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初的好奇与欣赏，到自以为是的理解与探索，再到后面的忍让或磨合，最终得到一个与自己最初诉求相差甚远的结局。
社会的发展，让珍视自我成为感情的核心标尺，男女相处不再是追求简单的家庭生产再组合，这也导致许多感情，都是一场走不到终点的旅行。
主观上的美好预期，则是这场高开低走的感情之路最可怕的起点，但又极少有人愿意接受不及预期的开局——男女相识，总是从彼此欣赏优点开始，而不是缺点的计较与包容。
丑陋的细节，如果出现在感情的初期，那一定是致命的，而出现在感情的后期，却只是是否继续容忍妥协的最终参考而已。
……
也许是那场噩梦的影响，程之玉今天的状态很不好，导致下班后晚饭都懒得做，姐妹俩只能点外卖度日。为此，程之月还小小发了一通脾气。
“喂，程之玉，你专心点好不好，你的能力是有，但态度有问题！”
第四首国风音乐的录制很不顺利，既有难度上的全新挑战，也有程之玉心不在焉的原因。程之月像一个长者一样，站在程之玉面前谆谆教导，恨铁不成钢。
“不行，之前的策略不行，不，连方向可能都错了……”
程之玉丢开吉他，整理着身下的黑色马面裙，眉头都皱紧了。
“那是样本量还不够，对目标的画像没有完成。”程之月当然知道程之玉在录制中不断犯错的原因，立马切换了电脑上的信息，展示出一个巨大的数据矩阵。
程之玉摇摇头，叹了口气：“云子明不好对付，不是我水平不够……他并不排斥和女人接触，但他对女人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幸福预期！这大概就是方姐一直暗示我不要和他接触的原因。如果按照以前的套路，最终的结果就是我白送！
“世界诅咒给了我一年的时间，最初我觉得女追男隔层纱，根本就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现在想起来，这就是个催命符，时间根本就不够啊！”
程之玉愁眉苦脸，倒在了沙发上，玩着自己的头发，“所以，要完全改变思路才行。重塑他的人生观，爱情观，让他在生理需求之外，重新发现男女相处的美……嘶，这个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听着程之玉的总结，程之月眨巴着大眼睛，也是若有所思：“一个梦，就让你患得患失……哥，你觉得，要拿下云子明，要让他真正落入你的圈套，爱上你，就必须先改变他的想法，而不是单纯吸引他？哼哼，你觉得你配吗？”
“程之月，你什么意思啊？！”程之玉坐了起来，面带怒容，“我现在可不是单纯为了自己了，拯救一个失足青年，很伟大好吧！”
“呵呵，你觉得一个内心阴暗、满肚子心机的渣女，能调教出一个正常的男人？别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好吧。”
程之月不屑地冷哼一声，“你和那些进小发廊买春，又点着事后烟劝人从良的人生导师有什么区别？你先把自己变成一个心理健康、品性端正的正常女人吧！”
“我什么时候不正常了？”
“你什么时候正常了？”
见妹妹又和自己针锋相对，程之玉心里的无名火大起：“程之月，你不想帮我，就直说，我一个人干！整天跟我唱反调，有意思吗？！”
程之月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指了指程之玉身边的吉他，还有电脑屏幕：“说得好像我现在做的不是为了你一样？赶紧的，重新弹，现在开始，出一次错，就脱一件衣服！”
“不弹了，今天没有状态！”程之玉起身，拂袖而去，就打算去换回睡裙。
“你不要下个月的分红了，那可是好几万……也行，你现在不缺钱。”程之月打着哈欠，顺手关掉了外置声卡。
“对不起，我刚才声音太大了……”
程之玉秒怂，赶紧抱起吉他，面带微笑，很甜。
前奏响起，笛子和陶埙交替上演，小小的录制现场，仿佛化作了竹林，绿荫掩映下，少女缓缓走来……
……
接近零点了，录制才结束，程之月还在进行视频后期处理，程之玉的心情依然比较烦躁，更换了一件连衣裙，穿着凉鞋就出门了。
换一个环境散心，大概是程之玉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锦绣花园很大，既有时尚的欧式现代风花园，也有古典的绿化庭院，路灯下，程之玉慢慢走着。
穿过一截绿化带小径，前面出现一座紧邻池塘的观景亭，一对人影正在悄悄话。
是一对小情侣……程之玉脚步微微一顿，想了下，还是打算直接穿过。
似乎觉察到有人来了，小情侣停止了交谈，但身体依然依偎在一起。
程之玉的眼角余光掠过，发现那个男青年很眼熟。对，就是那个人，经常在自己练剑的时候，蹲在远处系鞋带偷看。
他原来有女朋友啊，还不错，蛮漂亮的嘛……错身而过的刹那，程之玉扭过了头。
很快，程之玉穿过观景亭，走进了另一条幽暗的小径。
对啊，我应该更正常一点，优点或缺点的细节总是会随着相处的加深彼此传递的。我的状态，必然会影响到云子明，程之月说得也没错。
曾经面对外来视线的不适感，与其说是内心的敏感，不如说是不自觉的阴暗心理在反噬，再说严重点，是自以为是。
人家喜欢看漂亮女人，才是正常男人吧……程之玉停住了脚步，又回头看去，那朦胧的灯光下，小情侣之间又开始了交谈，而且声音还比较大。
“喂，你刚才什么眼神，是不是觉得那个女的长得比我漂亮？”
“没有啊，她随便走过去的，我只是无意看上两眼。”
“哼，骗谁，每次人家下楼舞剑，你就马上屁颠屁颠的换鞋下去跑步，好几次了！”
“……”
远处，程之玉噗呲一声，差点笑出声。
这就是青春吧，无法指责……
……
单手插兜，一手夹着香烟，云子明在楼下昏暗的公寓小区花园里溜达。
云子明吐出一口香烟，烟头狠狠踩在脚下，表情有些狰狞。
周六和程之玉相处了半天，又得到了两天的安宁，但一个多月了，什么女人都没有碰过，云子明感觉自己又出现了另一种身心上的焦虑。
「……你什么时候把自己拾掇干净了，把你那性格改改，再说吧。」
白天，方柔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话，依然很刺耳。
不行，必须转移注意力！云子明松开衬衫上的纽扣，大步朝家走去，他打算换装跑步，让自己彻底疲劳下去，否则今晚很难睡着。
叮咚一声，兜里的手机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王母娘娘的娘】：睡不着，陪我玩一把游戏。
云子明一愣，看看时间，都零点了。
……
东海市某老破小居民区，某出租房内。
宽大的电脑桌上排开了好几台电脑，一名男子正在做着最后的视频处理工作。
视频画面里，赫然是蓝街一号的迎客大厅出口，一场被众人围观的打架斗殴很是热闹。
飞舞的钞票，愤怒青年拳脚相加，打扮美艳瑟瑟发抖的女孩，以及最后一刻青年拉着女孩跑出人群。
又从头看了遍，男子露出满意的表情，然后摸出了手机：“老同学，等会视频我就会发出去，相关水军我也买了，后面根据热度会逐步释放后续内容。”
“行，等会儿我先给你转两万。要注意分寸，别一下全丢出去，看玖云国际的公关来对应操作。”电话里，传来了笑声。
“嘿，我就做这一行的，知道这个道理，回旋镖准备得够多，爆料节奏我会把握好的。”
男子嘿嘿一笑，手指一点，一个标题为《搞笑，顶级会所门前富二代暴打路人！》的视频就保存好了，只等天亮时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