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偌的星穹山河剑突然指向天际，道域法则如潮水漫过整片大陆。那些残存的城池、冰封的山脉、甚至深埋地下的矿脉，都在法则的震颤中发出悲鸣——这是位面核心即将崩碎的前兆。 

“差不多该结束了。”她的声音平静无波，紫眸里映着逐渐扭曲的天空，“罗莎莉亚，腐化进度提至百分之百。” 

暴食大剑应声嗡鸣，罗莎莉亚踩着翻涌的灰雾大笑：“早等这句了！”腐化法则顺着地脉疯长，冻土下的岩层开始剥落，露出里面被侵蚀得漆黑的位面骨架。芙蕾妮塔与奥菲利的腐化法则亦同时注入，整个北境像块被泡烂的朽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瓦解。 

丽华终于从冰台走下，永寂冰封在掌心转了个圈。混沌法则扫过结界，光幕应声碎裂，李家人暴露在刺骨的寒风里，冻得牙齿打颤。 

“阿华……”李母瑟缩着开口，声音抖得不成调，“你要……放我们走吗？” 

丽华的蓝眸掠过他们惨白的脸，指尖的冰花突然炸开：“给你们两个选择。”她顿了顿，混沌法则在雪地上划出两条光轨，“要么留在这里，等位面崩碎时被法则碾成齑粉；要么……跟他们走。”

她抬眼看向待命的基层干部，矮胖灾厄连忙上前一步，垂首听令。李家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些灾厄干部身后，空间法则撕开的传送门正泛着不祥的紫黑色——那是通往灾厄疆域的坐标。 

“我们选……”李砚刚要嘶吼拒绝，却被爷爷按住肩膀。老人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丽华，突然明白了什么。 

所谓的选择，从来都是假的。 

留在这里是死，跟着走或许能活，却要沦为灾厄的阶下囚。可他们哪有说不的资格？ 

“我们跟你走。”爷爷的烟锅重重砸在地上，“守”字的刻痕里渗进雪水，像滴凝固的血。 

丽华面无表情地点头，转身对矮胖灾厄道：“把他们带到灾厄疆域附近的附属位面。”她扫过另外几名干部，混沌法则在他们眉心烙下淡蓝色印记，“你们几个以后就负责看管，每日的法则供给按高级干部标准发放。” 

“谢大人！”干部们轰然应诺，眼底的狂喜几乎要溢出来。高级干部的待遇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能至少能成就王阶真理神的瓶颈，甚至可能触摸到皇阶真理神的门槛。 

李家人听得浑身冰凉。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连被随意处置的资格都没有，不过是丽华用来赏赐下属的物件。 

洛尔薇丝的黑雾卷着最后一批平民素材飘过来，恰好撞见这幕，嗤笑道：“还以为丽华你要亲自盯着，原来只是随手丢给小喽啰。”她凑近林江偌耳边，吐气如兰，“也是，这种废物，哪配让我们的【凛冬】大人费神。” 

柳岁岁的咒怨锁链突然缠上李砚的脚踝，将人狠狠掼在雪地里：“刚才瞪偌偌的眼神倒是挺凶，现在怎么像条丧家犬？” 

“够了。”林江偌抬手止住她们，道域法则托起李家众人，“别脏了手。”她看向传送门，“送他们走。” 

干部们不敢怠慢，推搡着李家人踏入空间裂缝。李父最后回头时，正看见丽华转身走向林江偌，蓝发扫过永寂冰封的刀身，留下一道极淡的影——那背影决绝得像从未认识过他们。 

传送门闭合的刹那，北境位面的最后一块陆地崩裂了。 

雪晶果滚落的脆响在法则乱流中格外清晰。白幻夜举着半块冰晶似的果实，歪头看向天空：“偌偌姐姐，位面核心碎了哦。这个位面的世界之核瑕疵太多，被我随手喂给低等灾厄了。” 

林江偌抬头望去，曾经覆满冰雪的苍穹已变成破碎的琉璃，法则碎片像流星般坠落。她身侧的十位脱落执事同时张开法则领域，将这些碎片一一收纳——这是北境位面仅存的价值，足以让她们的法则之力再精进几分。 

丽华站在她身边，永寂冰封归鞘的瞬间，蓝眸里的最后一丝寒意也散了。她看着远处彻底化作混沌的大陆，突然轻轻“嗯”了一声。 

没有留恋，没有波澜。 

就像终于扔掉了粘在鞋底的雪块，干净利落。 

“收尾吧。”林江偌指尖轻弹，炼化后的法则之力化作光点，均匀洒向身旁众人。紫眸扫过彻底沦为混沌的大陆，“别留下任何痕迹。” 

“早该如此。”洛尔薇丝的吞噬法则骤然膨胀，如墨的黑雾席卷整片空域，那些尚未崩解的位面残片被尽数吞入，连一丝法则波动都没留下。她舔了舔唇角，看向林江偌时眼尾泛着笑意，“这下连尘埃都不剩，省得以后丽华念叨～” 

丽华的永寂冰封突然出鞘，刀身划过一道凛冽的弧光。混沌法则顺着刀芒注入地脉深处，那些支撑位面的最后几根法则支柱应声断裂，发出玻璃破碎般的脆响。她收刀归鞘的动作干脆利落，蓝眸里再无半分犹豫。 

“附属位面的坐标已同步给所有的干部。”她走到林江偌身边，声音平静无波，“按高级干部待遇发放法则供给，足够那些基层干部牢牢看住他们了。” 

“高级干部？”白幻夜晃着星语幻笛，星纹在笛身流转出不解，“丽华姐姐，他们明明只是些最弱的高等灾厄而已，给这么好的待遇，不怕撑爆他们吗？” 

“撑不爆。”林江偌淡淡开口，道域法则抚平空间裂缝残留的波动，“丽华的意思不是看守，是‘示众’。”她瞥向丽华，紫眸里带着了然，“让所有附属位面的生灵都看看，背叛脱落者的下场——哪怕是统领的血亲，也不过是用来赏赐下属的物件。”

丽华指尖的冰晶发饰轻轻晃动，算是默认。她确实存了这个心思。李家那些人活着，比死了更有用——他们会成为灾厄疆域里最醒目的警示牌，日夜提醒着所有人，脱落执事的恩宠可以是救赎，也能是最沉重的枷锁。 

“还是偌偌懂我。”她侧头看向林江偌，蓝眸里难得染上几分暖意，混沌法则不自觉地缠上对方的道域法则，像找到了归宿的藤蔓。她轻轻靠在了林江偌怀里，感到很安心。

“喂喂喂，丽华，差不多得了嗷。别都占着，偌偌姐姐右边的怀抱让给我。”洛尔薇丝凑过来，也靠在了林江偌怀里。

二人开始为了林江偌身边的位置争执，法则之力撞出细碎的火花，却没了之前的凌厉，反倒添了几分亲昵的暖意。

丽华低头蹭了蹭林江偌的肩窝，蓝眸里映着爱人的紫眸，再没给那些过往留下一丝缝隙。 

北境已死，过往如烟。 

她的世界里，从此只剩身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