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将谢若曦递来的半截血烛收进口袋。

这正是他需要的——哪怕谢若曦不来找他,他也会想办法弄到手。

“这血烛,正好能让我胜算再多几分。”

他望向人群,谢若曦的身影已经消失。

“看来她成功离开副本了。”陈凯低声道。这样也好——少一个牵挂,他便能放手一搏。

血烛能驱散他身上的回音状态,但那不是他想要的。

“回音……咱们好好斗一场。”

这场对决从一开始就不公平。

他输了,还能活着走。

回音输了,就得被他关押、驾驭——永远失去自由。

宴会厅忽然轻轻一颤,像是空气被拨动,泛起一圈圈看不见的涟漪。

回音波浪无声地向他席卷而来。

陈凯心头一紧:“来了。”

他的视野开始轻微扭曲,像隔着厚厚的水幕看世界,耳边的声响变得黏滞、变形。

当一切再度“清晰”时,他才发现——自己依然站在宴会厅,却像进入了一幅被揉皱、拉长、又强行摊平的画。

远处,一个人影静静立着。

没有面孔,没有轮廓,仿佛存在本身就被回音震得支离破碎。

“回音……”陈凯吐出两个字。

然而,他的声音依旧慢半拍才传入耳中。微弱的声线一旦脱口,却在这个诡异的空间中无休止地回荡、叠加、变形,仿佛无数个“自己”在不同的时空里同时开口。

“不好。”陈凯瞳孔一缩。

死亡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裹挟而来。

他猛地变换身份——

轰!

他爆体而亡,血肉四溅,像在慢动作中被摊开在空气里,每一滴血珠都清晰得骇人。

陈凯从血水与碎肉中缓缓直起身,动作像一具被线牵着的傀儡。

西装与白衬衫早已被殷红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散发着铁锈味。

“好本事。”他抹去脸上温热的血迹,眉眼间冰冷得像刀。

“真是可怕……若不是戏相的能力能替死,我早就死了上百次了。”

他的手探入内口袋,取出玉交给他的黑盒子,指尖微微收紧——

“开。”

黑盒子对准那道扭曲的人影,却迟迟没有反应。

空气像被某种力量封锁,连声音都被扭成了不规则的波纹。

陈凯的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果然……黑盒子要关押厉鬼,得先掌握它的规则,或者——压制它。”

他的目光略一偏移,迅速在脑海中盘点自己手中仅剩的底牌:骰子、桃木剑、符箓、血烛。

“用诡物压制……可行吗?”

指尖摩挲着符箓的边缘,他想起第一次得到它时的情景——符纸贴在门上,静静地,却能让的鬼祟寸步难进。

“符箓……或许能镇住它一瞬。”

陈凯眯起眼,看向那道不断抖动、像被水波切割的身影。

只要有那一瞬的压制,他就能让黑盒子真正咬住猎物。

陈凯站在原地,手指抵着下巴,连呼吸都刻意放缓。

现在的他,不敢再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空气仿佛被冻住,鸦雀无声。

可越安静,他就越能听见——

咚……咚……

那是心脏的跳动声。起初很微弱,像是埋在胸腔深处的低语。

可下一秒,声音开始无限放大。

咚——

咚——

心跳仿佛从胸口传入了耳膜,又从耳膜反弹进脑海。

那回音带着一种诡异的延迟感,每一次回荡,都像是在提醒他——它在数数。

陈凯瞳孔骤缩。

还没等他反应,世界骤然破裂。

砰!

他的身体在无形的力量下炸裂,血肉四溅,溅起的血水在空中划出一串缓慢的弧线,映照在扭曲的空间中。

一瞬间的死亡,却伴随着剧烈的痛觉。

像是灵魂被生生扯断。

下一刻,他又缓缓从血泊中“生”了出来,湿漉漉的西装贴在身上,头痛如同有人在用锈钉钉穿他的颅骨。

“是死后的疼,还是……那段回音留下的疼?”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脑海中,依旧能清楚听见那颗心脏的回荡。

陈凯躺在血水水,手指抵着下巴,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呼吸、不去动、不去发出任何一丝声响。

可在这种静止中,那种不安更浓了。

轰隆——

没有任何预兆,第二次爆裂袭来。

血肉如被抛洒的红色幕布,散落在无形的舞台上。

再次归来时,他没有立刻爬起,只是躺在血水中,仰望着那片扭曲的天花板。

冰冷、扭曲、死寂。

一小时不到,他已经死了三次。

第一次,是声音触发。

第二次,是心跳被放大成回音。

第三次……他甚至没弄清原因。

——回音,不需要他发声。

——它会自己制造声音。

陈凯缓缓呼出一口气,手指抵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但眼底那抹阴影却愈发浓烈。

“这东西……怕是无解。”

无解……

在陈凯的认知里,无解分为两种。

一种是暂时解不开的结,时间、信息、手段不足而已;

另一种——是本就无法破解的死局,像是一个已经关闭的棺材盖,不论你怎么拍打,都不会再打开。

他心底更愿意相信第一种。

毕竟,如果真遇上了第二种,那这场游戏也没必要继续了。

死……就是结局。

可是,这种安慰并不能让胸口的那份沉闷消退。

回音——这是他对它的称呼,也是他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标签。

如果是回音,那它的核心规则理应与“声”有关。

可越是回忆,越觉得不对劲。

第一次死亡,是自己的声音触发。

第二次,是心跳在脑海中无限放大。

第三次——他没弄明白,可那感觉,就像有某种声音从虚无中诞生,又在虚无中反弹回来。

“哪怕不是回音……也差不了多少。”

陈凯低声呢喃,却很快意识到,这样的低语……也可能是死因之一。

那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所谓的“推理”,会不会早已被那东西引导——

就像一段被录好的磁带,早在他开口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下一秒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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