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汉宫为春,见霜皎千林。汉宫,汉朝宫殿,亦借指古代封建王朝的宫殿。元盛如梓《庶斋老学丛谈》云:“武昌濒江有吕公矶,上有黄鹤楼。一日有题《汉宫春》于其上云……不知为何人作,或言洞宾语也。后三十年己未,元兵渡江。”

东晋无名氏据旧籍撰有《汉宫春色》,写西汉惠帝皇后张嫣遗事,以张皇后为汉宫第一美人,然其遭遇极为不幸。调名或本此。此调有两体。一为平韵体,始见《梅苑》卷一载宋张先词。《词谱》卷二四云:“皆以前后段起句用韵、不用韵辨体。”一为仄韵体,见宋康与之《顺庵乐府》。宋有无名氏词名《汉宫春慢》,见《高丽史·乐志》二。

王充为人清高稳重,结交朋友很注意选择,从不随便与人结交。结识的人地位虽卑微,年纪虽轻,但只要他的品行不同于世俗,就一定和他交朋友。王充好结交一些有才能有道德的人,不喜欢滥交一些庸俗之辈。因此,有些庸俗之辈,就抓住王充一些微小的过失,匿名攻击陷害他,但王充始终不去辩白,也并不因此而怨恨那些人。

有人说:“你既然有很好的才干和出奇的文才,又是无罪而被陷害,为什么不自己申辩呢?过去像羊胜那样的人,鼓动唇舌,使邹阳下了狱,邹阳自己上书申诉,结果就获得了释放。如果自己真有完美的德行,那就不该被人攻击;既然能够替自己申诉,那就更不该被人冤枉。”

王充回答说:不清洁的东西就不存在被污染的问题,地位不高就不会被人危害,面积不宽就不会被削减,装得不满就不会被损耗。有才能的人受到各种攻击诽谤,被人所陷害,大概也是理所当然的。一心想往上爬的人才去自我表白,怕丢官的人才去自我申辩。我既不想往上爬又不怕丢官,所以就沉默不言。

羊胜说坏话,是有某种力量促使着他;邹阳免于祸难,是有某种力量解救了他。孔子是讲命的,孟子是讲天的,吉凶和安危,都不是人所能及的。古人明白这些道理,所以把它们归之于天命,归之于时运,就能胸怀宽广,内心宁静。什么也不埋怨。有了福,不认为是靠自己得来的;有了祸,也不认为是自己招来的。

所以偶尔升了官也并不因此而特别得意,偶尔降了职也并不因此而格外丧气。不因嫌弃贫贱而去追求富贵,不愿回避凶险而去寻求平安,不卖弄聪明以取得禄位,不用假意辞官来骗取名声,不因贪图升官而表白自己,也不因怕丢官而怨恨别人。把安与危、死和生看成是一样的,把吉与凶、成和败看成是同样的,这样就是遇到十个羊胜,也无妨害。我把一切都归结于天,所以不去表白自己。

汉宫春

霜皎千林,正石桥人静,春满横塘。寒花自开自落,晓色昏黄。明沙暗草,对东风,深锁闲堂。金漏短,江南路远,梦回云冷潇湘。

重到旧时花下,按玉笙歌彻,月正西廊。亭亭爱伊素影,粉薄新妆。经所瘦损,漫谁知、心事凄凉。休更听,城头画角,一声声断人肠。

这首《汉宫春》以“重到”二字为全篇之骨,词人自深秋踏入旧地,由“霜皎千林”写到“月正西廊”,历时不过一昼夜,却在二十四番风信间,完成了从“春满横塘”到“一声声断人肠”的情感坍塌。词的上片以肃杀之景反衬“春”字,起手“霜皎千林”四字,如一幅冷月寒林图,骤然拉开广漠而清冷的舞台。霜色之皎与千林之广,互为映照,愈见天地空旷;而“石桥人静”一句,又于空廓中点出“人”之渺小与孤独。

词人置自身于静桥之上,桥下横塘春水已悄然涨绿,却已非昔日之“春”。“春满横塘”四字,似写眼前,实为追忆:春水依旧,而赏春之人已杳,故春愈满,愁愈深。接着“寒花自开自落”,一句推开,花之开落无关于人,人之悲喜亦无关于花,宇宙间一切有情无情皆自行其是,衬出词人欲言又止的寂寥。

