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沉默了。
他无法反驳，因为陈冰说的每个字都是事实。
从签下那份五百万违约金的合同起，他们就不再是拥有自由意志的“人”，而是公司资产负债表上，随时可以被折旧、损耗、甚至直接报废的“资产”。
“哎呀呀～陈冰姐你也太严肃啦！气氛都被你搞僵了！”
最终还是李晴第一个跳出来，强行用她元气满满的声音驱散这片阴霾，
“什么消耗品呀，说得那么难听！我们可是为了守护光与爱而战的、闪闪发光的魔法少女哦！对不对，前辈？”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肘顶了顶林雨，疯狂使着眼色。
但还没等林雨想好怎么配合，李晴却猛地一拍手，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
“啊！糟了糟了！我差点忘了！天穹游戏和《爆裂少女战魂》联动的限定手办，今天下午三点在F区旗舰店发售！再不去就要被抢光啦！”
她手忙脚乱地站起身，
“陈冰姐！陪我去一趟啦！我一个人抢不过那些黄牛的！”
她不由分说地拉起脸上写满“我不想去”的陈冰。
“……你自己去。”
陈冰冷冷拒绝。
“不行不行！你得陪我！就当是帮我这个‘未来要成为你可靠后盾’的C级后辈一个小忙嘛！拜托拜托！”
最终，一向“铁面无私”的陈冰也只能无奈叹气，算是默认了。
“那……前辈，你就在这里稍微等我们一下哦～”
李晴被陈冰拖走前，回头冲林雨露出一个充满“善意”的笑容，
“我们……很快就回来～❤”
说完，两人迅速消失在繁华的人潮中。
林雨望着她们的背影，又看看桌上那杯自己只喝了一口的“化学武器”，内心涌起一股荒谬感。
（搞什么鬼？这就把我一个人扔这儿了？买手办？这理由也太扯了吧？）
他总觉得，李晴那个笑容背后隐藏着某种阴谋。
还没等他想明白，两个浑身散发着精英气息的年轻男人便端着酒杯，径直走到他桌前。
他们穿着剪裁合体的名牌西装，腕戴价格不菲的机械表，看起来牛逼哄哄。
“这位小姐，一个人吗？”
为首的男人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声音充满磁性。
他指了指林雨对面的空位，彬彬有礼地问道：
“介意我们坐下吗？我叫Leo，在A区【天穹资本】工作。我朋友刚在那边打赌输了，赌注就是过来请这位全场最可爱的小姐喝一杯。”
他的同伴也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
他们的搭讪方式优雅得体，甚至带着几分自嘲，让人很难直接拒绝。
谁？
最可爱的小姐？
说我吗？
林雨的大脑“嗡”一声，瞬间空白。
面对B区小混混的骚扰，他或许还能骂句“滚蛋”。
但面对眼前这种充满“绅士风度”的冒犯，他下意识选择了最怂的应对方式。
他不想惹事，更不想把事情闹大。
“不……不好意思，”
林雨努力挤出歉意的笑容，
“我在等朋友，她们很快就回来了。”
“是吗？那正好。”
为首的男人Leo像完全没听懂拒绝，很自然地拉开椅子坐下。
他同伴也顺势坐在另一边，将林雨夹在中间。
“那在你朋友回来前，陪我们聊聊天，不介意吧？”
Leo将自己的手机终端推到林雨面前，屏幕上是他【天穹内部社交】的二维码，职位清晰地标着“投资分析师”。
“交个朋友吧？我很少见到像你这么有气质的女孩子，感觉……很特别。”
他的语气真诚，眼神专注，仿佛真对他“一见钟情”。
但林雨却能从那份“真诚”中，感受到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救命啊……
这种人比小混混麻烦一百倍！
林雨内心疯狂呐喊，脸上只能维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假笑，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
怎么办？！
直接走人？
不行，太不礼貌了，万一他们恼羞成怒怎么办？
继续拒绝？这家伙怎么跟听不懂人话一样？！
可恶！难道这就是有钱人的自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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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一块巨大的全息广告牌后，两个身影正鬼鬼祟祟地注视着这一切。
“……李晴。”
陈冰的语气已经有些无语了，
“这就是你说的压力测试？”
“嘿嘿～”
李晴脸上露出小恶魔般得意的笑容。
她从口袋里掏出望远镜，一边调整焦距一边兴奋道：
“当然啦！陈冰姐，你不觉得吗？前辈最大的问题就是‘认知偏差’！他到现在肯定还在用男人的思维处理问题。所以，我们必须创造一个让他无法用男性尊严来应对的困境，从而激发他内心深处那份属于‘少女’的自我保护本能啊！”
“……无聊。”
陈冰评价道，但却没有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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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已被逼到绝境。
他被困在座位上，只能一边用“啊哈哈，是吗”之类的废话敷衍，一边在心里将李晴那个粉毛小恶魔凌迟了八百遍。
就在他即将因社交能量耗尽而放弃抵抗时——
一个穿着便服却依旧散发着强大气场的高大身影，如一道光般穿破周围漠然的人群，径直走到他们桌前。
“Leo，这么巧？”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响起，平静、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名叫Leo的金融精英听到这声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像见到班主任的小学生般猛地站起身，脸上露出混杂着惊慌与讨好的表情。
“罗……罗警官？！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轮休，随便逛逛。”
罗少天淡淡回答。他甚至没看Leo一眼，那双鹰隼般的眼神，只落在被夹在中间，看起来有些害怕的少女身上。
他当然不认识现在的林雨。
但他认识Leo。他曾在一次金融诈骗案的调查中，与这位【天穹资本】的“青年才俊”打过交道，很清楚这个男人在那副精英面具下隐藏着怎样肮脏的灵魂。
“这位是……你朋友？”
罗少天看着Leo，语气平淡，压迫感却十足。
“不……不是！我们就是看到这位小姐一个人，过来问问需不需要帮忙！”
Leo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摆手。
“是吗？”
罗少天没再追问，转头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对一直低着头的灰发少女问道：“这位小姐，你还好吗？需不需要帮助？”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林雨缓缓抬起头。
大脑“嗡”的一声，彻底变成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