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的那颗兔子脑袋带着错愕的神情向后倒去……

应该会是错愕的神情吧?

反正整颗脑袋都被左轮手枪无可匹敌的杀伤力绞碎,根本看不到任何表情。

伊芙琳随手在这个伪装成女仆的恶魔尸体上按灭香烟,嫌弃的拍打着溅上了血液的衣裙。

如果是寻常的罪业修女,这种恶魔的血液根本不会溅到她们身上。

祷告的力量会帮她们拒绝掉这种污秽之物。

可惜伊芙琳的祷告有点奇怪,她的祷告效果,居然是永久性的增加自身的身体素质。

增强的都是包括反应力、动态视力、肌肉力量、骨骼强度在内的,等等相当科学的项目。

这也是她能够驾驭这把左轮手枪的原因,这种连恶魔都难以承受的后坐力,在她手里简直就像只温顺的小猫。

对于这些与众不同的地方,伊芙琳也有一些猜测,这可能与信仰有关。

教会的祷告力量来自于对圣父的信仰,可是恰巧,来自于地球,打小就生长在红旗下的伊芙琳可不会真的信仰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圣父。

她加入教会成为罪业修女不过是为了逃避联姻而已,可不会真的因为这种事就去信仰一个从来没听过的宗教的。

非要说的话,她的信仰只有一个,那就是马克思主义。

所以大概就是因为这样,伊芙琳才会变得像是一柄能够砸碎一切牛鬼蛇神的重锤一样?

“这下就驱魔完成了。”

伊芙琳俯下身子,从薇薇安手里拿起左轮手枪的时候,噗叽便扑棱着翅膀落在了她肩头上,用那道稚嫩的嗓音叫的欢快。

“不过,你为什么要特意在枪里留下两枚子弹啊?”

噗叽这只傻鸟又歪了歪它的脑袋,用那一双傻乎乎的豆豆眼看着伊芙琳侧脸:“不怕她真的一枪打死你吗?”

“那是为了给她施加心理压力。”

伊芙琳淡淡的说着,从裙子口袋里摸出一张手帕开始擦拭枪柄:“从胜利就在眼前跌落到绝望深渊之中,那种落差感足以摧垮她的意志。”

正如伊芙琳所说,薇薇安在拿到手枪,甚至第一次扣动扳机的时候,她的心理活动整体是上扬的,即便在这之前被伊芙琳吓到慌乱不堪,就算她第一枪落空的时候,她依旧自认为手中握着通往胜利的钥匙。

可是紧接着,击锤落空的脆响就如同一柄巨锤般砸碎了她的心理防线,这才让她逐渐显露出恶魔真身逃走。

“就像你之前在酒吧里跟那个恶魔玩赌博游戏一样?”

噗叽歪了歪脑袋问道。

“一样也不一样,一样的地方是都是为了摧垮恶魔的心理防线。”

伊芙琳将擦的锃亮的左轮手枪收回枪套:“不一样的地方是,那个叫西格的家伙,他跟恶魔获取来的能力是逢赌必赢,我要是真跟他赌,那脑袋开花的一定是我。”

“诶?”

“我出老千了。”

伊芙琳咧出一个温婉的笑容:“跟他玩俄罗斯轮盘的那把手枪里,根本就没有子弹。”

之前在酒吧里的西格与薇薇安并不一样,薇薇安是一只伪装成人类的,彻头彻尾的恶魔,而那个西格只是一个与恶魔做了交易的恶魔附身者。

恶魔通常会以蛊惑的形式让人类接纳与自己的交易,只有人类选择接纳,才会被恶魔附身,被恶魔附身也会给人类带来超出常理的力量,当然,有些人也会因为自身的欲望,利用仪式召唤出恶魔进行交易。

西格就是一个跟恶魔交易,以恶魔附身蚕食自己的欲望和灵魂为代价,换取逢赌必赢能力的恶魔附身者。

而伊芙琳在面对这两个截然不同的敌人时,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给他们施加精神压力,摧垮他们的心理方向,好让他们显露出恶魔真身。

“那这下你应该就能升入唱诗班了吧?”

噗叽嘟囔着飞了起来,绕着伊芙琳转了一大圈,任谁都能看出来这只傻鸟现在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

“但愿吧……”

门外走廊里忽然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听到了刚刚伊芙琳开枪时的巨响,打算前来查看。

伊芙琳给噗叽使了个眼色,噗叽便心领神会的从窗户飞了出去。

紧接着,走廊中的人似乎尝试着推开门,可是门早在薇薇安进来时就已经被她锁上了。

伊芙琳刚想从内部打开门锁,门外就传来了一声无数钥匙相撞的脆响声,随后,钥匙插入锁孔铁门轰然洞开。

门外站着三个人,不,应该是两个人站着,一个人坐着。

站着的那两个人是两位女仆,其中一人推着轮椅,看上去二十来岁的样子,灰色长发被精致的挽在脑后。

另一人拎着一串钥匙,应该就是她打开的铁门。

至于坐在轮椅上的,当然就是西里尔了。

“修女小姐,您没事吧?”

