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啊,怎么不跑了?”队长踹了踹脚边的石头,石头“咕噜噜”滚到尤里安脚边,“因为你们两个,我和我兄弟们可吃了不少苦头。不把你们两个双手双脚的骨头打断,可是难解我心头之恨!”
瑞尔往前跨了一步,将尤里安挡在身后,短剑在掌心转了个圈,刃尖对准队长。他的左臂仍微微下垂,绷带渗血的面积又大了些,每呼吸一次,肩膀就会不自觉地绷紧。刚才被拉着跑时,伤口又裂了,此刻连握剑的右手都在轻微发抖,却硬是撑着没露半分怯意。
队长嗤笑一声,挥了挥手:“给我上!埃利奥斯家的废物不要打的太狠,捉起来时留个人样。另一个……只要嘴还能动,能拿来逼供情报,随你们开心!”
最前面的两个佣兵立刻冲上来,一人举刀劈向瑞尔的肩膀,另一人则绕向侧面,想趁机控制住瑞尔。瑞尔侧身避开劈来的刀,短剑顺势往上一挑,“噌”的一声连着那层不算厚的皮甲划开了那佣兵的小臂,鲜血瞬间溅在了落叶上。但这一动作也扯动了左臂伤口,他闷哼一声,脚步踉跄了一下,刚好给了侧面佣兵可乘之机,那佣兵伸手就抓向了瑞尔的衣领。
结果还没等抓稳,“啪”的一声脆响,佣兵吃痛缩回手,怒目瞪向尤里安骂道:“小兔崽子,找死!”他抬腿就踹,尤里安慌忙往后躲,却没注意身后是巨石,后腰“咚”地撞上去,疼得他眼前发黑。
瑞尔见状,强忍着左臂的剧痛,转身一剑刺向佣兵的侧腰。那家伙吓得赶紧后退,却被脚下的树根绊倒,瑞尔趁机补上一脚,将他踹得滚出去老远,手里的刀也飞了出去。但这一连串动作下来,瑞尔的呼吸更急了,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胸前的绷带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平时一个比一个会扯犊子,现在抓两个残废都这么费劲!”队长见手下吃亏,骂了一句,亲自举刀冲上来。他的刀比普通佣兵的宽半寸,劈下来时带着风声,瑞尔只能勉强举剑格挡。“当”的一声巨响,短剑被震得嗡嗡作响,他的右手虎口瞬间发麻,差点握不住剑柄。
“瑞尔!”尤里安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突然想起背囊里还剩一把没撒完的药渣。他飞快扯开背囊,抓出药渣就往队长脸上撒,大喊:“你这瓦伦家的狗贼!吃我一记天女散花!”
药渣带着细碎的炭粒,一下就钻进了队长的眼睛里,那家伙捂着自己的眼睛大叫出声:“啊啊!混蛋!一会我非要砍死你!!”队长惨叫着后退,双手乱挥,宽刃刀“哐当”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碎石。周围的佣兵被他撞得阵脚大乱,有两个还差点互相砍到对方。
“就是现在!”尤里安抓住机会,拉着瑞尔的手腕就往侧面跑。但刚跑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佣兵的怒吼:“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剩下的三个佣兵已经反应过来,正举着火把追上来,火把的光把两人的逃跑路线照得一清二楚。
瑞尔的体力已经快到极限了,左臂的伤口像火烧一样疼,每跑一步都像有十几根针在往肌肉里扎,呼吸急促得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佣兵离得越来越近,其中一个还举起了短弩,箭尖在火光下闪着冷光,正对准两人的小腿。
“小心!”瑞尔猛地将尤里安往旁边推,自己则往反方向扑去。短弩“咻”地射出,擦着尤里安的衣角钉在一棵树上,箭尾还在微微颤动。而瑞尔扑出去时,左臂重重磕在石头上,绷带瞬间被血浸透,他疼得蜷缩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看到瑞尔倒地不起,尤里安冲回去想扶他,却见那个举弩的佣兵又要上箭。他急中生智,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就砸过去,石头没砸中佣兵,却正好砸在对方手里的火把上,火把“啪”地掉在落叶里,火星溅起,带着火把上的油污瞬间点燃了地面上的草丛。
“该死的!”佣兵们惊呼起来忙着扑火,暂时顾不上追他们。尤里安趁机扶起瑞尔,发现他的左臂已经抬不起来了,脸色白得像纸,嘴唇也没了血色。“能走吗?”尤里安的声音发颤。
瑞尔点了点头,靠在尤里安身上,用仅存的力气握住短剑。
两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往不远处的陡坡跑。身后的火光越来越亮,佣兵的骂声和脚步声也越来越近。陡坡上满是湿滑的落叶和碎石,尤里安刚踏上第一步就差点滑倒,他赶紧抓住旁边的树枝,稳住身形,然后扶着瑞尔慢慢往下挪。
