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趴在雪地里，后颈的靴印还在渗血，却梗着脖子嘶吼：“你个灾厄养的怪物！就算我们错信了曙光，也比认你这个刽子手强！你根本就没把我们当亲人——”
“亲人？”丽华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碎冰碴，混沌法则在她周身炸开，永寂冰封的刃面映出李家人扭曲的脸。她猛地俯身，冰刃挑起李砚的衣领，少年悬空的身体剧烈挣扎，断骨处的血珠滴在刀身上，瞬间凝成血色冰晶。“之前你们把我赶出家门时，怎么没想过‘亲人’二字？”
李父攥着那半块冻硬的面饼，指节抠进雪地里：“那是你活该！谁让你把活生生的人变成怪物！我们李家就算死绝，也不会攀你这根沾满血的高枝！”
“攀高枝？”洛尔薇丝的吞噬法则突然在掌心凝成黑雾，红眸里翻涌着怒意——她还是头回见有人把“抱大腿”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可没等她开口，丽华的混沌法则已如海啸般爆发。
“噗嗤——”
永寂冰封的刀背狠狠砸在李父后心。男人像只被击中的麻袋，喷出的血沫在雪地上砸出个小坑，那半块面饼滚到丽华脚边，沾着泥雪格外刺眼。她没看李父抽搐的身体，冰刃转而指向李母，刀刃擦过女人被锁链勒出红痕的脖颈：“刚才是谁说，后悔没把我溺死在襁褓里？”
李母的锁链被阿莫拉斯的骸骨法则松了半寸，却吓得浑身僵硬。她看着丽华眼底翻涌的混沌洪流，那里面没有丝毫温度，只有被彻底撕碎的隐忍——这才是真正的【凛冬】，是那个踩着尸山血海登上王座的脱落执事，不是她能随意辱骂的“怪物”。一丝悔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却被她死死咬住：“你……你敢杀我？！”
“有何不敢？”
丽华的声音刚落，永寂冰封已如闪电般劈下。不是砍向李母，而是斩在她脚边的冰层上。“咔嚓”一声脆响，百丈冰原骤然崩裂，李母悬空的身体随着碎冰剧烈摇晃，白骨锁链勒得她锁骨咯咯作响。飞溅的冰碴划破她的脸颊，疼得她尖叫出声，却在看清丽华眼神的瞬间噤声——那里面翻涌的杀意，比北境最深的寒潭还要刺骨。
“阿华！你疯了？！”爷爷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雪莉的幻毒法则绊住脚踝，重重摔回雪地里。老人看着丽华刀尖上滴落的冰碴，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浮出恐惧，“我们……我们好歹是你长辈——”
“长辈？”丽华猛地转身，冰刃横扫，李父刚抬起的胳膊瞬间被冻在冰柱里，骨头碎裂的闷响混着他的惨叫，在雪地里荡开回音。“你们用‘长辈’的身份逼我认下屠城的罪，用‘亲情’的枷锁骂我是怪物，现在倒想起这层关系了？”
她的混沌法则彻底失控，周遭的温度骤降到冰点以下。柳宏刚想开口附和，就被蔓延的冰棱冻住了小腿，吓得他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往林江偌身边缩。刘宇航更是直接瘫在雪地里，将军肚抖得像筛糠——身为支柱家族的家主，他们几个遇见脱落执事们的场合只有谈判桌上。现在看到这一幕，他们总算明白，为什么脱落者的那些基层干部们说【凛冬】大人是混沌派系最不能招惹的存在。
“丽华姐姐这是……真怒了？”白幻夜拽着洛尔薇丝的斗篷，星语幻笛在手里抖得不停。她们两个和丽华认识最久，见过她屠位面时的冷酷，见过她和洛尔薇丝闹别扭时的倔强，却从没见过这样的暴怒——像是把几百年的委屈和隐忍全揉碎了，混着混沌法则往死里砸。
洛尔薇丝默默往后退了半步，吞噬法则下意识护住自己：“疯了疯了……早说过别惹她，现在好了，火山喷发了。”