在铁门被打开的瞬间,西里尔就急切的问道:“刚刚那声巨响是怎么回事?是有恶……”

他的话语忽然停住了,脸上闪过了一丝错愕,整个身子几乎要从轮椅上蹦起来。

似乎是直到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他才看到伊芙琳身后的那具尸体。

尸体上的衣物已经被撕破,依稀还能勉强认出那是一件女仆装,脑袋被某种巨力绞碎,鲜血洒落一地看不出样貌。

倒是那一双从女仆裙下伸出的反曲兔腿揭示了这具尸体的身份,她就是藏在格里安宅邸里的恶魔!

那个手里拎着钥匙串的小女仆似乎也被这惨烈又恐怖的景象吓了一跳,手中钥匙串哗啦落地,倒是只有那个推着西里尔轮椅的灰发女仆神色镇定如常,好像任何事情都没法惊起她的波澜一样。

“如您所见,西里尔少爷。”

伊芙琳又装出了她一贯的温婉模样:“这就是潜藏在您府邸上的恶魔,她伪装成了你府上的女仆薇薇安。”

“这、这样么……”

西里尔的喉咙滚动了几下,重新将脊背靠在了轮椅靠背上:“谢谢您了……”

“对了,西里尔少爷。”

伊芙琳忽然开口说道:“能借我用一下电话吗?得通知一下教会来收容这具尸体。”

“好、好,没问题。”

西里尔似乎依旧惊魂未定,扭头看向了自己身后手握轮椅扶手的灰发女仆:“塞拉,带修女小姐去聆讯室吧。”

“是,少爷。”

灰发女仆面无表情的回答了一声,便松开了轮椅扶手:“修女小姐,请跟我来。”

“请带路吧。”

伊芙琳微微颔首。

她就是塞拉?

之前薇薇安曾经提到过这个看着西里尔长大的女仆长,她似乎知晓这个宅邸里相当多的秘密。

“我叫塞拉,塞拉·希尔达,格里安家族的女仆长。”

两人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回荡着,在前方一副冷美人模样的塞拉忽然开了口:“感谢您为格里安家族所做的一切,酬劳不日便会送到您府上。”

“酬劳就不必了,驱魔本就是罪业修女的职责所在。”

伊芙琳依旧语调温婉的回答,这个塞拉,选择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这种话,比起感谢酬劳之类的,更像是在警告,在宣誓主权。

她似乎并不希望伊芙琳继续调查这个古老宅邸。

“听说您是看着西里尔少爷长大的?”

伊芙琳继续问道。

“能跟我说说西里尔少爷吗?”

不让我继续调查是吧?我偏要问!

“聆讯室到了。”

可是这个冷面美人女仆长并没有回答伊芙琳的提问,只是伸手指了指走廊旁的木门之后,便将双手交叠在了小腹前。

一副我是专业女仆,不该说的绝对不会说的样子。

看来这冷美人是不会透露出什么信息了。

伊芙琳腹诽着,反正恶魔已经驱除,这宅子里的事情说到底也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她倒是巴不得赶紧和格里安家族撇清关系,赶紧借由这次的驱魔业绩升入唱诗班,去做她的唱诗班末席成员去。

“谢谢了。”

伊芙琳说着,便推开了木门。

起了个聆讯室这么好听的名字,说到底也不过是一间狭小的电话间而已。

电话被庄重地放在一张华丽的边桌上,仿佛那不是一个工具,而是一个需要被觐见的对象。

就跟会给配电室起一个光明之帷这样优雅又不知所谓的名字一样,这帮老贵族,还真是矫情。

伊芙琳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拿起电话听筒,熟练的用拨号盘拨出一串数字。

“嘟嘟……”

电话忙音很快驱散了室内的寂静,待到对方接通,伊芙琳才开了口。

“我是伊芙琳,帮我转接第七厅,格里安宅邸这里有具恶魔尸体需要处理。”

伊芙琳手指下意识的将电话线挽成一团:“还有,来的时候帮我带一件新的修女服。”

“好的,他们三分钟后出发。”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清冷到不带感情的女声,随后电话挂断的忙音便充斥着伊芙琳的耳膜。

这些教会机构中的家伙们,向来都是效率为上。

当然,这其中也有个因素是,他们实际上并不怎么看得起伊芙琳这个不管从哪里说都相当特殊的罪业修女。

而伊芙琳所提到的第七厅,则是教会之中专门负责善后处理,收容恶魔尸体的机构。

教会之中总共有十二个厅,各自都有不同的职责,像伊芙琳这种罪业修女,则是隶属于第九厅。

伊芙琳的目标,唱诗班,就是第九厅的顶点,从权力结构上讲,相当于整个第九厅的领导团队,同时也是最精锐的力量。

伊芙琳将电话听筒放下时,噗叽正扑棱着翅膀从小窗飞进来。

“阿嚏!恶魔的气味怎么还没散……”

噗叽打了个喷嚏,鸟头一颤一颤的。

“没散?”

伊芙琳忽然皱了皱眉头,薇薇安死亡已经超过五分钟了,按理说她身上氤氲着的恶魔气味应该已经消散了才对。

难道说……

这宅子里还有别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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