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依旧沉浸在黎明前最深沉的墨蓝里，唯有天际线尽头，才勉强透出一丝微弱的、病态的鱼肚白。

七号城的巨型金属城门口，已经像是苏醒的钢铁巨兽，缓缓开启了它的巨口。

冷风如刀，卷起地上的尘土与碎屑，打在人的脸上，带着一股生硬的寒意。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到令人作呕的气味。劣质燃料燃烧不充分的呛人黑烟，混杂着泥土的腥气，还有猎人们身上常年不散的血腥味和汗臭，共同构成了一幅属于废土清晨的独特“交响乐”。

城门口人影绰绰，聚集着大批准备出城讨生活的猎人。

他们三五成群，有的扛着粗糙的动能战斧，有的背着老旧的脉冲步枪，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被生活打磨出的麻木与警惕。

他们交谈的声音很低，像是一群嗡嗡作响的苍蝇，生怕惊扰了潜伏在荒野中的死亡。

陈尧就站在这片混乱的边缘，城门投下的巨大阴影里。

她穿着那身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白色连衣裙，赤着一双白皙小巧的脚，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又像是一抹即将融入黑暗的鬼影。

她的存在感极低，以至于身边来来往往的粗鲁猎人，都下意识地忽略了她，仿佛她只是一团人形的空气。

在她的手中，是十几支刚刚调配完成的针剂。

针管是特制的，能承受高压，针头闪烁着幽蓝的寒光。管内，是粘稠的、墨绿色的液体，在晨光熹微中，泛着不祥的光泽。

这些，就是她用昨晚在黑市买来的材料，精心调配出的剧毒。

是她为那头名为“恐爪兽”的三阶异兽，准备的“开胃菜”。

【我说，你就不能换身衣服吗？】

陈尧的脑海里，奥斯卡那令人厌烦的声音准时响起，带着一种宿醉未醒的慵懒和刻薄。

【穿得跟要去参加葬礼似的，还是你自己的葬礼？还有这双脚，你就不嫌脏吗？看看这地面，能刮下三斤油泥！我严重怀疑有哪个醉鬼昨天晚上在这里撒过尿。】

陈“尧面无表情，对他的抱怨置若罔闻。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又在无视我！】奥斯卡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充满了被人忽视的愤怒。

【你看看你手里的这些小玩意儿，真难看。墨绿色的，像鼻涕一样。你就管这个叫毒药？】

【还有，我必须、一定、要再次强调一遍！你真的要带上那个叽叽喳喳的小拖油瓶？】

奥斯卡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怨念，仿佛陈尧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蠢事。

【听听我的建议，伟大的、无所不知的奥斯卡大人的建议：我们现在就走，把她扔在这里。然后我们两个，去独享一整头美味的三阶异兽！那可是完整的！没有中间商赚差价！想想看，它的爪子，它的心脏，它的脊髓……那澎湃的能量，那纯粹的生命精华！那不香吗？】

【非要分给一个陌生人三十万？那可是三十万信用点！你知道三十万能干什么吗？能买多少根你手里这种绿色的、丑陋的棒棒糖了？起码能买几千根！我们可以拿去毒死一整个族群的泥沼蛙，看着它们集体翻肚皮，那也比白送给一个废物强！】

奥斯卡把陈尧精心调配的剧毒针剂，轻蔑地称之为“棒棒糖”。

“她有用。”

陈尧终于在心里，用最简单的三个字回应了这连珠炮似的抱怨。

一个合格的远程火力支援，确实能为她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尤其是在面对一些低阶异兽群，或者需要进行火力压制来创造机会的时候，她可以节省下体内宝贵的、用于进化的能量。

【有用？】奥斯卡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发出一连串夸张的嗤笑声。

【我怎么没看出来她哪里有用？除了会咋咋唬唬地尖叫，和用她那堆破铜烂铁到处乱射之外，她还有什么用？】

【哦，对了，她还会哭。眼泪汪汪的，看起来可怜兮兮。这算不算一种新型的精神污染类攻击？专门用来恶心人的？】

【你等着瞧，她绝对会成为我们此行最大的累赘。我用我还没有长出来的胡子打赌！】

就在奥斯卡喋喋不休，疯狂输出负面情绪的时候，一阵急促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独角戏。

哒、哒、哒、哒……

莉莉丝背着她那个标志性的、巨大得不成比例的龟壳背包，像一头小牛犊似的，一路气喘吁吁地小跑着冲了过来。

“呼……呼……呼……”

