是伊芙琳最近一直在追查的,恶魔附身事件的罪魁祸首的话,那么现在想来,她未免也有点太菜了。
只是被随便一诈,随便一激就能原型毕露,这种沉不住气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个能在幕后操纵一切,造成最近因格雷城内频发的恶魔附身事件的元凶。
“也就是说,就算我把她的尸体交给第七厅,也攒不够升入唱诗班的业绩了?”
伊芙琳苦恼的揉了揉额头,这种明明升入唱诗班的机会就在眼前,结果却发现只是一厢情愿的事情,着实让她有点烦躁。
不过好在,已经确定了这宅邸里藏着的另一只恶魔,大概就是恶魔附身事件的真正元凶。
只要找到了他,就代表着伊芙琳升入唱诗班的事情基本可以板上钉钉了。
除非有人抢在她之前攒够了更多的业绩。
可是现在疑似掌握着格里安宅邸秘密的人,就只有那个还在门外等候的女仆长塞拉了。
看她那副样子,估计什么话都不会说的。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除非伊芙琳现在就冲出去把那个冷面美人女仆长绑进来严刑逼供。
可是伊芙琳总觉得,就算她严刑逼供了,那个冷面美人也会保持着对格里安家族的忠诚,到死都不会多说一句话的。
“这下麻烦了……”
伊芙琳习惯性的就想要摸出香烟,用尼古丁缓解一下自己烦躁的愁绪。
然后,她转身的时候目光忽然落在了肩膀上的噗叽身上。
“等下。”
伊芙琳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你之前侦查完了之后,跟我怎么说的来着?”
“这宅子里恶魔的味道很重,我都快过敏了……怎么了吗?”
噗叽摇晃着鸟头,眨巴着它那对豆豆眼说道。
“不是,下一句。”
“味道最浓的地方……好像在地下,又好像在楼上,很奇怪,像是整个房子……”
“对,就是这句!”
伊芙琳打了个响指。
“所以呢?这代表了什么吗?”
噗叽歪着脑袋问。
“说你是个傻鸟你还真是个傻鸟。”
伊芙琳说道:“我刚开始以为是因为恶魔短时间内活动范围太广,气味到处都是,所以才会让你判断不了位置,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如果代入这间宅邸里有第二只恶魔的话,那么就说得通了。
噗叽说恶魔的气味好像在地下,又好像在楼上,在地下是因为,噗叽说这句话的时候,薇薇安就在地下的配电室中。
所以她是恶魔气味的第一个源头。
那么,第二只恶魔,当时就应该是在楼上的。
楼上……
伊芙琳嘴角忽然弯折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弧度。
当时与西里尔见面的那个书房,不是正好就在楼上吗?
虽然这并不能直接确定他就是第二只恶魔,但是也代表着,突破口就在他身上。
如果他确实是恶魔的话,那这座宅邸的诸多疑点,似乎就有了合理的解答……
伊芙琳轻笑着,手指已经触及到了裙子下面大腿枪套露出的象牙枪柄上。
而且,他是恶魔的话,这不是正中下怀了吗?
聆讯室木门“吱呀”的被推开,门外的女仆长塞拉依旧保持着双手在小腹处交叠的优雅身姿。
“修女小姐,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她说着谦卑的话,下巴却仰得很高很高,就好像一只骄傲的天鹅一样。
“没什么了。”
伊芙琳装出一副“驱魔工作终于完成了”的模样,微微颔首说道:“教会负责收容恶魔尸体的人很快就会过来。”
“辛苦了。”
塞拉依旧保持着高傲的姿态说道:“少爷嘱托为您准备了休息室,这就带您过去。”
“休息室就不用了,我需要跟你们少爷谈谈有关于恶魔的事。”
伊芙琳的语调温婉而优雅:“那只恶魔死前似乎在进行一场仪式,现在仪式的具体效果尚且不明,我需要跟你们少爷谈谈。”
她随口就扯出了一个七分真三分假的谎言,薇薇安是在准备一项用途不明的仪式,光看地下室那张摆着供台的桃木桌,还有上面散落的仪式材料就知道。
可是她的仪式还未开始,便被伊芙琳杀死了。
一个还未开始的仪式,自然也不会产生任何效果。
可是作为格里安家族女仆长的塞拉并不清楚这些。
“您跟我说就好了。”
塞拉寸步不让。
“这种事情涉及到一些教会方面的事务,必须跟你们的家主谈。”
伊芙琳的语调依旧温婉而优雅,只是眼睛稍微眯了起来。
塞拉这种态度,似乎并不想自己与西里尔有过多的接触。
可这反倒印证了伊芙琳的猜想,她越是避免自己接触西里尔,就越是能说明,西里尔身上有问题。
随着伊芙琳的话音落下,走廊忽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我明白了。”
直到片刻之后,塞拉才微微低下了额头,放弃了坚持:“这就带您去见少爷。”
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完全在伊芙琳的意料之中。
在交谈的一开始,伊芙琳就已经透露了教会的后援正在路上,这便是在对塞拉施压。
在塞拉的角度中,她是可以依旧坚持不让伊芙琳接触西里尔。
可是这样的坚持无疑会引起伊芙琳的怀疑,不久之后教会后援到场,如果那时伊芙琳还在保持着怀疑的话,教会完全有合理的理由彻查整个宅邸。
到那时候,宅邸中的秘密,恐怕完全藏不住。
倒不如让她短暂接触西里尔,打消她的怀疑。
况且,塞拉也不能确定伊芙琳所说的是真是假,万一那个恶魔进行的仪式真的会对西里尔造成什么影响呢?
两道高挑的身影在走廊中移动,直到登上木质楼梯,转过拐角,那间伊芙琳之前与西里尔见面时的书房便出现在了眼前。
“少爷就在里面,请稍候。”
塞拉缓步走到那扇镶嵌着鎏金图案的华贵木门前,伸手轻轻拉动木门边上的老式门铃。
绳子拽动铃铛内的铜舌,发出清脆的声响,直到屋内传来一声微弱的“请进”之后,塞拉才缓缓推开了门。
整个房间依旧只有一盏台灯亮着,之前因为伊芙琳开枪时的动静而被吸引到了那个弃置房间的西里尔,不久前就被另一位女仆送回了书房。
“有什么事吗?”
西里尔从那个绿色台灯罩子后面抬起了头,一如之前第一次与伊芙琳见面时的模样。
“修女小姐有些事情想跟少爷您谈谈。”
塞拉说着,便站在门口,双手在小腹前交叠着,一副恪守职责的模样。
“接下来我说的事务,不太方便有人旁听。”
伊芙琳看了一眼这个摆明了想要旁听的女仆长,心说这家伙可比薇薇安那个恶魔难对付多了。
塞拉没有回答伊芙琳的话语,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西里尔。
看样子,她似乎只听西里尔的命令。
“塞拉。”
西里尔挪动着轮椅,从书桌后缓缓滑出:“去帮我和修女小姐泡壶茶吧。”
“是。”
这个冷面女仆长这才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书房。
木门“啪”的被关上,此刻,书房内只剩下了伊芙琳和西里尔。
“她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也只听我的命令。”
西里尔略显抱歉的说道:“请见谅。修女小姐找我是要谈什么事情呢?”
“教会负责收尾的人手已经出发了。”
伊芙琳此刻忽然放弃了一如既往的温婉伪装,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了华贵沙发上:“大概十五分钟后到。”
她的手中忽然出现了一只银色的打火机,金属盖翻开发出脆响,转轮摩擦火石发出“噌”的声音,一簇火苗腾起,点燃了伊芙琳嘴角的香烟。
“在这之前,听我讲个故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