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小吃店桌子上留下的食物还冒着热气,先前路过的那家铁匠铺门口的铁砧上放着一把还未成型的胚子,通红,似乎刚刚从锻炉里拿出来不久。
“先回木屋,这里现在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尤里安声音发哑,左肩的布条早被血浸成深褐,每走一步都得攥紧瑞尔的胳膊才敢发力。他眼角扫过街边紧闭的木门,心里已经开始有些犯怵了。按说这个时辰,镇民不是在忙着收摊就是已经收拾完往家赶了,不该这么安静,看起来像是去逃难一样什么都不管了。
要不是原剧情里提到过有关守望长城和瓦伦家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冒着风险回到这个地方的。
瑞尔没说话,只是把尤里安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小臂的旧伤在动作间隐隐作痛,目光扫过巷口窜过的阴影。刚走到下一个拐角,斜对面的门帘突然“哗啦”一声被掀开,三个穿灰皮甲的人影冲了出来,手里的弯刀在夕阳下闪烁着阴冷的寒光。
“我去!要不要这么扯!”尤里安的脑子里顿时蹦出了这样的念头,但现在已经不是思考剧情改变的问题了,小命要紧!
“就是他们!队长说了,那个弃子留一口气,至于那个拿着徽记的小子先砍了四肢,逼问出徽记的下落后就弄死!”为首的佣兵嘶吼着扑过来,刀风直劈瑞尔的侧颈。
瑞尔猛地把尤里安往身后一推,自己侧身躲开,短剑迅速出鞘横挡在胸前,“铛”的一声架住弯刀。金属碰撞的震感顺着剑柄传到小臂,旧伤瞬间抽痛,他皱着眉往后退了两步,余光瞥见另一个佣兵绕到了尤里安身后。
“小心身后!”瑞尔喊出声时,尤里安已经攥着宽刃刀转身,刀背狠狠砸在佣兵的手腕上。可肩伤突然扯痛,他闷哼一声,刀差点脱手,那佣兵趁机挥刀划向他的腰侧。
就在刀刃即将砍进尤里安身体的一瞬,瑞尔突然踹翻旁边的酒桶,酒液“哗啦”泼了佣兵一身。那人脚下一滑,瑞尔趁机冲过去,短剑劈在对方的皮甲缝隙里,佣兵痛呼,捂着缝隙间的伤口倒在了地上。
“别硬拼!跑!”尤里安拽着瑞尔的衣角往巷子里退,可刚跑两步,巷口又传来脚步声。这次不止三两个人,披着那深绿色披风的影子在巷口连成一片,显然是早有埋伏。
“我去!怎么这么多人!”尤里安紧咬牙关,这和他记忆中的剧情偏差已经很大了。原本这个时间段的红木镇应该没有什么威胁,瓦伦家调集了所有的人手赶往了瓦伦家所管辖的边境城市,哪怕是战斗力垫底的绿野佣兵团。仅剩的那点人手应该在溪木镇附近小路堵人,怎么会突然变出来这么多的人手堵截他们二人?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是因为自己的介入,导致瓦伦家将重心偏移了一点到他们两人身上?还有,剧情里要求活捉的不是瑞尔吗?你这么正大光明说要弄死他,鬼才会告诉你情报啊!
“我就说不对吧。”瑞尔皱着眉,语气里显然是带了些对尤里安这一错误决定的责备,但不重。
“呵,抓了这么多天,总算是蹲到你们两个了。”巷口传来粗哑的笑声,一个身穿黑色轻甲的男人走了出来。不是之前泥潭边的队长,却比那队长更壮,肩头的肩甲上别着瓦伦家独有的狮子盾徽记。
他盯着尤里安,像是盯着已经落入陷阱的猎物:“别琢磨了,你以为你躲过了一次,还能躲过第二次?”说着又瞥向了瑞尔,目光渐渐转变为了嘲讽:“跟着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废物,还真是臭味相投啊。也不知道你家那个已经魂归苍穹的老东西,是怎么放心把圣火徽记交给你这样一个垃圾的!”
尤里安心里咯噔了一下。
第一次?瓦伦家对自己的算计居然还有后手?看来剧情偏得不止一点,瓦伦家的主要目标似乎已经变成了他,而不是原剧情中手持圣火徽记的瑞尔。难不成,自己身上有什么比圣火徽记还能吸引他们的东西?
“嘶…没有啊,这群狗腿子怎么突然盯上我了呢?”
不远处的黑甲男人听到尤里安的自言自语,盔甲之下的额头青筋一跳,“狗…腿子?”
黑甲男人的笑声戛然而止,指节攥着刀柄咯咯作响,语气带上了压抑不住的怒气:“敢骂老子是狗腿子?今天不把你四肢打断做成人棍,老子就去扫厕所!!”