她跑到陈尧面前，双手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我……我没迟到吧？”她抬起头，脸颊因为剧烈运动而泛着健康的红晕，眼神里带着一丝生怕被抛弃的紧张。

她今天特意换了一身更加干练的深灰色作战工装，贴身的设计勾勒出少女初具规模的曲线。头发也利落地扎成一个高马尾，随着她的喘息在脑后一晃一晃。

那张原本总是带着些许稚气的脸上，此刻被一种即将奔赴战场的严肃和认真所取代。

陈尧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通讯器投射出的虚拟屏幕。

5点59分。

“没有。”她吐出两个字，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情绪。

“那就好！那就好！”莉莉丝如释重负地松了三大口气，直起身子，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她手脚麻利地从那个巨大的背包侧面网兜里，拿出一个军绿色的金属水壶，拧开盖子，递到陈尧面前。

“喏，给你！”

一股混杂着甜味和某种矿物味道的气体飘散出来。

“这是我特调的高能营养液，加了浓缩蛋白和电解质，能快速补充体力，味道也比市面上的合成糊糊好一百倍！我们今天要走很远的路，先喝一点垫垫肚子吧。”

她献宝似的看着陈尧，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呕……闻闻这味道，像不像过期的甜味机油？】奥斯卡在陈尧脑中干呕，【别喝！千万别喝！谁知道这小丫头在里面加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万一是泻药呢？喝了拉肚子，你还怎么打架？】

陈尧没有理会奥斯卡，也没有去接那个水壶。

她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将自己手里的十几支毒素针剂递了过去。

莉莉丝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接过。

针剂入手冰凉，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这是……？”她好奇地问。

“毒药。对付恐爪兽的。”陈尧简单解释。

莉莉丝的瞳孔微微一缩。

她当然知道要对付的是什么，但从陈尧口中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还是让她心脏一紧。

“出发。”

陈尧不再多言，转身，迈步，向着城门外那片无尽的荒野走去。

“哦，好！”莉莉丝连忙把水壶挂回腰间，小心翼翼地将那些针剂收进背包最安全的隔层里，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七号城的庇护，正式踏入了这片危机四伏的、被辐射和异兽盘踞的荒芜大地。

太阳挣扎着从地平线上爬起，投下的光芒却是昏黄色的，仿佛隔着一层永远无法擦净的毛玻璃，给整个世界都染上了一层末日的色调。

前往黑森林沼泽，需要徒步穿越几十公里的戈壁和丘陵。

这是一段漫长而枯燥的旅程。

脚下是干裂的土地和硌脚的碎石，视线所及之处，除了光秃秃的岩石和一些顽强生长的、奇形怪状的变异植物，再无他物。

一路上，莉莉丝的状态在兴奋和紧张之间反复横跳。

起初的沉默很快就被她打破了。

“喂，那个……陈尧，我跟你说哦，为了这次狩猎，我可是下了血本的！”她似乎想用说话来缓解内心的不安。

陈尧没有回头，只是步伐依旧平稳。

“我把我的‘蜂后’无人机控制核心，偷偷超频了百分之十！这可是极限操作了，再高主板就要烧了！但是，火力输出至少能提升一个档次！”

“还有我的‘蜂刺’突击无人机，我给它们的钻头前端，全部涂上了一层昂贵的高熔点记忆合金涂层！花了我一万信用点呢！就是为了保证能钻穿那家伙厚重的鳞甲！”

“我还带了三枚高爆电浆手雷，这是违禁品哦，从一个退役老兵那里淘来的，威力巨大！算是我们的底牌！”

她像一个急于炫耀自己新玩具的孩子，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自己背包里那些宝贝疙瘩。

每介绍一样，她的底气似乎就足了一分。

陈尧始终安静地走在前面，像一个最忠实的听众，偶尔会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嗯”，算是回应。

【听听，听听，又开始了。】奥斯卡的声音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全是些我听不懂的垃圾名词。什么‘蜂后’，什么‘蜂刺’，什么超频，什么涂层……听起来好厉害哦。】

【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恶毒起来，【有你的拳头好用吗？有你一脚踢爆敌人脑袋来得直接吗？一拳下去，管他什么鳞甲什么涂层，统统给你干成碎片！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科技？不过是弱者用来武装自己的龟壳罢了。一旦龟壳碎了，里面的软肉还不是任人宰割？】

陈尧的脚步顿了一下，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下，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移动。

