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少女娲后台账号的收益，从昨夜到现在还在不断刷新。
程之月第一次打破惯例，结束了自己的作品数据管理风格，给这次直播推出的第五首音乐加上了标题——小尹私下取的《舍不得》，成为了正式曲名。
这下好了，曲名的确定，一下让整首歌的理解意境达成了高度统一，而且要求谱词的呼声也越来越高，少女娲的粉丝数，也终于突破了八万。理论上，少女娲，已经成为了哔站音乐区的崛起势头最猛的新生代UP主了。
中午时，一个哔站音乐区拥有数十万粉丝的大佬，通过后台，向少女娲递出了橄榄枝，发起了一个联合创作的邀请。
对方是一个极有表演天赋的专业钢琴手，尤其擅长改编各种曲目，优雅、恶搞都能轻松拿捏。这次找到少女娲，就是希望真正用一首原创音乐，给自己再迈一个新台阶。
这就是人气增长后，必然带来的结果，和手握几十万粉丝的大佬合作，必然对少女娲有百利而无一害，但其复杂性，也远远超过少女娲之前的单打独斗。
可是，程之月的时间却不多了，因为明天开始，她就要高中同学约好的长途旅行。这也是她为什么前些日子疯狂熬夜，把程之玉公司和楚巧巧的约稿一口气赶出来的原因。
目前来看，少女娲基本迈过了成功的门槛，至于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方式曝光在云子明的面前，程之玉和程之月都还没有头绪。
……
……
其实，从昨天晚上直播到现在，程之玉心情一直很不好，云子明的很多微音消息都懒得回复。
这大概是程之玉自世界诅咒以来，第一次给自己按下了暂停键，开始思索许多之前懒得去细想的问题。甚至是一个自己之前根本就不认可的一个问题——以后到底应该怎么活着。
自己家境不错，所以程之玉从未真正考虑过金钱的问题。如果世界一切照旧，也许多年以后，自己会继承家里的一切，和一位精心挑选的妻子守着一份家业，过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生活。
为生活所迫的内容，也许一辈子都只能在影视剧或小说里才会接触，那些总是经过粉饰的底层苦难与浪漫艺术手法，再加一点点无病呻吟的感动，其实不过是取悦枯燥生活的娱乐信息之一。
如果，自己没有这个家境呢？和小尹、周岳、陆佳佳、苗珍这些人一样，那自己的心态和人格，又会是什么样的？
对此，程之玉越想越迷茫。
“……喂，小尹，小月今天要和高中同学去旅游，下周要发布的作品都定好了，你和周岳负责后期制作，有什么问题在群里说。”
程之玉结束了和小尹的通话，又开始整理程之月的行李箱。而程之月本人，还没心没肺地坐在沙发上，捧着手机，和一群少女娲评论区里的挑刺的粉丝大战。
长途旅行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好在程之玉每年都要玩一次，所以收拾起来得心应手。
“身份证、钱包都要保管好，记住，户外一定要涂抹防晒霜，防蚊液直接放你背包里……袜子我多给你准备了几双，住宾馆要用自己带的一次性用品……如果同学有忘带了，你要大方点。”
程之月没有抬头，缩在沙发上嗯嗯啊啊的。
唉，没办法，我这个当哥……姐的，真是又当爹又当妈啊。程之玉忙完这些，看了下时间，离午餐时间还早，干脆进屋换衣服，打算下楼练剑。
……
电梯门打开，一身白色宽松练功服的程之玉走出，手里提着布袋和剑匣。还没有迈出单元入户区，程之玉就愣了，单元门外正对的花园里，一个熟悉的青年正坐在长椅上发呆。
程之玉鼻腔里轻轻叹了下，也没有打招呼，直接绕过这片绿化区，走进了小区花园的深处，重新挑选了一片宽阔的地方。
云手起势，然后撩剑改缠身剑花，最后转身穿剑一气呵成。手腕转动，长剑前指，程之玉的视线的正前方，又出现了云子明。
“难道不知道我现在根本就不想看到你吗？”
又是一个转身剑花，程之玉避开了云子明的视线，自顾自地玩起了剑舞。就像前几天说的那样，现在程之玉还真的对云子明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反感。
这种反感，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情绪在，那是就算拿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也不愿意再和对方接触的冲动——原本认为对方足够倒霉时，自己的价值就会放大，但云子明越来越暴露出的病态和天真，让程之玉很不舒适。
各种剑势是越来越快，云子明的身影也不断在剑影中出现，程之玉心里的无名火也越来越大。
一套翻身挂剑后，程之玉正准备再来个背剑花，结果云子明的身体猛然出现在距离她不过一米的地方，舞动的剑刃差点就劈到了对方身上！
剑尖感受到了点点障碍，但又一触即离，云子明抬起头，摸到了额头，一点血渍出现在指尖。
“你神经病啊！”程之玉脚下一乱，赶紧收身，柳眉倒竖，“云子明，想碰我的瓷？你还真把我这里当充电的地方了？”
“你能听我说一些话吗？”云子明坐到一边的花台边，神情落寞。
