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潘。”林浩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即话锋猛地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锐利的质疑,“原来你的姓氏,是将军赐予的!那我呢?我叫什么名字?!”

门外的林潘显然被这个问题彻底搞糊涂了,语气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耐烦:“少爷,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回答我!”林浩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拒绝。

“是。”林潘似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强势慑住,下意识地回答道,“您自然是将军府的浩少爷,名讳为上浩下林。”

“林浩,很好。”门内的林浩点了点头,声音里仿佛凝结了冰霜,“也就是说,我是将军名正言顺收养、录入族谱、冠以林姓的少爷,是这将军府名正言顺的少主人之一!”

他的语气骤然变得极其严厉:“但我翻遍周礼,可从未听说过,有哪一条礼法允许一个连自身姓名都需仰赖主家赐予的仆役,就能不经通传、不问意愿、随意推开将军府少爷的房门!”

“林管家,”他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你——听——说——过——吗?”

门外的林潘管家显然被林浩这连珠炮似的、句句扣住礼法名分的诘问给彻底镇住了,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听到外面没了动静,林浩心中一阵窃喜,看来这招奏效了!他趁热打铁,声音里故意带上一种被冒犯的清高和忧虑,抛出了更致命的一击:

“而且,林管家,你一个妇人,未经通传允准,就这般贸然闯入我一个未出阁的、年少爷的院落房间,这万一要是传扬出去,外人会如何议论我们将军府的规矩?又会如何揣测你我?”

这话如同惊雷,猛地劈中了门外的林潘!

在这个极度重视男性贞洁与声誉的世界里,这番话的杀伤力是巨大的。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流言蜚语如同毒蛇般蔓延开来,届时,无论真相如何,她一个下人的下场绝对会比这位不得宠的少爷凄惨百倍!

巨大的惊愕和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必须立刻反驳,挽回局面!

“少爷!您、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折煞老奴?!”她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那刻板的平静,带上了一丝明显的急切和慌乱,“老奴只是……”

她辩解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林浩更加冰冷严厉的声音打断了。

“难道!”林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主子跟奴才说话,还需要遮遮掩掩,曲意逢迎吗?!该不会连这点最基本的上下尊卑,都要我这个当主子的来提醒你吧,林、管、家?”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极重,如同重锤般砸下。

门内,林浩透过门缝,隐约能看到门外那个一向挺直腰板、神情刻板的老妇身影,似乎微微佝偻了些许,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难看和阴晴不定。

林潘管家站在门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她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位少爷,似乎和过去那个可以随意拿捏、受了委屈只会闹脾气的草包不一样了。他此刻字字句句都扣死在礼法和规矩上,每一句都打在她的七寸!

她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再争辩下去,只会让自己陷入更万劫不复的境地。

下一秒,只听“噗通”一声闷响,竟是林潘直接跪在了冰冷的石地上!

“对不起!少爷!是老奴一时心急,糊涂了!失了礼数!求少爷恕罪!”

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甚至能听到她“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的声音,在寂静的院落里显得格外清晰。

“是老奴的错!求少爷大人大量,原谅老奴这一次!”

听到门外那清晰的磕头声和管家惊惶的认错,林浩知道,他这冒险的以势压人,成了。

他心下稍安,但语气依旧保持着冷淡和疏离,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林管家,经此一事,恐怕这段时间我们彼此见面都会觉得不甚愉快,颇为别扭。”

他顿了顿,给出了处理方式:“所以,日后我院中若有什么事,或者府里有什么需要知会我的,就不劳你亲自过来了,随便派个其他得空的下人过来通传一声即可。”

门外的林潘额头还抵着冰冷的地面,听到这话,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她沉默了片刻,才艰难地开口,试图挽回一点主动权。

声音却没了之前的底气:“但是,少爷,挑选、分配府中仆役一事,向来是归老奴管辖的。自从正君离去后,夫人也未曾纳侧君打理内务,这些琐事一直是由老奴代为掌管。这,这也是听从于将军夫人的吩咐。”

她试图搬出将军夫人来压他。

林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没那么容易彻底服软。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直接掐断了她的念想:“哦?是吗?看来,我只能将今日你未经通传、擅闯我房间。

以及我们这番对话,原封不动、一字不差地禀明将军,请她来定夺,日后我这院里的事,到底该由谁来经手了。”

他故意放缓了语速,带着一种最后通牒的意味:“林管家,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只需要回答,可以,还是不可以?”

门外的林潘猛地一颤。将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将军夫人?那后果她根本不敢想象!将军夫人或许会念旧情不将她扫地出门。

但一顿严厉的惩处绝对免不了,更重要的是,她这把老脸和在府中的威信就将彻底扫地!甚至 她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巨大的恐惧终于彻底压倒了所有的不甘和侥幸。她几乎是立刻回答道,声音带着屈从的颤抖:“可以。老奴知道了,少爷。”

事情似乎到此为止,但林潘似乎还想挣扎一下,找回一点场子,或者说尽到她认为的“职责”,她又低声问了一句:“那,少爷,晚膳该如何安排伺候?”

林浩此刻只觉得身心俱疲,只想一个人静静,根本不想再看到任何将军府的人。他躺在床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尽管门外的人看不见。

“不用了。我累了,出去吧。”他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逐客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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