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髯老魔看着楚娇，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看样子，是你有至亲在我万魂幡内啊……你大可以说出来听一听，老夫可以为你解答！毕竟也是老夫亲手炼制。”
李妄言横剑在前：“你别叫，若是让你知道了，那你把那魂魄毁了又如何？”
“那我现在也可以自杀让这里所有魂魄毁灭。”
“你做不到，你这种老狗，不管如何都要让自己活下去。”
“那我这条老狗和你师姐倒是挺像的。”
楚娇是迷茫的。
她如今修为被法宝束缚，而万魂幡当中的魂魄，每一个都是凶神厉鬼，别说是找到墨灵，就算是墨灵就在她的面前，她也找不出来。
“哈哈~老夫刚才就说了，有什么问题，不妨告诉老夫，老夫如今这个局面，只想要一条生机。你们大可以给老夫种下禁制——不是有仙器吗？以仙器之威，种下禁制，老夫我便是你们门下一条走狗。但只要能够活命，我没有不配合的。是叫李妄言？你应该很清楚，老夫舍不得死，老夫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所以老夫不会做疯狂的事情。更不会找死。”
“你竟然还在觊觎仙器之威，想要借此来突破境界。”
“有一个元婴境界的老奴，难道不好吗？”
“你就不怕，我利用完你之后，又把你杀了？”
“我当然怕，但这已经是我唯一的生机，既然是唯一的生机，那我就要去赌。赌你信守诺言——这对魔修而言非常可笑，但我想，金丹后期，亦或者一个元婴，对你应该有些价值……以你的天资大概很快我就失去存在的意义，但，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多活一天，就有多一天的希望。
纵然前路无光，我也绝不后退。”
楚娇缓缓抬头。
她看着眼前的碧髯老魔……她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甚至不配做修仙者，眼前这个老魔才是真正的修行者，小师弟也是。
自己不配。
她愚蠢，她不够坚定，她甚至没有一颗真正的向道之心。即便是魔修，恶贯满盈，罪恶滔天的碧髯老魔，被小师弟算计到了这种局面，他也在努力挣扎的活下去……
她却在面对碧髯老魔的时候失去斗志，想死却又下不去手……
她这样的人……
“好，我答应你。”李妄言在此刻祭出玄女图。
上面的书页不断翻动着，在楚娇的下一页，逐渐映照出来另外一个少女的模样。
碧发窈窕，宛若杨柳。
当对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微微低头。
“原来如此……”
她恭敬的跪在李妄言的面前，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仆人：“今日我得新生，往日种种皆为云烟，只为主人之仆，还望主人赐名。”
这头老魔实在是过于聪明，她清晰的意识到了自己身份的变化，甚至为了不引起李妄言的方案，她要让李妄言给她赐名。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做法，她可以通过这个名字，来试探出李妄言的想法。
若是李妄言给她了一个能够提醒她过去身份的名字，那就证明李妄言终究要杀他，若是李妄言给了一个和之前无关的名字，那就证明李妄言对他杀意不浓。
“你便叫杨柳吧！”
“谢主人赐名！”
她恭敬的磕头，而后起身，侍立在李妄言身侧。
一切都那么自然，好像她已经侍奉李妄言多年。
“二十年前，你炼化一座凡人城市，当中生魂，可还在？”
杨柳此刻才终于知晓，楚娇到底在找什么，这位正道剑二十年前有亲人在那座城中？
她的表情不太好看，但她还是直言：“二十年前，灭生门放出某个消息，说是有突破元婴的机缘，我炼化凡人城市，便是为了和人斗法，获取那一抹机缘。为此还加入了灭生门，作为外门执事。所以……那一战，万魂幡破碎，如今这一柄，是修复之后的，彼时所有生魂，应当已经磨灭。毕竟我也是身受重伤。这里面的魂魄，都是后面炼化的。”
这很残酷。
杨柳显然知道，如今这种情况下，她说谎就会被李妄言直接杀死，她不清楚仙器威能，只能实话实说。
楚娇身体一软。
李妄言连忙扶住她，而后一巴掌抽在了杨柳脸上：“你简直就是畜生！”
杨柳低头不语。
“滚出去！”
她快步离开，守候在院落之外。
楚娇在哭。
“我是不是像是傻子一样？其实这个结果很明显——谁都知道的，那老魔乃是魔门中人，魔门修士常年斗法，会有这种事情并不奇怪……”