晓色昏黄,明沙暗草,光影互错,色感冷暖交迭,既见晨光未透、暮色犹存的朦胧,亦见词人心头“无明”与“有暗”的纠缠。歇拍“金漏短,江南路远,梦回云冷潇湘”三句,以漏声之短、客路之长、梦境之遥,形成时间、空间、心灵的三重阻隔:漏既短,夜未央而天将晓;路远,则归无日;梦冷,则所思之人终不可即。上片至此,已将“阻隔”二字写至极处,却又无一字直诉相思,只以景语层层递进,遂觉寒意砭骨。

下片笔锋陡转,以“重到”领起,直探回忆深渊。“旧时花下”四字,看似轻点,却囊括了无数“当时”:花下携手、并肩低语、粉香与月色同溶。词人今日“按玉笙歌彻”,仍吹旧时曲调,而“月正西廊”却已非昨昔之月。玉笙之声愈高,月轮之冷愈甚,以热映冷,倍增其冷。

“亭亭爱伊素影,粉薄新妆”两句,是全篇唯一正面描写伊人的笔墨,却用一“爱”字将词人魂魄系于对方影中:月华之下,伊人素影亭亭,粉薄如雾,新妆未久,而人已远去。这里“素影”“粉薄”俱以轻、白、冷为色感,与上片“霜皎”“晓色昏黄”暗暗呼应,使人只觉天地一色,冷光无际。

“经所瘦损,漫谁知、心事凄凉”直扣胸臆,将经年累月的消瘦与无人可诉的凄凉一并喷薄而出;而“漫谁知”三字,又把个人哀痛推向更广大的孤独——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结拍“休更听,城头画角,一声声断人肠”,画角之哀本已不堪,而词人劝己“休更听”,正见“声声”之无可逃避;角声未断,肠已寸寸而断,复以“人”字泛称,遂觉千古伤心人同此一恸。

若将全词比作一幅手卷,则上片是“空山霜晓”,以淡墨写大景;下片是“花前月冷”,以工笔绘小影;中间以“重到”二字为轴,一推一挽,前之空阔愈空,后之深婉愈深。词人善用“冷色”层层皴染:霜皎、寒花、晓色昏黄、云冷、月冷,一路冷到底,而中夹“春满”“玉笙”二处暖笔,如冰河之上忽漾微澜,瞬即消尽,反使寒意更透骨髓。

其炼字亦极精严:“锁”字写闲堂之深闭,兼写词人之心扉;“按”字写吹笙之专致,兼写回忆之执拗;“断”字写角声之尖厉,兼写愁肠之寸裂。一字而兼摄形声,遂觉满纸飒然。

更耐寻味的是词中时空之错综。上片之“春满横塘”与“梦回云冷潇湘”已呈一实一虚两重春;下片之“重到旧时花下”又将此两重春折叠进第三重记忆之春。于是横塘之春、潇湘之春、花下之春,三春交叠,皆成幻境。词人如置身于三面棱镜之中,每转一棱,便见一重已逝之景,而三面俱转,则碎影缤纷,无处不是伤心之色。

此种“多重春”与“多重冷”的回环,正是人类记忆之苦:愈是良辰,愈成苦境;愈是苦境,愈不忍割舍。词人不言“悔”与“恨”,而言“一声声断人肠”,将悔恨化为生理之痛,遂觉古今同此肠断,无一人可以幸免。

扩而言之,全词以“汉宫春”为调名,本咏汉宫春思,而词人却将宫阙之春远托于江南横塘,于是“汉宫”与“横塘”、“春”与“霜”、“玉笙”与“画角”皆成对照。汉宫之春,乃集体记忆里的繁华;横塘之春,乃个人记忆里的温柔。当集体记忆与个人记忆重叠,繁华与温柔俱碎,遂成一声画角,千年不歇。

词人以此一阕,为所有不能重逢的恋人、所有不能回归的故园,立下一块无字的碑。碑上霜华千重,月下花影犹在,而当年玉笙之歌,已随风远入寒空,唯余角声哀厉,替千万断肠人,夜夜长啼。

所以还是,欲知后词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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