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已至,在玛琳卡再三的催促下,伍德起身准备离开,却看到病房门口隐隐约约晃过一个人影。

伍德走出房门,一个箭步冲向了身影消失的拐角处,一把抓住了那家伙的衣袖。

“喂,干什么?”雷米看着抓住自己的伍德问道。

“原来...是你。”伍德有些尴尬地致歉道,“不好意思...”

“来都来了,去教堂里聊会天再走吧。”雷米说道。

两人推开了教堂的后门。没有了祈祷的声音,教堂内显得十分静谧。

“伍德,我看你这几天总是看望玛琳卡,她怎么了?你又怎么了?”雷米问道。

“玛琳卡...被人打了...我...照顾她...”伍德说道。

“我说,这可是个好机会。”雷米笑道,“你自己应该知道,你这样的性格在未来可不好成家。”

“什么意思?”伍德有些不理解地问道。

见伍德还没开窍,雷米扶了扶额头,无奈地说道:“玛琳卡对你不错,人长得又好看,你就没什么别的想法吗?”

在雷米接二连三的挑拨下,伍德终于明白了雷米的意思,脸唰地一下红了,说道:“我可...我可没有!”

“唉,你说没有就没有吧,真服了你。”雷米说道,“不过我记得,玛琳卡在学校算是风云人物了吧,她怎么会被打呢?”

伍德长叹一口气,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雷米。

“嗯...怎么说呢,符合我对那些纨绔子弟的刻板印象...”雷米无奈地说道,“不过我可要提醒你,那些人可不是好惹的,这件事绝对没完。”

“那....”伍德话道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什么?”雷米追问道。

“我...我不在教会的时候,替我照顾一下...玛琳卡...可以吗?”

“你....”雷米笑道,“你还说你对她没什么想法,你这不是超在乎她的吗?”

雷米一言,伍德脸红极了,他留下一句“拜托了!”,随后跑开了。雷米望着伍德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抱怨道:“好一个见色忘义,看上人家姑娘就把我这个好哥们给卖了...”

与此同时,远在王城的莱卡恩府邸处,冰冷的星光下,莱卡恩家族的练武场终于沉寂下来。金瘫倒在冰冷坚硬的石地上。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紧贴着后背那道伤口,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

然而,对于自负的金来说,肉体上的折磨远不及精神上的。父亲毫不留情的辱骂、伍德那得意的神态(金自己臆想出来的)、还有玛琳卡这个引发一切的斯拉夫贱人...痛苦与怨恨在他的脑海中翻涌者,仿佛下一秒就要决堤。

此时,一名侍从上前,试图搀扶他。金猛地甩开,没好气地问道:“什么事?!”

“ 少爷...”侍从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说道:“查到了。那个远东斯拉夫人养伤的地方...就在鲁萨村的教会医院,”

“教会医院...”金先是不断重复,随后狰狞地笑了笑。

金猛地从地上挣扎起来,无视身上的伤疤和侍从的惊呼,抓起自己的御剑,向宅邸大门走去。

“少爷!您不能!侯爵大人...”侍从试图阻拦。

“滚开!”金咆哮道,不再理会任何人,而是提着剑,冲出练武场,消失在通往鲁萨村方向的夜色中。

此时,鲁萨村的教会医院内一片寂静,雷米坐在医院的大门前打盹。他穿着朴素的见习修士袍,淡粉色的头发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有些黯淡。

突然,年久失修医院大门被打开,金属摩擦的吱呀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雷米心头一惊,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衣衫不整的金发少年提着一把锋利的剑走进来。

金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病房门口,正要迈进,却被雷米拦住了。

“这位先生,有什么事吗?”雷米问道。

“滚。”金烦躁地骂道,“让老子进去!”

“我说,这位先生,这半夜三更的,您提着把利器,杀气腾腾地就这么过来,我于情于理也不能放您进去啊。”雷米说道。

“滚开!你这神棍!”金嘶吼着,“挡我者死!”

说罢,金一把推开雷米,接着使劲蹬在雷米的脚踝处。雷米吃痛,脚下一软。金趁机一脚踹开他,向着病房内走去。

病床上的玛琳卡被响声惊醒,刚睁开眼,就看到金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脸和直刺而来的寒光,金猛地一剑,向着玛琳卡的面门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蓝色的影子如同闪电般从玛琳卡枕边弹射而起!