她无法描述自己内心的心情：“我竟然为了这样一个事情，挑战她，最终落得如此下场。我是不是蠢得没边了？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甚至会……”
“师姐，节哀。”
节哀这两个字刺痛了楚娇的内心，但她知道，李妄言并没有恶意。
“李妄言……此番灭魔大战，你我赶回去已晚……你愿意，在这里，再陪我一段时间吗？”她缓缓抬起头，脸上写满了哀求。
“可是师姐，那老魔已经伏诛，只要让他解除法决，你我便能够参战——在此地耽误，岂不是……”
楚娇把自己的脑袋埋在李妄言的胸口：“我只你有金丹机缘在其中，我只我这是极为任性的话语，但是李妄言……我，求求你……”
她甚至都没有提解除法决的事情。
因为如果解除的话，她就——
只能是正道剑了。
李妄言最终面露无奈：“不过既然是师姐的请求，我作为师弟，又如何拒绝呢？”
……
“李妄言！快来看~这里有莲花~”
攻打这个城市的大军，被仙人这里被迫返回——对于那一批大军来讲，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不好说。
但此时此刻，楚娇面带笑容，和李妄言共同走在一个巨大荷塘的楼台轩榭之中，她看上去很高兴。
“我让想起来玉莲师姐的莲花。”
“唔……玉莲师姐也在你的玄女鉴里面吧？你最好之后回去给我好好解释一下玉莲师姐是什么情况！”
她白了李妄言一眼：“但是我更喜欢这些莲花一些，玉莲师姐三十六品玉莲地区是很神圣，却没有这样自然的色彩。我更喜欢这个一些。”
她猛地从楼台中跳出，施展轻功，在水面上连点，跳到了一片荷叶上，就那么亭亭玉立的站在荷叶上。
与那众多的红白相间的莲花争艳，构成了最美的风景。
少女露出甜美的笑容，她的长发被微风吹起，一袭红裙随风而舞。
竟然让李妄言看得有些痴了。
“李妄言，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对吗？”
“是的，师姐，按照我们约定好的样子，不知道现在战况如何。”
她踩在荷叶上：“那……今晚，我有话要和你说。”
少女的脸颊发红，面带娇羞。
不等李妄言细问，她便踩着湖水，远离李妄言，显然是不愿意和李妄言多说话。
杨柳从后走过来：“恭喜主人，贺喜主人，已得楚师姐倾心。”
李妄言不说话，他往前走，来到一处凉亭之中，坐在凉亭内，他看着微风吹拂下，灿烂绽放的朵朵莲花。
脸上逐渐勾勒出笑容。
他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饶你一命吗？”
“奴婢不敢揣测主人心思。”
李妄言突然说：“这里缺一个搭脚的东西。”
杨柳立刻跪在地上：“请让奴婢为主人垫脚！”
“你看，我就很喜欢你这一点，你很懂事。你习惯性的察言观色，习惯性的揣摩内心，用起来实在是很顺手，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的确是把握住了。”
杨柳一动不动，就像是真的变成了一个温软的脚垫。
李妄言随意的把自己的脚搭在对方的背上。
“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主人不是好人。”
“哦？我以为你会说我是。或者奴婢不知。”
“主人并不想听这样的话。”
“哈哈~杨柳，我很看好你。我之前在灭生门，倒是没发现你这么有意。”他随意的靠在把手靠在栏杆上，“我亲爱的楚师姐爱上我了，这正是我想要的，毕竟，予以她希望，予以她绝望，再予以她爱，而后将之摧毁……这才称得上是复仇吧？”
他的目光落在了杨柳身上：“说起来，你的事情，是我安排的，我和红莲说，让她安排你来做这个任务，所以你才会遇到我的楚师姐，所以你才会遇到我，从一开始，你就注定了沦落到这个局面，甚至你用来束缚我二师姐的那个法宝，那也是我让人炼制的。”
“！”
杨柳顿时抬头。
李妄言露出不满的表情：“你不服？”
她立刻把头低下：“主人手段通天！杨柳心服口服！能为主人之仆，乃是杨柳三生之幸！”
“你很棒。这样的你，有活下去的资格，我对你是正道邪道没有兴趣，你做的那些事情，师姐觉得该死，但我无所谓。我希望你一直有资格活下去，毕竟你用起来挺顺手的，你觉得呢？”
“杨柳，谢主人恩典！”
“走吧！”
李妄言站起身：“去做一些准备，彻底摧毁我亲爱的师姐的准备，啊，主要是填饱肚子，方便看师姐绝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