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的少女捂着小臂，她低着头，不发一言。
“…”
宁婉坐在椅子上，她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儿。
“起来。”
眸子微眯，她勾了勾手指。
“…嗯…”
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陆薇竹撑着地面，她慢吞吞爬起来，右腿打颤。
宁婉推了推桌子，让椅子与桌子隔开一段距离。
“过来。”
她坐直身子，拍了拍腿。
“…嗯。”
顺从的上前两步，陆薇竹右臂垂下，用左手护着缠满绷带的小臂。
“…”
皱了皱眉，没有生气的语气让她稍有些不满。
拉着陆薇竹的手腕，让少女坐在自己腿上。
宁婉一手托着陆薇竹的下颌，一手扶住陆薇竹的侧脸。
指尖触碰细嫩的皮肤，抱着瘦削的少女，宁婉有了种错觉。
眼前的少女是属于自己的玩偶。
她，真的是玩偶么？
玩偶只会服从，眼前的少女却会做出不合心意的事。
宁婉的眸子暗了暗。
“原本，我是想和你谈谈你妹妹的事的。”
宁婉握住陆薇竹单薄的肩膀。
她太瘦了，抱在怀里没什么分量，宁婉并不觉得重。
“…？”
提到妹妹，宁婉察觉到怀里的人偶动了一下。
“陆薇竹。”
宁婉低头，她将下颌抵在少女的头顶。
“你的妹妹生病了，需要很多钱，是吗？”
“也就是说，你很需要我给你的这份见不得光的工作。”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陆薇竹的脑袋晃了晃，指尖轻颤，陆薇竹的身子僵硬。
宁婉发觉自己实在掌握了怀中少女的命脉。
“你能够分得清轻重缓急吗？既然我的钱对你很重要，那你就理应把我放在第一位，不是么？”
宁婉的语气平和，陆薇竹却从中听出了淡淡威胁的意味。
“我…知道了…”
陆薇竹咽了咽口水，她嗫喏道。陆薇竹的声音很轻，宁婉又有些不满。
“我可以不用你辞掉工作，但，我不希望再出现今天的情况。你迟到了两个小时，这让我很生气。”
宁婉手上微微用力，手指陷进肩膀的肉里，她听到怀中的少女闷闷的哼了一声，大概是吃痛了。
“……我，对不起。”
包厢里太过安静，宁婉的语调又太过平静，陆薇竹只觉得这片平静里暗藏杀机。
直觉告诉她，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攥紧双手，指甲陷进肉里，在恐慌和不安里，陆薇竹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让主人生气的宠物，你说，该不该收到惩罚？”
宁婉和颜悦色，话语里的危险已经不再隐藏。
“…我…”
陆薇竹的脸色白了白。
她该怎样回答？她当然清楚宁婉想要听到的答案。只是，这答案她能够说得出口么？
她能够自甘堕落去讨好身后的人么？
水雾又开始在眸子里酝酿，陆薇竹最近哭的很多。
她不想哭的，可哭泣与否却与她本人的意愿无关。一桩桩，一件件，麻烦总是找上门来，一次次伤害她卑微的自尊。
“……”
沉默着，沉默着，有那么一刻，陆薇竹想过爆发。
她想过推开身后的家伙，想过把这混蛋狠骂一通，但她不能。
只要想到唯一的亲人，想到钱，一切的反抗和怒火都胎死腹中。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陆薇竹没有选择的资格，她只能在沉默中一步步走向灭亡。
“…啊…”
堕落，都已经到这地步了，还能继续堕落到哪里去呢？
有些颓然，陆薇竹低着头。
一滴泪水落在手背，温热的眼泪打破沉默。
“…该…”
她开口，嗓音有些嘶哑。
“去把椅子扶起来，坐好。”
得到满意的答复，宁婉把陆薇竹从怀里推出去。
她指了指不远处倾倒的椅子。
陆薇竹选择听她的话，乖乖去把椅子扶起，随后呆呆的站在椅子旁。
“坐下吧。”
宁婉瞥了一眼陆薇竹。
她拿起一瓶红酒，拔出软木塞。
拿过两只高脚杯，红色的酒浆从瓶口流出，将高脚杯填满。
“喝酒。”
宁婉把一只酒杯推到陆薇竹面前，她自己则托起酒杯，抿了一口，她眯起眼。
“…？”
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酒杯，陆薇竹不知所措。
她几乎没喝过酒，也不知道宁婉打着怎样的主意。
她不是…要惩罚自己么？
“宁小姐，你不是…”
“我让你喝酒。”
话未说完，宁婉打断了陆薇竹。
她的语气有些冷。
“我知道了。”
咬咬牙，也管不了那么多，陆薇竹握住酒杯，她先试探性的抿了一口。
“唔…”
入口有些苦涩，带着一点果香，陆薇竹缩了缩肩膀。
她不喜欢这味道。
“咳咳…咳咳…”
咬了咬牙，她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被酒水呛到，她不住咳嗽起来。
“再来。”
在陆薇竹咳嗽时，宁婉已经又将一杯酒推到她面前。
暗红色的酒浆，宛如人的血液，陆薇竹有些恍惚。
“等…”
“喝。”
她摆了摆手，却被宁婉强行将酒杯塞到嘴里。
“唔……”
迫于无奈，陆薇竹只能再次将酒一饮而尽。
两杯酒下肚，陆薇竹只觉得手脚开始发热。
“继续。”
又一杯酒被推了过来。
陆薇竹无法拒绝，她只能按照宁婉的意思，将红酒一杯杯喝进肚里。
渐渐的，陆薇竹的脑子开始发热，头有些胀，昏昏沉沉，四肢无力。
“继续。”
“再来一杯。”
宁婉却仍然不放过陆薇竹。
一瓶酒用完，她便又开了一瓶。
一杯接一杯，很快，陆薇竹的手已经拿不住酒杯，酒浆洒在衣服上，与衬衫上的血迹混在一起。
“嗝…我…我真的，喝不下了…”
陆薇竹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她甚至有些坐不稳。
身上满是酒气，双眼迷离，蓝色的眸子带着委屈。
“胃…胃好痛。”
趴在圆桌上，新来的一杯红酒被打翻，酒浆沿着桌面淌到地上。空气中的酒精气味愈来愈重。
陆薇竹捂着腹部。
她早已醉了。
“…”
眸子暗沉，看着醉酒的少女，宁婉喉头微动。
少女的脸颊带着微醺，淡淡的红引人注目，唯一可惜的是廉价的衬衫和长裤有些扫兴。
“陆薇竹，我是谁？”
宁婉缓步走到陆薇竹身旁，她捏起陆薇竹缠着绷带的手。
“啊…哈…我，我不知道……”
头痛欲裂，扶着额头，陆薇竹晃了晃脑袋。
吐气如兰，比起那天雨夜，眼前的少女要更加诱人。
看着已经几乎失去意识的女孩，宁婉总算满意。她把陆薇竹扶起，托着陆薇竹离开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