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腰间解下一个巴掌大小的金属仪器，随手扔到了林雨怀里。
“能量样本收集器。”
“任务规定，必须回收D级以上污染物核心残留的高浓度能量样本，用于总部的数据分析。你去。”
林雨手忙脚乱地接住那个冰冷的金属圆盘。
她低头看了看地上那一片还在冒着黑烟的黏糊糊灰烬。
又看了看夜野萤那身连个褶皱都没有的高定礼服。
瞬间明白了什么。
看来这就是新人第一课了。
尽管胃里一阵翻腾，但一想到自己那个刚过及格线的D级评定，以及那份岌岌可危的高薪工作，林雨只能把所有的不情愿都和着口水咽回肚子里。
“好……好的，前辈！交给我吧！”
她捏着鼻子，认命地走向那片狼藉。
但毕竟是第一次，她摆弄了半天仪器，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那个……前辈。这玩意儿……怎么用啊？要插进去吗？”
夜野萤投来一个“你果然是个无可救药的废物”的眼神。
但为了能早点下班，她还是不耐烦地走了过来。
“探针。伸出来。”
她指了指仪器底部的一个机关，
“对准残留能量浓度最高的地方——就是那种颜色最深的那块。”
“启动之后，保持探针稳定，直到指示灯变绿。”
“注意，这个过程可能会引起残留能量的轻微排异反应，会有点……味道。自己忍着，别吐在样本上。”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林雨。
她靠在一根还算干净的柱子上，打开了团队通讯，开始向地面的钱经理进行例行汇报。
林雨只能按照她的指导，像个捡垃圾的一样蹲下身。
“滋——”
仪器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
紧接着，一股比刚才浓烈十倍的酸臭味瞬间涌了上来，直冲天灵盖！
“呕——”
太带派了！
简直跟东北雨姐的脚臭味一样！
她死死捂住嘴，眼泪都被熏出来了。
而在身后，夜野萤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钱经理，目标已净化，任务完成。”
“哎呀！不愧是小萤！效率就是高啊！我就知道没看错人！”
耳机里传来钱经理那浮夸的赞美。
“但是。”
夜野萤话锋一转，
“关于新人【灰水晶】的初战评估，我的结论是——非常不理想。”
正在小心翼翼操作收集器的林雨，手猛地一抖，差点把探针插歪。
“哦？怎么说？”
“临场反应迟钝，心理素质极差。至于枪法……那根本不叫枪法，那是泼水。”
夜野萤毫不留情地评价道，
“面对单一D级目标，且在有掩护的情况下，命中率为零。如果不是我及时介入，这家伙现在已经是一具需要善后部门用铲子铲起来的尸体了。”
林雨的心沉到了谷底。
虽然很伤人，但她知道夜野萤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毕竟自己因为不想穿裙子，不想当什么见鬼的魔法少女，在模拟室里整整摆烂了一个月，最后全靠临时抱佛脚才勉强混过考核。
按理说，自己确实是不够格的。
要被退货了吗？
如果被这个A级大佬踢出队伍，还有谁愿意要我？
那些B级、C级的前辈，估计更看不上我这个关系户吧？
难道真要回去送外卖？或者去工地搬砖？
可是……体验过两万月薪的生活后，谁还回得去两千块的日子啊！
林雨一边忍受着恶臭收集样本，一边胡思乱想。
其实……魔法少女也没什么吧？
不就是穿个裙子打打怪吗？又不少块肉。
网上那些女装大佬为了赚钱还能隆胸呢，我这好歹还是个劳务派遣，还是天穹集团的合作单位……
为了钱，不寒碜！
“不过。”
夜野萤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林雨的自我安慰，
“看在他还算听话，并且愿意主动处理这种恶心的杂活儿的份上……我可以暂时带他几天。让他熟悉一下D级任务的基本流程。”
“但是，让他长期做我的搭档，我依旧持保留意见。如果后续任务他还是这种表现，我会正式向您提交申请，将他调去给李晴或者陈冰当辅助。”
“我的队伍里，不需要拖油瓶。”
诶？
不踢我走啊？
留用查看？
可以可以！还有机会！
林雨心中大喜，连忙加快了手中收集样本的速度，恨不得把地上的灰都给舔干净。
就在这时。
“沙沙……沙沙……”
她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除了收集器的嗡鸣声和自己的呼吸声，她好像……还听到了别的声音。
那是一种指甲在粗糙的水泥地上轻轻刮擦的摩擦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是错觉吗？
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侧耳倾听。
“沙沙……嘶……沙沙沙……”
声音还在！
而且似乎……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清晰了！
“那个……前辈……”
林雨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声音？”
夜野萤结束了和钱经理的通话，偏过头。
那双眼眸里写满了“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的不耐烦。
“我只听到了你那台破收集器的噪音，和你那像得了哮喘一样的呼吸声。”
“不……不是！是真的！”
林雨急了。
她站起身，指了指漆黑一片的隧道深处，声音有些颤抖：
“就是那种……沙沙的声音……像是有很多东西在爬……而且数量很多……”
夜野萤看了她足足三秒。
“新人。”
“因为第一次实战过度紧张而产生幻听，是很常见的应激反应。我建议你回去之后，向公司申请一次全套心理评估。”
“还是说，你只是因为胆子太小，想找个理由，逃避现在这个又脏又累的活儿？”
“我没有！”
林雨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她虽然怂，但不撒谎！
“我真的听到了！就在那边！不信你仔细听！”
夜野萤似乎被她这副较真的傻样给逗乐了。
她双手抱胸，语气里带着一丝明显的戏谑：
“好啊。那我就陪你听听。让我听听你那被吓破了胆的神经，到底能编造出什——”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这一瞬间。
“滋啦——！！！”
整个地铁站那原本就昏暗的紧急照明灯，突然像是接触不良一样，开始以一种极其诡异的频率，疯狂地闪烁起来！
忽明忽暗的惨绿色灯光，将整个站台映照得如同闪烁的鬼域。
与此同时。
那个“沙沙”的声音，在一瞬间被放大了千百倍！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那不再是低语。
那是如同潮水般涌来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交响乐！
林雨惊恐地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在轨道的黑暗深处。
在通风管道的铁网后。
在天花板那些狰狞的裂缝中……
一双双、一对对、密密麻麻的、猩红色的光点，骤然亮起！
那是眼睛。
成百上千只眼睛。
它们如同地狱深渊中睁开的魔鬼之眼，正贪婪、饥渴地注视着站台上这两个新鲜的……猎物。
夜野萤那张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不可能。”
“……巢穴？这里……怎么会有一个活的巢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