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车窗,能看到远处主宅灯火通明,造型优雅现代,如同嵌在夜色中的一颗巨大钻石。
车道两旁是精心修剪的草坪和姿态婆娑的乔木,偶尔能看到穿着黑色礼服的侍者安静地伫立着。
车内的气氛却降至冰点,白牧沐低着头,恨不得将整个人缩进那令人羞耻的裙摆里。
假发的发丝垂落,蹭着他的脖颈,带来一阵阵痒意,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撞击胸腔的声音,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恐惧。
龙沁语则有些异常平静地欣赏着他的窘迫。
她甚至微微侧过身,伸出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轻轻替他理了理假发上有些凌乱的刘海,动作看似温柔,指尖却冰冷得像手术器械。
“抬头。”
她的声音不高,却不容白牧沐抗拒。
白牧沐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车窗外的灯光掠过他苍白的脸,那双因恐惧和泪水浸润而显得格外湿润的黑眸,在浓密微卷的假睫毛下颤抖着,未施粉黛的脸颊透着不自然的薄红,柔软的唇瓣被他自己无意识地咬得泛出嫣红的血色。
脆弱,易碎,却又因为极致的羞耻和被迫展示的美丽,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而又近乎妖异的精致感。
龙沁语冰蓝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其满意的暗光,像是收藏家欣赏着一件被彻底掌控的绝世珍品。
“很好。”
她低语,指尖划过他发烫的耳廓,
“记住你现在的样子。这才是我想要的。”
车子平稳地停在主宅入口处铺着红毯的台阶前,侍者恭敬地拉开车门。
龙沁语率先下车,她穿着白色男装的身姿挺拔利落,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几缕挑染的纯白刘海垂落额前,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雌雄莫辨的俊美中带着逼人的锐气,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
然后,她转过身,向车内伸出手。
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聚焦到了车门内。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双纤细白皙却微微颤抖的手先伸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搭在了龙沁语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上。
接着,一个穿着繁复黑白女仆裙的娇小身影,被缓缓牵引了出来。
黑色的长卷假发如同绸缎般披散,衬得那张小脸愈发苍白精致。
过于宽大的裙摆和层层叠叠的蕾丝荷叶边,更反衬出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和纤细的骨架。
他低垂着头,浓密的睫毛像受伤的蝶翼般剧烈颤抖着,试图躲避所有投来的视线,那份惊惶无助与身上甜美可爱的女仆装扮形成了巨大反差,产生了一种诡异又极度吸引人的魅力。
周围瞬间响起一阵极其压抑着的抽气声和窃窃私语。
“那是……?”
“龙小姐带来的女伴?这打扮……”
“好可爱……是COSPLAY吗?但看起来好真实……”
“脸生得很,是哪家的千金?还是……”
“嘘……龙小姐看过来了……”
各种探究、惊讶、好奇、甚至带着几分玩味和审视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打在白牧沐身上,让他几乎站立不稳,全靠龙沁语紧紧抓着他的手支撑。
龙沁语对周围的反应似乎十分满意。
她非但没有丝毫尴尬,反而微微扬起下巴,冰蓝色的眼眸扫视一圈,带着一种从容。
她甚至没有松开手,就那样牢牢握着白牧沐颤抖的手,牵着他,迈步走上铺着红毯的台阶。
白牧沐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所有遮羞布,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每一道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每一次窃窃私语都让他羞耻得想要立刻跑开这个地方。
他被迫跟着龙沁语的步伐,裙摆下的双腿虚软得如同踩在棉花上,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进入大厅,内部的奢华景象更是让他头晕目眩。
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手持香槟,低声谈笑。
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水、雪茄和食物的复杂气味。
他们的出现,再次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
龙沁语显然是个备受瞩目的人物,而她身边这个穿着奇特,美丽精致到不真实却又明显处于极度恐惧状态的“女伴”,更是成为了绝对的焦点。
龙沁语完全无视了那些试图上前寒暄的人,径直拉着白牧沐走向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沙发区。
所过之处,人群便自动让开道路,目光却始终黏在他们身上。
“沁语,这位是?”