她没有停，只是走路的轨迹微微偏移了半分。

下一秒，一条半米长的、长着六条腿的变异蜥蜴猛地从岩石下窜出，张开布满利齿的大嘴，咬向陈尧的脚踝。

陈尧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只是赤足的脚跟向后随意一踢。

“啪！”

一声清脆的、类似西瓜爆裂的声响。

那只一阶异兽“六足石蜥”的脑袋，瞬间被踢得粉碎，红的白的溅了一地。无头的尸体抽搐了两下，便彻底不动了。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陈尧的步伐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紊乱。

跟在后面的莉莉丝吓了一跳，等她看清地上那滩碎肉时，陈尧已经走出了十几米远。

“好……好厉害……”她喃喃自语，看向陈尧背影的眼神，多了一丝敬畏。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奥斯卡兴奋地叫嚷起来，【这才叫效率！这才叫强大！对付这种垃圾，就该这样！一击毙命！你再看看那个小丫头，吓得跟什么似的。】

【你信不信，等会儿真遇到硬茬，她那些花里胡哨的玩具，绝对是第一个报废的。到时候她只会抱着她那些破铜烂铁哭鼻子！】

随着他们不断深入荒野，周围的环境，也开始悄然发生变化。

脚下干涸的戈壁，逐渐被潮湿松软的泥土和低矮的灌木丛所取代。

空气中那股干燥的尘土味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腐烂的、植物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的独特腥味。

天空中昏黄的太阳，也被越来越浓密的、灰黑色的云层所遮蔽。

黑森林沼泽，快到了。

“小心点。”

莉莉丝的声音传来，这一次，她语气里的兴奋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凝重。

“我们已经进入恐爪兽的外围狩猎范围了。”

她抬起左手，在手腕上那个厚重的战术控制面板上快速操作了几下。

“嗡——”

一阵轻微的、如同蜂群振翅的声音响起。

她背后那个巨大的龟壳背包上，一个舱盖悄无声息地滑开，十几只只有巴掌大小、外形酷似黑色机械胡蜂的无人机，从中依次飞出。

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光亮，飞行的声音也微乎其微，如同一群幽灵，迅速散开，在两人周围百米的范围内，形成了一个立体的、无死角的侦察网络。

无人机通过多种模式传回的实时画面，清晰地投射在莉莉丝手臂上展开的战术屏幕上。

有热成像，有电磁波扫描，有声呐探测，还有高分辨率的光学影像。

“左前方三十米，水潭里，有能量反应，强度很微弱，根据形态判断，应该是一阶的‘泥沼蛙’。”

“右后方五十五米，头顶的树冠上，有东西在动，热成像显示是‘鬼面蜘蛛’，一阶巅峰，有剧毒，但不会主动攻击。”

“暂时没有发现二阶以上高阶异兽的踪迹。”

莉莉丝一边盯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数据流，一边压低声音快速分析着情报，同时，她的眼睛也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真实的环境。

她展现出的专业素养和信息处理能力，让一直喋喋不休的奥斯卡，都忍不住“咦”了一声。

【嘿，有点意思。】

奥斯卡那挑剔的声音里，竟然带上了一丝罕见的……不是赞许，更像是一种发现了新奇玩具的评价。

【这小姑娘，好像也不完全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她这套叮当作响的侦查系统，倒是挺方便的。】

【起码，省得你还要浪费力气用耳朵去听，用鼻子去闻了。】

【嗯，可以，勉强算是把你的感官延伸了出去。就当……是个移动的外挂探测器吧。】

陈尧也不得不承认，有莉莉丝在，确实让她在情报搜集方面轻松了不少。

武道修行，可以将自身的感官磨砺到极致，但终究有个物理极限。

而科技，却能轻易地将这个极限，拓展到百米之外，甚至更远。在某些方面，它确实有着武道无法比拟的优势。

两人继续向沼泽深处进发。

光线，越来越暗。

周围的树木，也变得越来越高大、扭曲。参天的古树遮天蔽日，巨大的、长满苔藓的藤蔓，如同垂死的巨蟒般，一圈圈地缠绕在粗壮的树干上。

脚下不再是松软的泥土，而是没过脚踝的、冰冷的黑色淤泥。

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咕叽、咕叽”的粘腻声响，仿佛踩在腐肉上。

空气中那股腐烂的腥臭味，也越来越浓烈，熏得人几欲作呕。

这里，是生命的禁区，是掠食者的天堂。

突然，走在前面的陈尧停下了脚步。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身后的莉莉丝也猛地站定。

