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咔嗒……老式时钟的钟摆在不断摇晃，布谷鸟图案摇摇晃晃，机械声变成了死寂中唯一的声响。
“人是我杀的，方才审我时，我说了谎。”
！！！
钟摆的咔嗒声似被人掐断，椅子腿擦过地板的刺啦声划破沉寂，众人抬眼望去，王明远已经站起了身。
“你为什么要杀害苏晴？怎么杀的？”赵磊盯着突然认罪的人，声音里裹着惊疑。
“因为……因为我之前去过她诊所，她给我开错了药，还额外收取了我那次的治疗费，再见到她时，越想越气，就从正面把她捅死了。”
不对劲！陈思察觉出对方的证言里面全是漏洞。
这小子看着20出头，活蹦乱跳的，哪像是要吃贵药的样子？一次错药纠纷，撑死了是争执，够不上索命的恨，更别说，苏晴的那处致命伤还是从背后动的手。
“你可想好了？我告诉你，故意扰乱侦察方向，可构成伪证罪，能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赵磊自然也不信王明远的这套说辞，只是他心头犯疑，实在猜不透对方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我认罪，来吧，直接毙了我吧。”
“赵警官，他都承认了，你快把这家伙抓起来看住。”
“是啊，真相大白了，赶紧把这危险分子铐上。”
“快把这个杀人犯赶出这座府邸！”
“这……”众人的叫喊让赵磊犯了难。
“各位可有想过，倘若赵警官的精力全搁在他身上，那张则怎么办？谁去看管？”陆九再次出面解围。
……
众人一片沉默。
是啊，王明远是不稳定因素，难道张则就不是了？这个光头可是从警车里跑出来的，论起危险程度，新旧杀人犯旗鼓相当。
“要不，咱们投票把王明远锁起来，那张纸上不写着能投票么？”
“投票，对！咱们把他俩一个锁进屋里，一个交赵磊看住，这儿就安全了。”
“这主意妙，竟还有这层法子。”
“可咋投？咱们连家伙事儿都没有啊。”
“会议桌座位下头，有个内嵌的暗柜，里头有纸笔，其中一个柜子里藏着投票箱。”王明远再开口，满座皆惊。
这家伙，难不成早就发现了这些？可他这般配合，未免也太过了吧？
陈思半信半疑，他将手指探入桌子下方，并在木纹里摸索片刻。果然，触到了松动的木板，一掀，里头黑沉沉的，藏着几叠纸和半截铅笔。
此时，一个铁皮箱子被人搬了上来，在箱子的正面还嵌着显示屏。咔哒，屏幕被人开启后，其顶上的投票口便自动弹开。
陈思的目光刚落在书写纸上，指节无意识地蜷缩、放松，如此反复着。寻常人说谎，眼里总藏不住慌乱，可这小子，身影里透着说不出的镇定，倒像是揣着什么主意。
凶手不像是这小子，可他自己偏往火坑里跳，甚至还主动引导我们投票，收益呢？难道是……
这老小子，原来是想利用“房锁无法被破坏”的规矩，先把自己给保护起来，够狠。
陈思虽猜到了对方的心思，但他并没有选择揭穿，毕竟人心都是自私的，陈思需要有人实验出“上锁房间是否真的安全”，然后再做出下一步打算。
当大部分人把投票纸放入铁皮箱后，投票的结果也不出所料，显示屏上直接跳出了“王明远”三个字。
“这……这就完了？”
“看样子，什么也没发生。”
“真奇怪。”
投票结束，可周遭还是老样子，方才进行选票时的郑重落了空，众人不禁怀疑起规则的真实性。
“王明远，你去审问室等我，我有话想单独问你。”
王明远应了赵磊一声，抬脚走进方才那间房，但他刚站定，身后“咔哒”一响，门突然就自动关上了。赵磊心里一沉，连忙去拧动把手，结果纹丝不动，显然是被锁死了。
“真上锁了？”
“那……那规则……”
“无聊的投票。”见闹剧收场，陈思便离开了座位。
眼下还有时间，而“找到6种西洋棋可安全离开”的规则尚未验证，有人在引导我吗，是谁？
***
“规则上写着‘主楼后方的红色电话亭可以打通手机’，既然是这样，那就代表这里的建筑并不唯一。”
陈思回忆着规则上的提示，并朝主厅的后门走去。
推门而出，迎面便是座荒园，园子对面还立着另一栋府邸，风格看上去与主楼大同小异。两楼之间，荒园的两侧被黑铁栅栏圈成闭环，栅栏直抵墙根。
陈思在这片围起的破败中央发现了电话亭。没办法，这东西就像是溅在黑白照片上的一抹艳红，想不注意到都难。
“电话亭里好像有东西？”
持着几分谨慎，陈思踩着枯萎的花丛，绕过翻倒的石凳，缓缓往电话亭处靠近。
电话亭里，一部拨盘式电话机被静静摆放着，底下还压着一张写满字迹的羊皮纸。陈思伸手将它小心地抽出查看，入眼的字迹让他一愣，只因那字体，竟和规则纸上的如出一辙。
「咕咕哒，一声来，雾漫荒林命被埋，指尖沾着湿土块，树影藏着旧尸骸。
咕咕哒，二声来，谁把冷刃掖入怀，指着暗处说鬼怪，羽毛掉在衣褶外。
咕咕哒，三声来，火把晃得影斜歪，门隙贴着半面腮，翅尖透白探出来。」
看完冰冷的字迹，陈思放下羊皮纸，抬脚往电话亭外走去。潮湿的晚风钻入领口，他隔着黑色栅栏，静望眼前雾气弥漫的森林。
“看来，又要入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