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林雨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臂，试图从那单薄的制服布料上汲取一点温度。
这里的空气比入口处更加阴冷潮湿，带着一股陈腐的味道。
“唔……”
她缩着脖子跟在身后，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被那背影所吸引。
夜野萤步伐轻盈，像是一只正在巡视领地的黑猫。
每一步都避开了地上的碎石和积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从林雨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那张冷若冰霜的侧脸。
在惨绿的灯光下，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象牙般细腻。
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遮住了那双琉璃般的眼瞳。
那双眼睛很漂亮，但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话说回来……前辈这身战斗服，看起来还真是烧钱啊。
林雨在心里暗暗咋舌。
那身如同近卫军官礼服般的华丽战斗装，剪裁考究，布料挺括，甚至还带着某种流光溢彩的灵能纹路。
和自己身上量产JK制服相比，简直就是高定和地摊货的区别。
根据培训手册里的描述，只有B级以上的精英，其【相位灵躯】才会根据自身意志和灵能强度，摆脱公司提供的“低成本模板”，展现出更具个人特质的形态。
不愧是A级大佬，连皮肤都是限定款的。
林雨在心里胡思乱想，这种微妙的羡慕和心动，让她暂时忘记了身下的凉意和对环境的恐惧。
穿过长长的换乘通道，他们终于抵达了废弃的B7线站台。
这里比通道更加开阔，也更加……像个巨大的坟墓。
天花板上布满了狰狞的裂缝，凝结的水珠不时“滴答”一声，落在遍布铁锈的轨道上，发出清脆而空灵的回响。
月台上，散落着十几年前的旧报纸、早已褪色的广告牌和看不出原貌的垃圾。
几排候车椅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像是披上了一层死寂的裹尸布。
远处的隧道黑得深不见底，仿佛通向地狱。
“十一点钟方向。三十米。轨道上。”
夜野萤用下巴朝那个方向点了点。
林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心脏猛地一缩。
就在两根锈迹斑斑的铁轨之间，一团巨大的肉块正在那里静静地蠕动着。
那是她在模拟器里被“杀死”了457次的“老朋友”——D级“原生种”污染物。
但和模拟器里的全息投影相比，眼前的这个“真货”，要恶心一万倍。
它那肿瘤般的肉体表面，覆盖着一层油腻湿滑的粘膜。
在惨绿的灯光下，反射着令人作呕的光泽。
数十条惨白的手臂，在它的周围如同海葵般舒展。
而在那一堆乱舞的手臂之间，镶嵌着一个臃肿的肉球。
那上面依稀能辨认出五官的轮廓，正一张一合，发出那种类似于婴儿夜啼的哭声。
倏然间，一股混合了腐烂内脏的酸臭味，顺着空气飘了过来。
“呕……”
林雨感觉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去。”
夜野萤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吩咐同事去楼下拿个外卖，
“干掉它。”
“我……我去？”
“不然呢？”
夜野萤终于回头，用那双看智障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这是D级任务，你的‘新手体验课’。去吧，让我看看你的考核评级，到底注了多少水。”
“呃——”
林雨知道，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就是个D级吗！
老子在模拟器里杀它如杀鸡！
怕什么！？
她学着培训时的样子，双手握住那把冰凉的【制式灵能手枪】，虽然手有点抖，但还是摆出了一个自认为还算标准的射击姿势。
瞄准。
三点一线……
那怪物似乎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
核心那张扭曲的大脸猛地转向这边，原本紧闭的眼皮骤然睁开！
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漆黑的空洞！
“去死吧！”
林雨被那眼神吓得一哆嗦，手指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蓝色的灵能光弹，如同泼出去的水，毫无章法地朝着怪物的方向飞了过去。
按照林雨在模拟室里的经验，这个距离，这种射速，至少能中三发。
然而。
现实给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那些子弹似乎被她颤抖的手腕和恐惧的内心影响，变得飘忽不定。
第一发，打在了怪物身旁半米的铁轨上，激起一串耀眼的火花。
第二发，直接飞向了天花板，击碎了一盏无辜的照明灯。
剩下的几发，倒是有一发蒙中了怪物的一条手臂，但那手臂只是冒出一股黑烟，随即又像没事一样继续挥舞。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体描边枪法？
怪物被彻底激怒了！
“嘶——！！！”
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几十条手臂疯狂地挥舞起来，像一只发疯的蜘蛛，沿着铁轨朝着林雨猛地扑了过来！
速度快得惊人！
“停下，浪费弹药。”
夜野萤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
“【纳垢】谱系的低级污染物，再生能力极强。身体90%由高密度负能量构成，对物理冲击和能量冲击都有很高的抗性。”
“用那种乱枪打鸟的火力覆盖，是最愚蠢、最低效的方式。除了激怒它，没有任何用处。”
“看清楚。”
她指了指那个正在高速逼近的怪物，
“它的灵能核心，在头部那个肉瘤的眉心处。能量反应最强烈的部位，才是弱点。”
“不要被它那些挥舞的手臂迷惑。那些只是用来吓唬你这种菜鸟的障眼法。”
话音刚落。
她那娇小的身影已经如同鬼魅般，一步踏出。
那个瞬间，她就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挡在了林雨那颤抖的身躯之前。
说时迟那时快。
那头怪物已经带着一股腥风扑到了夜野萤面前。
十几条惨白的手臂如同天罗地网，朝着她纤细的身体狠狠抓了下来！
而夜野萤，动了。
她的身体微微侧倾，那漫天的爪影便贴着她的衣角和发梢掠过，连一丝布料都没有碰到。
紧接着。
她以左脚为轴，身体如同陀螺般优雅地一转。
在转身的瞬间，她一直自然垂在身侧的右手，极其随意地向上一抬。
甚至没有瞄准的动作。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
下一秒。
子弹没入了那张扭曲人脸的眉心。
“咔嚓——”
怪物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它核心的那张脸，从子弹命中的那一点开始，出现了一道道如同蛛网般的蓝色裂痕。
裂痕迅速蔓延至全身。
几秒后，那头令人作呕的庞然大物，从内到外，彻底崩解。
化作了漫天的黑色灰烬，在惨绿的灯光下缓缓飘落，如同下了一场黑色的雪。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优雅从容。
不像是在战斗。
更像是一场……
华丽的单人处刑秀。
林雨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巴张大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这就是A级魔法少女的实力吗？
一枪？就一枪？
好家伙……这差距……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寂静的站台上，只剩下黑色的灰烬还在空中飞舞。
夜野萤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枪，枪口处还冒着一缕淡淡的白烟。
她轻轻吹了吹枪口，动作潇洒得像是西部片里刚干掉反派的孤胆枪手。
林雨咽了口唾沫，觉得这时候无论如何得提供点情绪价值来缓解尴尬。
于是她连忙凑上去，露出一个像哈基米表情包一样憨厚又谄媚的笑容，竖起大拇指：
“哟西！前辈！斯国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