一个穿着酒红色丝绒长裙的年轻女子笑着迎上来,看起来和龙沁语有些相熟,目光毫不掩饰地在白牧沐身上打量,带着浓厚的好奇。
龙沁语勾了勾唇角,将白牧沐微微向前带了一点,像是在展示一件艺术品:“我的新收藏品。怎么样,很特别吧?”
她的用词是收藏品,而非朋友或女伴。
那女子愣了一下,随即掩口轻笑,
“确实……独一无二。龙大小姐的品味总是这么……别具一格。”
她看向白牧沐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小妹妹,不用这么紧张,沁语又不会吃了你。”
白牧沐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又迅速涨红,他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才能忍住掉头就跑的冲动。
小妹妹……这三个字像最尖酸的讽刺。
龙沁语似乎很享受他这副无地自容的样子,并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这时,音乐会似乎快要开始了,宾客们陆续走向演奏厅。
龙沁语却没有动,她拉着白牧沐在沙发上坐下,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依旧紧紧握着白牧沐的手腕,另一只手接过侍者递来的香槟。
“就在这里听。”
她说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附近几个竖起耳朵的人听到,
“这里视野更好。”
这里根本看不到演奏厅内部,只能听到隐约流出的音乐声。
她留在这里,根本不是为了听音乐,而是为了……继续展示他。
白牧沐地闭上了眼睛,他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稀有动物,而龙沁语就是那个悠闲地牵着锁链的主人。
悠扬的古典乐声从演奏厅隐隐传来,与角落里这种诡异僵持的氛围格格不入。
不断有人假装经过,目光或直接或隐晦地扫过穿着女仆装僵坐在沙发上的白牧沐。
龙沁语偶尔会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气息冰冷:
“看,很多人都在欣赏你呢。”
“这副样子,比穿西装适合你多了。”
“记住,你是我的。所有的一切,都只属于我。”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冰冷的锉刀,反复打磨着他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
中途,甚至有一个穿着昂贵定制西装、看起来颇有地位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走过来,笑着对龙沁语说:“龙小姐,这位可爱的女士真是令人印象深刻。不知是否有荣幸邀请她跳支舞?”
他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兴趣。
龙沁语冰蓝色的眼眸瞬间结冰,她冷冷地扫了那个男人一眼,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这是我的东西,滚!。”
那男人脸上的笑容一僵,似乎没料到龙沁语如此直接和不留情面,尴尬地笑了笑,讪讪地离开了。
白牧沐浑身发抖,那个男人的眼神让他感到极度的恶心和恐惧。
时间在极度煎熬中缓慢流逝。
对于白牧沐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当音乐会结束的掌声隐约传来时,他几乎要虚脱过去。
龙沁语终于站起身,依旧紧紧抓着他的手腕。
“好了,展示结束。”
她俯视着他苍白汗湿的小脸,语气带着餍足的愉悦,
“今晚,你很完美。”
她拉着他,再次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穿过大厅,走向门外等候的轿车。
重新坐回车里,隔绝了外界的视线,白牧沐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一样瘫软在座椅上,浑身冰冷,不停地发抖。
巨大的屈辱感和精神上的摧残,几乎将他彻底击垮。
龙沁语的心情却似乎极好,她甚至难得地没有再说任何威胁的话,只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车子驶离了那座如同魔窟般的庄园。
然而,白牧沐并不知道,这场精心策划的展示所带来的风波,还远未结束。
某些今晚在场的大人物、认识龙沁语也认识其他某些人的人,已经悄悄拍下了照片,带着各种心思,开始在不同的圈子里传播……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无人察觉的暗处悄然酝酿。
而他这只被困在华丽笼中的鸟儿,即将被卷入更汹涌的漩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