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月一夜迷糊，睡得并不好，脑子里一直是小尹落寞离去的身影。好不容易在天亮前入睡，然后到了早上10点过，又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那么早……”程之玉披头散发，虚弱无力，一边支撑起身体靠在床头，接通了视频。
“嗨，姐，想我没？”屏幕里，程之月趴在宾馆的床铺上，笑嘻嘻地看着镜头，“你怎么呢，玩了个通宵？”
“没想……”程之玉半睡半醒，有气无力，“脚疼，睡不踏实……你不是旅行吗，怎么还待在宾馆里？”
“他们去泡温泉去了，我大姨妈前天来了啊。”程之月摸着头发，捧着手机在床上翻滚，“没啥精神，我就待宾馆里算了，看明天吧，去天目山。”
“呵呵，看你选的破时间，让大姨妈陪你旅游是吧。”程之月一个好好的假期长途旅行，居然被例假给困在宾馆里，程之玉哭笑不得。
“我还不是给你私人空间，不然你能把云子明带回家里？”程之月脸皮厚，还在挤眉弄眼，“现在家里摄像头你也关了，你可以和他放心大胆、为所欲为了！”
“为所欲为个鬼，我这次脚崴受伤，他就前天待了几个小时……人家现在可潇洒了，今天要和妖艳的女秘书飞黔州出差兼避暑。”
程之玉清醒了些，靠在床头，嘴角一抹自嘲。
“咦？姐，我怎么觉得你说话酸酸的？”程之月捂嘴笑了，“你刚才那表情，跟个怨妇一样。”
“我是脚不舒服好吧……再说了，他那种纯生理性审美，感情淡漠的人，也不可能被一个绿茶把控。”
说着，程之玉把陆佳佳的情况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
“你不进行干涉的话，云子明又会回到以前的那种生活节奏，这次你这次费了那么多心思，不就做了无用功？”程之月咬着嘴唇，表情也有些凝重，“姐，你是不是觉得节奏和主动权都不在你那儿了，你很焦虑？”
“这个阶段我还能管住他？他以前上了那么多女人，我还能故意去计较一下不成……”程之玉翻了个身，很是慵懒，“就让他潇洒吧，我也正好把自己放空一下，前段时间绷得太紧了。”
程之月鼻腔里冷哼了一声：“哼，我早就说过，你要改变自己的心态和思路，才能真正改变他！一个真正的女人凭什么会容忍自己的男人在外乱来？就是你这样的女人，才助长了渣男！”
“切，他可不是我男人，别恶心我！”程之玉眉头皱了一下，很不舒服，“我也想通了，我只是为自己的目的而接近他的。你要让我改变心态，哪有那么容易，你会催眠术还差不多……”
屏幕里，程之月不说话了，脸上似笑非笑，眼睛提溜直转。
“你什么表情，有什么话就直说！”
程之玉慢慢下床，尝试着走动。经过两天的调理休息，加上小尹教的热敷，脚踝的红肿基本消散，就算放开拐杖，也能勉强走上几步。
“没什么，我觉得你现在的情绪可以理解……对了，姐，昨天晚上，我把这周的新曲子弄好了，让周岳那里把视频背景弄好，明天晚上就发布吧。你现在状态不好，吉他演奏版就放我周末回来录。”
说完，程之月把话题转到了其他方向，几分钟后，视频通话结束。
唉，是啊，现在只是感觉有些累了，情绪不太好，还有小尹……程之玉看着手机，呼出一口气，然后拉开了窗帘，让阳光驱散卧室沉淀了一夜的焦躁不安。
……
东海江东国际机场，云子明、吴顺、陆佳佳三个人，已经等了三个小时了，航班起飞时间还没有确定，问就是飞行路线上有雷暴天，航班起飞时间被迫延误。
看看时间，都14点过了，焦虑和不耐烦开始在候机厅的每个乘客脸上出现。
云子明也很紧张，不断在看表，因为再过几个小时，自己和程之玉相处的时间就要超过四十八小时了。他突然有些后悔，昨天晚上没有和程之玉玩游戏。
自己现在被世界诅咒缠绕，随时都可能发生可怕的意外，尤其是和程之玉脱离超过四十八个小时，就更明显了。
今天坐飞机，会不会……云子明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恐惧。
“小云总……”
“叫我云子明就行。”
耳边，响起了陆佳佳轻柔的声音，云子明没有抬头，还在翻看和程之玉的聊天信息，好几次想说些什么，都不知道应该输入什么内容。
“好的，明哥……14点过了，要不我先给您和吴总买点吃的？刚才听到公告，大概还要等一个小时。”
中马尾盘发、衬衫、包臀裙、黑丝、高跟鞋，陆佳佳今天的职场女精英派头十足，轻轻扭动腰肢坐到了云子明的身边，虽然身体没有直接接触，但也和贴上差不多了。
“不用……”云子明看了下身边的女生，深吸一口气，靠着座椅，闭上了眼睛。