“等等！”

莉莉丝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甚至可以说是惨白。

“怎么了？”陈尧回头，淡淡地问。

莉莉丝没有立刻回答，她指着自己战术屏幕上的一幅无人机侦察画面，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你……你看这个。”

陈尧凑过去一看。

屏幕上显示的，是他们前方大约两百米外的一片林地。

或者说，是一片被某种恐怖力量暴力摧毁后的废墟。

画面中，十几棵需要成年人合抱的巨树，被齐刷刷地拦腰斩断。那切口平滑得如同镜面，不像是被砍断或撞断，更像是被某种无与伦比的、锋利的巨刃，一瞬间切割开的。

而在那片狼藉的中心，地面上，赫然印着一个巨大到夸张的爪印！

那个爪印深达数米，像是一个小型的陨石坑，仅仅是看着画面，都能感受到印下它时那毁天灭地般的力量。

在爪印的边缘，还残留着一些已经凝固的、暗红色的血迹，以及一些破碎的、沾着淤泥的、带着巨大鳞片的皮肉组织。

莉莉丝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这是……‘沼泽巨鳄’的残骸。”她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

“沼泽巨鳄，是二阶巅峰的异兽，皮糙肉厚，力大无穷，是这片黑森林沼泽外围区域的霸主之一。”

“它……它被……秒杀了。”

莉莉丝的分析让整个场面显得更加恐怖。

仅仅是一个爪印，一次攻击，就将一头以防御力著称的二阶巅峰异兽，撕成了漫天碎片。

这，就是三阶异兽“恐爪兽”的实力。

【哦哦哦哦哦！这个厉害！这个够劲！】

奥斯卡的声音在陈尧的脑海里疯狂地尖叫起来，充满了变态的兴奋和嗜血的渴望。

【看见了吗！看见那个爪印了吗！多么的干净利落！多么的充满力量感！这才是真正的艺术！这才是顶级的掠食者该有的风范！】

【我开始期待了！我开始兴奋了！它的爪子！它的爪子一定很美味！把它撕下来，烤着吃！不，生吃！生吃才能感受到那股最原始的力量！】

奥斯卡的狂热，与莉莉丝的恐惧，形成了鲜明到刺眼的对比。

莉莉丝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轻松和自信，甚至连那份故作的严肃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深深的凝重和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

她现在才真正、直观地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一个何等恐怖的怪物。

那不是数据，不是传说，而是能一击秒杀沼泽巨鳄的存在。

“喂……”

她的嘴唇有些发白，看向陈尧，有些不确定地问：“我们……我们还要继续吗？”

这个问题，代表着她信心的动摇，代表着她退缩了。

陈尧没有回答她。

她的目光，锐利如鹰，越过了那片狼藉的林地，越过了那巨大的爪印，最终，落在了那片被破坏的废墟中，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有一小块黑色的、似乎不属于这片沼泽的任何东西。

她迈开脚步，赤足踩在冰冷的淤泥上，一步一步，沉稳地走了过去。

莉莉丝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陈尧走到那个角落，蹲下身。

在几片破碎的鳄鱼鳞甲下面，她找到了那个东西。

那是一小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不规则的碎片。

她用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将它捻了起来。

碎片入手，有一种奇特的、冰冷的、金属般的质感，但又比纯粹的金属多了一丝柔韧。

【这是什么玩意儿？】奥斯卡也停止了嚎叫，好奇地问，【黑乎乎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吃。】

陈尧没有回答，她将那块碎片凑到鼻尖，轻轻地嗅了嗅。

一股微弱的、但却异常熟悉的味道，瞬间钻入了她的鼻腔。

是高级机油和能量传导液混合后的味道。

这不是异兽的组织。

这不是自然的产物。

这是……某种高精度机械造物的残骸。

而且，在陈尧脑海深处，那份被她吞噬融合的、属于“龙徽鹭”的记忆数据库，正在飞速进行着比对和分析。

【材料成分初步分析：复合碳纤维、微量记忆金属、高分子聚合材料……】

【匹配中……】

【匹配结果：与‘创生科技’第三代‘夜莺’系列侦察机甲外壳材料，相似度高达92.7%。】

陈尧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创生科技。

那个在黑市里，想要抓捕她的公司。

那个派出探子，一路跟踪她的组织。

他们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是和恐爪兽的攻击痕迹，一起出现。

她的路，通往的是进化。

但这条路上，似乎已经有猎人，提前布下了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