话音刚落,他突然挥刀冲过来,刀风比之前的佣兵狠了数倍,直劈尤里安的左肩,分明是看出那处有伤,专挑软肋下手。尤里安想躲,可肩伤扯得他半边身子发麻,宽刃刀刚举到胸前,就被对方的刀压得往下沉,虎口震得发疼。
只能说作为一名常年混迹在周边的佣兵,面前这个黑甲男人的刀势大力沉,凭着尤里安那毫无锻炼的身板和带着伤势的身体,能硬接这一刀已经是奇迹了。
“小心!”瑞尔突然从侧面撞过来,短剑刺向黑甲男的腰侧。黑甲男不得不撤刀格挡,“铛”的一声脆响,瑞尔被震得后退两步,胳膊上旧伤的疼痛顺着骨头往上爬,他咬着牙没哼声,反而再次挺剑刺去。他知道,只要自己缠住黑甲男,尤里安就有机会喘口气,他一定会有办法应对的!
可周围的佣兵已经围了上来,三把弯刀同时砍向尤里安。尤里安只能拧腰躲开最致命的一刀,却被另外两把刀划开了裤腿,鲜血瞬间渗出来,滴在石板路上。
“我去!”他骂了句,反手用宽刃刀胡乱砍向身后的佣兵,刀刃擦过对方的皮甲,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黑甲男见瑞尔死缠烂打,突然变招,刀身横扫向瑞尔的小腿。瑞尔借机踩着刀身跳起,用尽全力刺向了黑甲男头盔间的缝隙,却没有起到任何效果,缝隙之下居然是坚硬的铁板夹层,是陷阱!
“哟,小子还挺灵活的。”黑甲男冷笑,“我改注意了。我不仅还要把那个弃子带回去,你,我一样要带回去。正好老子养的宠物需要新的玩具,你就不错!”
手腕翻转间,黑甲男人的弯刀直劈瑞尔的后颈。瑞尔刚躲过,小臂旧伤突然像被火燎般疼,握剑的手一松,短剑“当啷”砸在石板上。没等他弯腰去捡,黑甲队长的靴尖已经踹在他胸口,这一脚力道极重,瑞尔整个人往后飞出去,撞在巷壁上,喉间涌上腥甜,一口血吐在了地上。
“还敢躲?”黑甲队长一步步逼近,弯刀指着瑞尔的咽喉,“刚才不是挺能跳吗?现在怎么趴地上了?”瑞尔撑着墙想站起来,眼前却阵阵发黑,小臂的伤、胸口的钝痛混在一起,连呼吸都带着疼,意识渐渐开始模糊。
另一边,尤里安正被三个佣兵围在巷角。他的宽刃刀上已经满是豁口,左肩的血浸透布条,顺着胳膊滴在刀柄上,滑得有些握不住。一个佣兵趁机挥刀砍向他的后背,尤里安猛地转身,用刀身硬接,震得他肩伤剧痛,却死死咬着牙,试图把刀往对方怀里送。刀刃擦过佣兵的肋骨,对方痛呼着后退,尤里安却没力气追,腿上的伤口一扯,踉跄着跌坐在地。
尤里安抬头,正好看到黑甲队长的刀要劈向瑞尔,心脏像被一只铁手攥紧。他摸向腰间的布包,指尖碰到一个硬邦邦的小陶罐,那是他最后留下的底牌,本想留到紧急时刻用,但现在,就是紧急时刻了!
尤里安忍着疼爬起来,猛地把陶罐砸向人群中央。陶罐“啪”地碎裂,淡黄色的烟雾混杂着刺鼻的味道瞬间溅开,吸入这股烟雾的佣兵立刻捂住口鼻,却已经为时已晚。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一众佣兵纷纷倒地不起,发出剧烈咳嗽声的同时开始胡言乱语。
尤里安趁机冲过去,一把扶起快昏迷的瑞尔:“撑住!我们走!”瑞尔靠在他肩上,气息微弱,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只含糊地呢喃了句“小心”。
尤里安半扛半扶着瑞尔,往巷尾的藏身处跑。那是他之前在木屋旁发现的小地窖,只有他知道。身后传来黑甲队长的怒吼:“别让…!咳……他们给…跑了!咳咳!”可这股烟雾将其余佣兵的思绪变的无比混乱,佣兵们一时半会根本没有恢复过来的可能。
尤里安的肩伤和腿伤都在疼,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可他不敢放慢脚步。瑞尔的重量压在他身上,温热的呼吸喷在他颈侧,让他更不敢停。直到钻进地窖,他才把瑞尔轻轻放在干草上,自己靠在窖壁上喘气,看着瑞尔苍白的脸,尤里安有些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
地窖外传来佣兵的脚步声和骂声,尤里安赶紧捂住瑞尔的嘴,压低声音说:“别怕,他们暂时找不到这。”瑞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尤里安满是血污的手,虚弱地说:“你的伤……”
“我没事。”尤里安笑了笑,尽管脸色惨白,“这里很快就会被他们给找到,只能短暂喘一口气。”他靠在瑞尔身边,听着外面嘈杂的叫骂声和哭喊声,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剧情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动…我的优势和底牌岂不是渐渐离我远去了?”尤里安一边想着,身上的伤痛打断了他的思绪,让他无法再集中精神思考接下来的行动和计划。
“啧,这下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