“快!这两个混球跑下去了!”队长的声音从坡顶传来,紧接着就听见“哧溜”一声,是一个佣兵没站稳,顺着陡坡滑了下来,手里的刀乱挥,差点砍到尤里安的腿。尤里安赶紧拉着瑞尔往旁边躲,那佣兵“咚”地撞在一棵树上,顿时昏死了过去。
后面的佣兵见状也不敢再贸然下滑,只能在坡顶骂骂咧咧,开始往两边绕。瑞尔喘着气,将那把剑柄沾染了他血迹的短剑塞进尤里安手里:“拿着,万一……万一我撑不住,你就自己跑。”
“别说胡话!”尤里安攥紧自己从佣兵身上搜来的短剑,深吸了一口气,“你死了我还护着谁去啊!”他扶着瑞尔,继续往陡坡下挪,碎石不断从脚边滚落,砸在下面的树枝上发出“噼啪”声。
终于,两人滑到了坡底,跌在一片厚厚的落叶堆里。尤里安爬起来,第一时间检查瑞尔的状况,他的左臂已经完全不能动了,绷带被血泡得湿透,连呼吸都变得微弱。周围是茂密的灌木丛,刚好能遮住两人的身形。
“先……先躲在这里。”瑞尔靠在一棵树上,闭着眼睛喘了半天,才勉强开口,“佣兵不敢轻易下来,这里的灌木丛太密,毒性植物也多。”
尤里安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最后一点干净的布条,想帮瑞尔重新包扎伤口,却发现伤口已经渗血渗得厉害,布条一贴上去就被染红。他急得没办法,只能把自己的旧披风扯下来,撕成条,小心翼翼地缠在瑞尔的左臂上,尽量勒紧止血。
“疼吗?”尤里安的声音很轻。
瑞尔摇了摇头,睁开眼睛看向他,嘴角竟微微勾了勾:“你的投掷…技术,真烂啊…”
尤里安愣了愣,也笑了,刚刚他以为自己和瑞尔都要栽在那里。本来在穿书前就没见过什么世面,更别提和一群手持弯刀和土匪一样的佣兵去对峙了,现在回过神,他才发现自己的双腿都已经软了下来。
尤里安笑完,才发现自己不止腿软,手也在抖。他顺着瑞尔的目光往下看,自己的裤脚被坡底的藤蔓勾破了个口子,上面沾着几点深绿色的汁液,凑近闻还有股淡淡的酸味。
“小心这个。”瑞尔突然伸手,用没受伤的右手指了指地上的藤蔓,“衰藤,汁液有非常强力的麻痹效果……”他没说完,但眼神里的严肃已经说明了后果。尤里安赶紧往后缩了缩脚甩掉了裤子上面的汁液,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灌木丛里缠满了这种藤蔓,叶子边缘泛着暗红,在夜色里像蛰伏的毒蛇一样。
“难怪佣兵不敢下来。”尤里安小声嘀咕,往瑞尔身边靠了靠,离那些藤蔓远些,心里也踏实点。他刚坐稳,就听见坡顶传来“哗啦”一声,是佣兵用刀砍灌木的声音,紧接着是队长的怒吼:“一群废物!连个陡坡都下不来?找长棍子,把下面的草扒开,我就不信他们能钻地!”
尤里安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他看着瑞尔扶着树干想站起来,却因为左臂的剧痛又跌了回去,眉头拧得更紧:“不能再躲了,他们要是直接滑下来,在麻痹起效果前就能够乱刀砍死我们。”
两人刚要起身,坡顶突然飞下来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咚”地砸在离他们三步远的落叶堆里,溅起的碎石擦过尤里安的膝盖,疼得他嘶了一声。“找到了!就在下面!”上面传来佣兵的欢呼,紧接着又有几块石头砸下来,其中一块擦着瑞尔的肩膀,撞在树干上砸出了一个坑。
“走!”尤里安不再犹豫,半扶半抱地架起瑞尔,尽量让他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避开左臂的伤口。普通藤蔓的叶子刮在胳膊上,留下几道痒兮兮的红痕,他不敢停,只能盯着前方的矮树丛,深一脚浅一脚地挪。
瑞尔靠在他身上,呼吸越来越重,却还不忘提醒:“左边……有根藤,别碰。”尤里安赶紧往左躲,果然看见一根手腕粗的衰藤横在路中间,汁液在月光下泛着油亮的光,要是绊到,后果不堪设想。
“前面…”
尤里安立刻抬头,一块被灌木丛包裹的小片空地暴露在眼前,月光透过树叶洒在干黄的草地上,倒是有那么几分林中宝地的味道。
两人踉跄着挪进空地,尤里安扶瑞尔靠在断树桩上,桩子够粗,能挡住坡顶的视线。瑞尔喘得厉害,左臂垂在身侧,新缠的披风布条又渗了血。尤里安蹲在旁边,扒拉些枯枝盖在周围,遮住两人身形。
坡顶的喊骂声弱了些,却没消失。尤里安攥紧短剑,指尖还在抖,却凑到瑞尔身边轻道:“先歇会儿,天亮前得再挪。”瑞尔闭着眼点头,月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连呼吸都透着疲惫。将这偷来的短暂安全紧握在手心,尤里安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到一个破局之法。
摸着那本被绑在胸前的《炼金术:从入门到入土》,尤里安的目光瞥向了周围缠绕的衰藤,眼睛突然亮了一些。
“或许,可以利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