“不能。”程之玉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我没时间，吃了午饭，我要去送小月去高铁站。”
青年没有回答，程之玉偏过头，赫然看到云子明捂着额头，鲜血都渗出手指缝了！
我草，我给他开瓢了？程之玉一惊，赶紧走过去，脸都红了：“那就……那就上去，我给你包扎一下！”
……
“姐，肚子饿了，能早点吃午饭吗……哎哟，你练个剑，就抓了个男人回来了？呃……子明哥？”
门口，程之玉脸色尴尬，身后的青年，单手捂着鲜血淋漓的额头，表情木讷。
一个小时后，程家开饭了。
云子明额头缠着纱布，吃得狼吞虎咽，似乎饿了很久，还没有等程之玉夹几筷子菜，就吃了一碗饭。
“你确实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事情本身被人利用了。”程之玉的表情缓和了许多，放下碗筷，也放下了心里的不快，“对不起，我之前只是有点心情不好。”
云子明抬起头，默默点头。
“你们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程之月偏着头，一脸迷糊。
程之玉叹了口气，把网上的爆料、警方和记者介入调查的内容全说了出来，听得程之月一愣一愣的。
“这还用说啊，就是被坏人拿来添油加醋，故意制造话题啊。和子明哥有什么关系，那个男人买春，如果不是子明哥阻拦，那个苗珍不也被人糟蹋了。不过，有人显然就不在乎你们解释，他们就是要把苗珍逼上绝路，然后把话题矛盾转移到子明哥夜场玩女人、被警察拘留上面。”
程之月脑子清晰，几乎一下就把事情背后的阴暗逻辑全部讲清了。
程之玉双手捧着下巴，支撑在桌面，眉头紧皱：“水被搅浑，就算说清真相，也会把道德的帽子，扣在云子明的头上。有人在吃人血馒头，大量水军在故意制造话题，说如果不是云子明这样嚣张跋扈，还多次隐瞒，苗珍也不至于作为证据被曝光。
“有时候，网络就是这样偏执和荒诞，被个别人操弄话题。没办法，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大家只会认为你在夜场争锋吃醋，最后牵连无辜，谁会相信你是保护苗珍……”
说着，程之玉还瞥了眼云子明，翻了个白眼。
“我不在乎我会怎么样。”云子明抹了把嘴，表情冷漠，“我只想知道，是谁在背后做这些……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话音一落，程之玉直接打了个哆嗦。
“糟糕，我买的股票要被套牢啦！呜呜，都是我的血汗钱……”程之月突然想起一件事，立马惨叫。
“活该……人家牛顿都玩不过股票，你还在那儿一个劲的假分析，蠢死了！”
程之玉直接用筷子敲上了自家傻妹子的头。
……
两个小时后，程之月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又没心没肺地一路小跑，冲进了高铁站，头都没回。
“哼哼，六个人，居然四个男的……”重新坐回云子明的车，程之玉嘴里嘀咕着，但眼睛却一直盯着妹妹远去的背影。
看着程之玉那口是心非的样子，云子明笑了，似乎头上的伤口也不疼了。
“笑话我是吧……没办法，咱老程家就她一个闺女……不是，我就这一个妹妹！”
程之玉正要习惯吐槽，瞬间觉察自己说漏了嘴，后背都被吓出了一层冷汗。
云子明也是一愣，不过还没等他回过神，兜里的手机就响了，一看号码名字备注，是物业。
“对，是我……好的，我会联系律师过去。”
云子明捂着手机，表情越来越难看，一分钟后，收起手机，呆滞地看着仪表盘。
“怎么了？”听到律师两个字，程之玉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
云子明微微摇头：“苗珍的父亲，带着记者堵到我家门口了……认为我对苗珍的死也有一定的责任。”
“云子明，看来我也不是你的幸运星哦……有人要彻底把你搞臭。”
程之玉赶紧打开手机，查看最新的新闻动态，忍不住心里暗暗骂了句粗话，“你不能回去了，先让舆情冷下去吧，现在是有人故意道德绑架你。”
“谢谢。”云子明沉默了几秒，突然嘀咕了一句。
“别，我现在还是讨厌你！”想起云子明那晚对自己露出欲望的眼神，回头就跑去夜场，程之玉就感觉全身不得劲。
虽然都只是一种阴暗的猜测，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个极尽荒诞的声音在大声告诉她：那晚，云子明一定把某个夜场女当成了自己，在发泄欲望。
这个念头一出现，程之玉就觉得全身燥热无比，羞耻和莫名的刺激如潮水一样就淹没了全身。
“算了，谁叫你那么倒霉呢……今天晚上，就在我家躲一天吧。”
他现在是最脆弱的时候，是趁虚而入的好机会，要抓住，反感什么的先忍住吧……程之玉的脸微微一红，把头偏到了一边，心里噗通直跳。
“啊？！”
这下轮到云子明不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