斜对面，玩着手机的吴顺抬头看了眼，发现陆佳佳和云子明异常近的接触，嘴角微微一笑。
作为夜场里的常客和生意人出身，加上年龄放在那儿，吴顺也一眼看出陆佳佳不是什么傻白甜，而且对云子明有意思。现在陆佳佳才是云子明和香岚茶业实际的合作执行者，为陆佳佳多考虑下，也不失为一种投资。
两人早就加了微音好友，吴顺点开陆佳佳的头像，开始输入。
【吴问东西】：佳佳，晚上是住民宿，还是回县城住宾馆？
【幽居在空谷】：航班延误，明哥一定心情很差，茶山附近有没有高档民宿？好的环境可以改善情绪。
【吴问东西】：行，我这里有资源，我来安排吧！
手上打完字，然后抬头看向斜对面，吴顺脸上神秘一笑。
陆佳佳愣了下，看看吴顺的表情，脸颊绯红，并没有反对。
「……飞往黔州会城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XXXX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做好准备，在XX号登机口登机……」
广播里，响起了最新的通告，候机厅的旅客们都精神一振。
云子明站了起来，拉起了拉杆箱，此刻，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嘻嘻，子明哥，我是程之月！”
音筒里传来了俏皮的声音，云子明无声笑了下：“小月，有什么事吗？”
程之月的声音，又变得有些紧张了：“子明哥，今天我和姐视频，发现她情绪好差，好像在生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她生气了？”云子明愣了下，切换到微音，可惜，两人的聊天信息依然还停留在昨天晚上。
通话结束，望着前方的登机口，云子明心里的恐惧又莫名出现了。
……
……
下午，方柔又来了，还带着她的小提琴。
“你还真够倒霉的，能把脚崴成这样？”看了下程之玉的脚踝，方柔松了口气。
“当时打电话分心，楼梯上踩空。”程之玉尴尬笑笑，“今天感觉好多了，可以不要拐杖走上几步了。明天应该可以上班。”
“算了，还是彻底好了再说，反正明天都周五了，最忙的阶段也过了。”
说着，方柔从书房里取出了吉他，塞到程之玉的手里，“既然我来了，就合练一下吧。你妹妹写的谱子，我让好几个人看了，都说水平极高，我们演奏的可别拖后腿，到时候好多东海的大老板都会来。”
“那个，方姐，楚姐想当少女娲的经纪人，说她会帮我们处理除作品外的所有问题，你给个意见？”程之玉一边调试吉他弦，一边问着。
“交给她没问题，她虽然只是个独立经纪人，但圈子资源多，你想登台亮相，或是闷声发大财，她都可以帮你。”方柔取出小提琴，坐到了一边，笑得很贼，“云子明现在贴你那么近，应该是知道你做这个了？”
程之玉赶紧摇头，这个表态，让方柔颇感意外，脸上出现一丝困惑。
“方姐，我和云子明，真没有你想的那样……我只想和妹妹一起，留下一些美好的青春记忆，我没打算吸引他的注意力！说起来你不信，我和他到现在，连电话都没有打过一次！”
程之玉的表情很认真。
话音一落，手机响了，屏幕上，“云子明”三个大字。
“好啊，没打过电话是吧……就在这里接！开免提！不然这个月工资全扣，再给你父母打电话，说你旷工！”方柔站了起来，双手环抱胸下，嘴角一抹诡谲的微笑。
程之玉懵了，哆嗦着手，轻轻点下了接听和免提。
“干……干什么……”程之玉很心虚。
“你生气了？”云子明的声音低沉。
“没……”感受到方柔那锐利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猛戳，程之玉的声音更轻了。
“航班晚点，马上要起飞了，你能多给我说几句话吗？我现在有点紧张……想要一点幸运……”
我特么真想弄死你，你还真把我当幸运充电桩了，还是远程无线操控？
程之玉抬起头，看了眼方柔，嘴张了好几下，都没发出一个字——大概，这是程之玉第一次听见云子明这种语气，让她鸡皮疙瘩都起了。
旁听的方柔半眯着眼，嘴角也带着一丝戏谑——云子明那可怜巴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肉麻，完全不像她印象中的那个行为怪癖、性情冷漠的问题青年。
“好，祝你一路顺风，安全抵达！”
说完，程之玉一把按下了结束键，不敢看方柔的脸。
“啧啧，你和云子明，可让我刮目相看了……女人心，海底针，你个小丫头，车祸后的鬼心思真是越来越多了……”
十几秒后，方柔走到程之月面前，手指轻点对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