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走廊上，并非空无一人。

有刚从水房打完水回来的学生，有三三两两靠在栏杆上聊天的男女，还有几个刚从厕所里出来的女生。

他们看到这一幕，都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对着她们指指点点。

林小梅像是没有看到这些目光一样，反而刻意放慢了脚步。

“怎么了？你不是挺会说的么？”她在郁语晦耳边低语，带着一丝得意的喘息，“现在怎么不说了？”

郁语晦没有回答，只是任由她拖拽着。

当她们走到走廊中央，成为最多目光的焦点时，林小梅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平静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你其实……可以做得更过分一点吧？”

林小梅的脚步，瞬间顿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回过头。

她看到，那个被自己拽在身后的女孩，脸上竟然带着一个鼓励的微笑。

“哈？”

“比如说，”郁语晦的眼神，扫过周围那些正在围观的学生，“你可以在这里，把我推倒在地上，扯乱我的头发。或者，撕烂我的衣服。”

“那样的话，他们看起来……会更兴奋一点。”

“你他妈……”林小梅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模样，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还是说……”郁语晦歪了歪头，“我们换个角度。”

“如果，我现在让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跪下来，舔我的鞋子呢？”

“你会做吗？”

“你他妈说什么疯话！”林小梅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手上的力道都松了半分。

郁语晦看着她那副又惊又怒的表情，脸上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般的笑容。

“啊，看来是不会啊。”

她像是得出了什么有趣的实验结论一样，点了点头。

然后，她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那如果是夏侯明让你这样做呢？”

林小梅的呼吸，瞬间一滞。

她的大脑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那个画面——

夏侯明，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后，对自己下达那个……屈辱的命令。

她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一股夹杂着恐惧与兴奋的战栗，从她的脊椎一路窜上了头顶。

郁语晦看着她那张瞬间涨红的脸、失焦的双眼、微微张开的嘴唇。俨然一个完全陷入了自己幻想中的思春期少女。

脸上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

她凑到林小梅耳边，为她的幻想，画上了最后的句号：

“那样的话，你一定会……感到很舒服吧？”

“我……我才没有！”

林小梅猛地回过神来，几乎是尖叫着反驳道。

她不再多说一个字，只是拽着郁语晦，拐进了女厕所。

“砰”的一声，林小梅将厕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从里面反锁。

肮脏、潮湿、充满了消毒水味的空气，瞬间包裹了她们。

她将郁语晦狠狠地掼在满是污渍的瓷砖墙壁上。

“现在没人了！”她揪住郁语晦的头发，将她的脸颊，重重地按在了冰冷潮湿的墙面上，“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砰！

林小梅的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狠狠地砸在了郁语晦耳边的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震落了几片剥落的墙皮。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郁语晦没有说话。

她的呼吸因为被压迫而有些急促，但眼神，依然透过墙壁上模糊的水渍倒影，平静地看着林小梅。

“哑巴了？”林小梅嗤笑一声，手上的力道更重了，“还是觉得，跟我这种人说话，脏了你的嘴？”

她猛地将郁语晦的身体转了过来，让她背靠着墙壁，面对着自己。

砰！

这一次，她的拳头，不再是砸向墙壁，而是狠狠地击中了郁语晦的小腹。

郁语晦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身体猛地弓了下去，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怎么？现在知道疼了？”

林小梅喘着粗气，看着她痛苦的模样，脸上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快感，反而是一种更深的烦躁。

“你这种只会躲在后面耍阴招的家伙……肯定没被人这么打过吧？”

砰！

她又是一拳，打在了同一个位置。

郁语晦的身体，像一只被折断的虾，蜷缩得更紧了。

“我告诉你，郁语晦，”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想把她变成跟你一样的怪物吗？”

砰！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这副样子……”

她像是疯了一样，一拳接着一拳地，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郁语晦那单薄的身体上。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这个怪物……她才会变成那个样子……”

“才会……忘了自己是谁……”

她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愤怒，逐渐带上了哭腔。

“为什么……？”

她的拳头，无力地落在郁语晦的身上。

“为什么是你就行……我就不行……？”

她泣不成声地质问着。

“你凭什么！？”

“你凭什么让她像条狗一样跟着你！？”

“凭什么你能对她做这做那！？让她给你准备便当！让她为你到处乱找！？”

“那个位置……那个位置……明明应该是我的啊……”

她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那雨点般的拳头，变成了一阵阵软绵的捶打。

她看着眼前这个任由她殴打，从始至终都只是沉默地承受着的女人，终于彻底地崩溃了。

她停下了手，双手撑着墙壁，剧烈地喘息着，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从下巴上滴落。

郁语晦艰难地直起身。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精神和肉体都已经濒临极限的女孩。

“林小梅，你真的……不适合打人。”

林小梅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郁语晦看着她那副样子，似乎觉得有些无趣，又轻飘飘地补上了最后一刀：

“泠异彩应该自己来的。”

随后，郁语晦的头，不着痕迹地，微微侧了一下。

她的嘴角，轻轻地，磕碰到了一旁水龙头上。

一丝鲜血，立刻从她那苍白的唇角，缓缓地渗了出来。

林小梅被那抹刺目的红色惊醒。

她看着郁语晦，看着她那张因为疼痛而略显苍白，但眼神却依然蔑视的脸。

她失败了。

郁语晦缓缓地直起身。

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一下自己唇边的血丝。

“回去告诉她，这是你弄的。”

“我等着看，”她的嘴角，勾起一个充满期待的微笑，“她会怎么对你。”

说完，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领，平静地从失魂落魄的林小梅身边走过，离开了这间肮脏的厕所。

留下林小梅一个人，站在原地。

她看着自己那双微微发抖的手，又看了看墙壁上那道模糊的倒影。

最终，她猛地抬起手，用尽全力，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身旁的隔间门上。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