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还未入夏,但是塞罗尼亚的温度却已经一步一步地提了上来。

杨绥德走在宽阔的街道上,越走,越感觉自己走到了一屉蒸笼里面。

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他仰头朝着天空看去。与前些天不同,今天是一个明媚的日子。硕大的太阳高高挂在天上,把天空映成一片深蓝。周遭没有一丁点云彩,昨夜那像是冰盖一样的厚重乌云仿佛全都蒸发了一样。

“怎么这么热啊?”

杨绥德躲进楼宇之间的阴影里面,一面歇息,一面褪下身上的外套。

大街上的行人很少,但士兵却意外的多,几乎是每走过一道拐角便可以看见有一对士兵或者一辆装甲车在巡逻。

公路上面有些地方还用沙袋垒起一堵横墙,约莫半个人高,长度横跨道路两侧,将整条街拦腰堵死。杨绥德一开始还好奇的想要驻足看一两眼,但在眼角的余光瞟见居民楼里面探出来的步枪枪口后,他便马上离开了那些地方。

原先四通八达的街道,在这些零零散散却又明显是统一安排的布置下成了一条单行道。走在街道上面,杨绥德不免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诞生在电子游戏NPC一样,只能依照设计者的思路单线行动。

“有人吗?”

又走了一段距离,杨绥德终于找到一处还在挂牌营业的面包店。

这店子的造型奇特,按理来说开门做生意,无论是东方也好西方也罢,总是要给顾客留下一道店门来以供对方进入里侧。但这家面包店却只在门口留下一截玻璃小窗,窗子不大,约莫两只手那么宽。但显然有些厚度,模模糊糊的,让人看不见店内的情况。

而透过它,杨绥德朦朦胧胧地,顶多也就只能看见在店铺里头有一道人影摇曳。

“买东西?”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从玻璃窗里头传出。

“对。”

“三百。”屋子里头的老板报出一个价钱。

门外的杨绥德听了,不自觉皱了皱眉头。

塞罗尼亚的货币保值性一直很好,在战前对于美元的兑换比率常年保持一比五。三百块钱别说是买点面包,一个四口之家,控制点花销都足够三四天的伙食费了。

他退后两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这店铺一二,在确认这的确是一家面包店后才缓缓开口。

“老板,我还什么都没有买呢?你就要我三百?你这面包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这么值钱?”

“三百块钱。”店内还是这一道声音。“不行的话,请你到别处去找一找。本店不接受讨价还价,三百块钱是很公道价钱。”

说罢,站在玻璃窗后头的店主人便不再发出声响,像是在等着杨绥德的答复一样。

杨绥德看了看周围,瞧着一大片一大片紧紧关死的门店,心中也是无可奈何。他担心要是眼下拒绝了对方,等会儿却又没有找到店子,岂不是又要重新折回来找这个店老板?

为了防止等下回来丢人,他只好先行妥协。

从口袋里掏了掏,杨绥德扯出一把塞罗尼亚的纸币。先前出发的时候,他和米小脂两人把身上的钱都给淘尽了,又加上在车子里头搜出来的,才有这么一把。

点了点数目,在手上约莫有两百三十多块。

还少了……

杨绥德继续在口袋里面抠了抠,却一无所获。

“老板。”他冲着店子里面的男人喊道。“实在没有那么多钱,只有两百三。”

“那再见。”

说罢,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店内响起,显然是那个家伙已经离开玻璃窗。

杨绥德愣了楞。

随后脸色一下子便沉了下去。

他站在店门口好半响,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家面包店只是留下一道模糊的玻璃窗对外了。这要是留着门,不用隔夜,当下他就要冲进去拿老板的脸去撞椅子角。

但是人家摆出这一副样子,显然是有备而来。

记下这个位置,杨绥德也只好继续去找别的一些店子。

而正在他迈开腿,打算离开此处的时候,从街对面的拐角恰好迎面走来一个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少女不足多看,关键是对方手里提溜着一袋子的东西。通过空气里弥散的一小阵香气,杨绥德可以判断,对方手上提着的是面包,而且是刚刚出炉的热腾腾的面包。

只有刚刚出炉,面包才会有这样的香气。

饿了一夜的杨绥德赶忙上前拦住对方。

“你……你要干什么?”见到前头突然出现一个大男人拦路,少女赶忙停步。她向后退了两步,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双手紧紧抱住袋子里面的食物。

“别怕,别怕。”杨绥德赶忙安慰对方。他晃了晃手,以示自己并无恶意,随后解释道:“我是想要问你一个事情。”

少女的喉口动了动,眼神紧紧盯住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是深怕杨绥德对她不怀好意。“你要问什么?”

“你这些东西哪来的?”

“面包?”

“对!”杨绥德说。“我也打算去买一点。”

“哦……”听到眼前男人这样开口,少女点点头,脸上的戒备旋即消失。她朝着旁边站了站,用手指着一处巷子讲道:“在巷子里面就有一处卖面包的店子。”

听到这个消息,累了半个上午的杨绥德终于笑了。他冲着对方感谢了两句,随后径直朝着那巷子走去。走到巷子前头,一望而尽的却是一处拐角。

“顺着前头一直走就可以了。”少女依旧跟在他身边。

“跟我来吧。”她往前领着杨绥德朝巷子深处走去。

二人走过三四个拐角,少女的脚步愈走愈慢,若不是杨绥德也故意放缓了脚步,他早就超过了对方。

“就…就在前面了。”少女彻底站住。

“不对吧?”

她听见先前那个让自己领进来的男人在反问。

少女咽下一口苦涩的唾沫,转过身去,想要和对方解释一二。在转身时,她身下的小碎花裙摆顺着身体的转动而旋转,像是一束缓缓盛开的淡黄色雏菊。

“就是前……”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只成年人的粗手扼住她纤细的脖颈,将这个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给死死钉在小巷冰冷的墙沿上。

杨绥德阴着脸,两颊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在他身侧,一个年纪也约莫十五岁来着的少年正躺在地上呻吟,而在这个少年的身侧,一只匕首落在地上。

“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杨绥德的声音传入少女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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