是露米拉!

小冰龙被强烈的恶意和杀气彻底惊醒,它恶狠狠地盯着金,接着张开嘴,寒冰吐息迸发而出,夹杂着锋利的冰凌,暂时逼退了金。

“该死的畜生!”金怒骂道,接着不顾一切地举起手中的御剑,向玛琳卡劈砍过去。

露米拉毕竟还是幼龙,刚刚的吐息已经是极限了。

但,时间足够了。

玛琳卡已经拾起了床脚下的法杖,对准了金的额头。

“怎么,斯拉夫人,你要杀我?”金嘲笑道,“我死了,你们全家...不,全村人都要陪葬!”

“无所谓!”玛琳卡死死地攥着手中的法杖,说道:“但我知道,你会死在我前面!”

金心头一颤,他认定玛琳卡绝对不会出手,但他不敢赌。而此时医院里已经被惊动,传来了脚步声和呼喊声:雷米叫醒了正在休息的医师和传教士们。

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病床上脸色苍白却眼神坚毅的玛琳卡,又看了一眼对他龇着牙的露米拉,最后目光扫过窗外闪过的人影,大骂一声,接着冲出医院,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看到金离开,玛琳卡连忙撒开了手中的法杖:她的法杖早就在第一次遇袭时被折断了,最近也没有修好,刚刚为了虚张声势,她的手死死地握着法杖的断裂处,不让金看出这一致命的破绽,而木刺早已深深刺入手掌,鲜血滴落在床单上。

第二天清晨,伍德来到教会医院看望玛琳卡。他轻轻推开病房门,看到玛琳卡靠在床头,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可。露米拉趴在她手边,显得有些疲惫,但看到伍德进来,还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早...早上好,玛琳卡同学...”伍德打招呼道。

“早上好,伍德。”玛琳卡笑了笑,但笑容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沉重。

伍德刚想询问她的伤势恢复情况,目光却猛地定格在玛琳卡露在被子外的手,那里缠着一圈新的、却带血的绷带。他心头一紧,连忙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玛琳卡还没回答,倚在门口的雷米脸色憔悴,显然一夜没怎么休息好,看到伍德,叹了口气,低声将昨晚金疯狂来袭、露米拉英勇护主、玛琳卡急中生智、金最后狼狈逃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闻言,伍德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棕色的瞳孔因巨大的震惊而剧烈收缩。

那个疯子...他竟然...他竟然直接提剑来杀玛琳卡!

而这一切的导火索...伍德的目光落在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臂上...正是自己那场为了给玛琳卡讨公道...结果却彻底激怒了金的剑术决斗.

他本想保护她,结果却因为他莽撞的挑战和不自量力的行为,反而成为了金再次疯狂伤害她、甚至差点夺走她生命的契机.

强烈的自责将他淹没。他感觉呼吸困难,如果不是露米拉拼死相护,如果昨晚雷米没有守在门前...那后果...

他不敢再想下去。

“对...对不起....玛琳卡....”伍德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和浓重的愧疚,他低着头,甚至不敢看玛琳卡的眼睛,“都是...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非要和他决斗...激怒了他...你也不会...也不会再次陷入这样的危险...”

“等等,这不怪你!”玛琳卡刚要安慰,伍德却再也坐不住,他再一次头也不回地跑出了病房。

然而,雷米拦住了他,接着一巴掌打在伍德的脸边,呵斥道:“伍德!从来没有人怪你,你就这么凭空给自己施加压力,你演给谁看?!而且,你既然认为自己错了,就应该去弥补,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又一次逃避!你在跑什么?!”

“雷米!”玛琳卡连忙制止道。

雷米也意识到了自己确实有些激进了,他双手扶住伍德的肩膀,说道:“对不起,伍德,我太激动了。伍德,你要记住,我们是一起的,不要再自责了,事在人为。”

此时,莱卡恩宅邸处,金坐在床边,望着自己房间内被父亲撕碎的奖状和证书,手中紧握着御剑,眼神愈发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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