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磊从小木盒里摸出部老年机,按开电源瞥了眼,“这东西,被人私人改装过。”

“私人改装?”

赵磊没多言语,他将手机一分,各人手里便都有了一部。

陈思疑惑的按开手机。屏保是串「10601」的数字,点进子页面,里头就三个软件——信息接收、尸体上报、通讯。他下意识的点进“通讯”栏,但里头却一片空白,除了退出,无法进行二次操作。

“案发现场很蹊跷,我需要一个帮手,你们谁愿来。”

赵磊言罢,多数人面面相觑,似乎不愿意配合,甚至有人把目光看向默不作声的陆九。毕竟以他的前军人职业来看,起码能让人感觉值得托付。

“那个……我可以吗?”陈思主动站了出来。

“呃,可以,跟我进来吧。”赵磊应着,脑子里过了一遍陈思刚才干呕的模样,心里头虽不太看好,但也暗叹他的勇气。

“我也来搭把手。”杨三峰站出,古铜色的脸庞透着爽朗。

“行,你俩进来,其他人先回避,等我们勘察完现场再说。”赵磊头反手将房门虚掩。

现场内,桌椅规规矩矩,地面没有打斗痕迹。苏晴尸体的脸上自带一股“空白感”,她的脖颈处有明显的勒痕,胸口插进半截西洋棋,手腕软塌塌地搭于地面,指节上没有明显的渍痕。

“赵警官,我猜凶手原本是想勒死苏医生,但没成想她反抗得厉害,怕她挣脱,于是就抓起桌上的西洋棋,直接给她刺死了。”

杨三峰指向最显眼的勒痕和半截棋子,对自己的这番推断颇为笃定,仿佛下个瞬间,就能顺着这线索揪出凶手的踪迹。

陈思摸着下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不对,现场桌椅都规整,也没抓痕,要是凶手真在苏医生生前想勒死她,这房间该是一片狼藉才对。”

“这位游客小哥说的不错,勒痕十有八九是死后形成的,现场没有半点打斗迹象,死者的表情也没有挣扎。依我的刑侦经验看,不是熟人下手,就是被人偷袭。”

赵警官眼里掠过赞许,杨三峰则惊得嘴巴半张。陈思的目光简单略过周围,在他看来,这时候该往深处推理了。

“尸体指节干净,既无磨损也无红印,可见生前并未遭人勒扼。刚才杨三峰说凶器是棋子,我看未必,棋子这等小玩具,造成的伤口深度有限,而致命伤一定在别处。”

陈思挪到尸旁,用微颤的指尖取下了那枚半截入肉的士兵棋,棋子上凝着暗红的血。他细看伤口,果然,那伤只到肋骨处便没了深劲。

赵磊上前,一脚踩在血泊里,闷响中把尸体翻过面,后背朝上。一道创口赫然显露,边缘翻卷,黑红的血已经半凝。

“这是!”

“真正的致命伤。”

杨三峰喉间动了动,下意识后退半步,脚下不知踢到什么,发出轻响。赵磊蹲下身,指尖悬在创口上方,眼皮微眯。

“伤口呈梭形,凶器像是利器。作案手法很明确,从后方刺穿心脏一击毙命,干净利落,凶手极有可能提前拿动物练过手,而且死后还特意去勒脖子,这么折腾……”倒像是蓄谋已久的仇杀。

杨三峰只感觉脑子要炸了,“这前面用棋子刺那么个浅伤,而后面又是勒又是捅的,图啥呀?”

“线索太少,得先摸清楚死者的社会关系。”赵警官说着,已经拉开了房门,“你俩在这儿盯着,现场一定要保护好。”

***

“是鬼,这府邸里一定有鬼!”王明远被死尸惊得神思恍惚。

“小眼镜,别自己吓自己,这世上哪来的鬼?真要有,头一个拖走的就是你这胆小鬼,哪轮得到你在这儿叫唤?”光头被拷在椅子上,话里似淬了毒。

“是你,一定是你杀的对不对,你这个杀人犯!”

“小眼镜,你怎么能乱咬人呢,昨晚我可是被警官拷着过夜的,这位爷寸步不离的守在我的门口,生怕我跑了。”

说曹操曹操到,赵磊恰在这时闯进了众人的视野。

李沐子白着脸凑上前,“赵警官,现场情况怎么样?”

“非常不好,我需要了解各位昨晚的位置情况。”

“你这是在怀疑我们吗?”

“以作案条件推断,凶手只会藏在我们中间,此人案发时能接近现场,并且有足够的时间完成作案。”

“我可是顾氏集团老总的儿子,江城半边天,你可知道怀疑我的下场是什么?”

“现在没功夫扯这些,我有警察的职责在身。现在,凶手就躲在这里,它再次动手怎么办?况且我们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处境很危险。”

“那……那待在房间里的那两人,你就放得下心?”郑叔紧跟着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甘。

“凶手十有八九是江城人,他们两个都是外来者,先查他们的社会关系,怕是摸不出多少线索。不是不查,而是先查带动后查。”

因为这次案件类似仇杀,死者生前肯定跟凶手有过极大的过节,赵磊不能明说,只能含糊解释;偏偏顾氏集团在江城的势力盘根错节,平白遭疑,若给不出能信服的说法,他们自然不愿配合。这一来,赵磊的工作便遇到了阻力。

“算了算了,大不了从我查起。”眼看双方要动起手,陆九果断出面打圆场。

“唉,陆九,你跟我进来吧。”

赵磊满是无奈,他随即推开一扇房门,将人带去并依次进行隔绝审查。

……

时间过去许久,赵磊挨个审了陆九、王明远、郑叔、李沐子、顾承泽。口供如出一辙,全说头一回遇见苏晴,而且住处附近也都没有诊所。线索卡死在这儿,让他一时毫无头绪。

“怎么样,赵警官,谁的嫌疑最大?”

“不好说,这案子有点棘手,我怀疑,有人故意在我面前说了谎。”

“那个光头不是还没问过吗,难道就这样放过他?”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张则头上。

“喂,都看我干嘛,我告诉你们,昨晚我可是跟赵警官在一起,我有不在场证明!”

王明远却根本不吃他这套,“是你在说谎,那张纸上写得明明白白,夜里房间里超过两个人,时钟就会发出布谷鸟叫。”

“不,他昨晚确实有不在场证明,我的住处是间大书房,里头自带一个小隔间资料室。我们刚进去时,布谷鸟时钟确实响了,但是当我把他铐进资料室后,那会儿响声就停了,之后我一直守在出口处,他绝无可能作案。”赵警官为张则辩护道。

“也就是说,只要光头敢溜出去,布谷鸟时钟就会响,然后赵警官就一定会察觉……”

以防疏漏,赵磊又分别找了陈思和杨三峰问话,结果依旧一无所获。至此,调查彻底走进了死胡同,就像是浸在窗外森林的浓雾里,让人辨不清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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