其他脱落执事默契地跟着后撤，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罗莎莉亚都悄悄把暴食大剑收了半截。应瞳拉着依依躲到柳岁岁身后，芙蕾妮塔的白焰缩成小火苗，奥菲利的龙尾紧张地卷住自己的脚踝——谁都知道，这时候凑上去，纯属找冻。
蕾娜、阿莫拉斯和伊莎贝拉更是退到了最外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块冰雕。艾莉拉和南宫曦早就钻进了林江偌的道域屏障里，只敢从屏障缝隙里偷偷往外看。他们都觉得，还是林江偌身边更安全点。
雪地里，丽华的永寂冰封还在疯狂落下。不是砍人，而是劈向李家人周围的冰层，每一刀都震得他们五脏六腑发麻。冰屑混着血沫飞溅，李砚的胳膊被冰棱刺穿，李母的锁链缠上了凛冬法则，连最嘴硬的李父都开始发抖，喉咙里的咒骂变成了含混的呻吟。
“后悔了？”丽华的冰刃停在李父眼前，刃面映出他惨白的脸，“后悔没早点抱紧我的大腿？后悔错信了曙光的伪君子？”
李父死死咬着牙，血沫从嘴角溢出，却还是硬撑着：“呸……灾厄的大腿……我们李家……不稀罕！”
“好一个不稀罕！”
丽华的刀突然转向，这次是真的劈了下去。林江偌的道域法则几乎同时展开，堪堪挡在李父身前。冰刃撞在屏障上，激起漫天冰晶，她猛地回头，蓝眸里的混沌洪流撞上林江偌的星眸，那里面翻涌的委屈和愤怒，让林江偌的心猛地一揪。
“偌偌……”丽华的声音突然哑了，握着刀柄的手剧烈颤抖，“他们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
林江偌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她的手腕，道域法则如暖流涌入，慢慢压下她暴走的混沌法则：“我知道，我都知道。”她抬手擦去丽华脸颊的冰碴，声音温柔得像北境的融雪，“别脏了你的手，剩下的事，交给我们。”
丽华望着她眼底的心疼，紧绷的神经突然断了。永寂冰封“哐当”落地，她猛地扑进林江偌怀里，肩膀剧烈颤抖，几百年的隐忍在这一刻彻底崩塌。那些被亲情反复刺伤的疼，那些被最亲的人骂作“怪物”的委屈，全化作哽咽，闷在林江偌的斗篷里。
“敢惹我们家丽华哭？”洛尔薇丝的吞噬法则瞬间暴涨，黑雾化作利爪，一把将还在嘴硬的李父拎了起来，“看来刚才的苦头还没吃够啊。”
罗莎莉亚的暴食大剑“嗡”地出鞘，剑身上的龙瞳发出红光：“正好手痒，敢骂我们家丽华是怪物，今天就让你们尝尝本小姐的厉害！”
白幻夜的星语幻笛突然响起尖锐的调子，空间法则在李砚脚下炸开，少年瞬间被传送到柳岁岁面前。咒怨锁链“哗啦”缠上他的身体，混阎冥鸦扑腾着翅膀，尖喙在他耳边嘶鸣，吓得他魂飞魄散。
“动手轻点，”林江偌轻轻拍着丽华的背，声音却冷得像冰，“别弄死了，毕竟……是她曾经想护着的人。”
这话像道命令，脱落执事们的法则瞬间席卷了雪地里的李家人。没有致命伤，却比死更难受——洛尔薇丝的吞噬法则一点点剥离他们的力气，罗莎莉亚的腐化法则让他们的皮肤寸寸发麻，白幻夜的空间法则让他们在冰原上反复摔撞，柳岁岁的咒怨法则更是勾起他们最深的恐惧……
基层干部们看得目瞪口呆，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总算明白，为什么说十位脱落执事是一条船上的——惹了一个，等于惹了一群，还是往死里得罪的那种。
林江偌抱着还在哽咽的丽华，看着雪地里哀嚎的李家人，眼底没有丝毫波澜。有些亲情，早在反复的伤害中磨成了灰。既然他们不肯珍惜，那就该尝尝，把利刃对准最亲的人，会是什么滋味。
远处的冰原上，寒风卷着冰晶掠过，带着凛冬过后的寒意。丽华埋在林江偌怀里，听着身后此起彼伏的惨叫，混沌法则渐渐平息，像找到了港湾的船。
原来真正的家人，从不是靠血缘绑架的枷锁。
是在你歇斯底里时，愿意给你一个拥抱的人。
是在你被全世界指责时，愿意为你挥剑的人。
就像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