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又拖长了语调,尾音带着笑意,五指猛地收紧,捏了捏那层薄薄的纱,“我的小美人儿,这身衣服可要穿好了。”
元宝刚要开口说什么,腰后突然一沉,整个人被一股力道带得腾空而起。
他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梦清桐的脖子,掌心贴在她后颈。
她以公主抱的姿势将元宝抱起,手臂稳稳地兜着他的膝弯和后背,力度大得不容置疑。
裙摆垂下来,扫过梦清桐的小臂,蕾丝边蹭得人有点痒。元宝的脸“腾”地红了,想挣扎又怕摔下去,只能僵硬地挂在她身上,白色的短发垂下来,遮住了发烫的耳垂。
“别动。”梦清桐低头,声音就在他耳边,带着气音,“掉下去我可不接。”
话音未落,她的唇就压了下来。不是之前那种带着戏谑的浅尝,而是带着明确的侵略性,强势地占据了他所有的感官。
他的手越收越紧,拽着梦清桐的衣领,布料被捏出深深的褶皱。呼吸被掠夺,胸口发闷,梦清桐这才稍稍退开,鼻尖抵着他的,额头相互抵着,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带着湿烫的热气。
“这身装扮不能脱了哦。”
“听见没?”
元宝张着嘴喘气,嘴唇被吻得发红发肿,只能胡乱地点点头,脑子里还晕乎乎的。
梦清桐笑了,低头又在他唇角啄了一下,这次很轻,像蝴蝶点水。她没把他放下来,就这么抱着他往床边走。
把他放在床上时,动作却放柔了,生怕弄皱了那身粉白的裙摆。
元宝刚想坐起来,就被她按住了肩膀,重新躺回柔软的被褥里。
“乖乖躺好。”梦清桐俯身,抚过他白色的短发,轻轻按摩着他的头皮。元宝的身体本能地绷紧了一下,又慢慢放松下来,那力道很舒服,像带着某种安抚的魔力。
她的吻落下来,从额头到鼻尖,再到下巴,落在他的颈窝处。那里的皮肤很敏感,被她温热的呼吸一吹,元宝忍不住抖了一下,喉咙里溢出点细碎的声音。
梦清桐的手按住他的腰,隔着薄薄的纱衣,能摸到他紧绷的肌肉线条。她的吻越来越沉,带着试探,六瞎一个个钱轰的音机,像雪地里绽开的梅花。
元宝的手指紧紧抓着床单,蕾丝手套的珍珠链滑落到肘弯,随着他身体的轻颤叮当作响,和他压抑的喘息声混在一起,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梦清桐的手慢慢向上移,划过他的肋骨,隔着裙子也能感觉到那里轻微的起伏。
她抬起头,看着元宝闭紧的眼睛,像受惊的蝶,不停地颤抖。
“看着我。”
梦清桐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她低下头,吻掉他眼角的湿意,动作轻柔得不像话。“乖,我的元宝真乖。”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两人就这么躺着,呼吸相闻。梦清桐的手不再乱动,只是安静地搂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元宝的身体渐渐不再僵硬,只是依旧紧绷着。
梦清桐在他耳边低语,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元宝不说话,只是偶尔嗯一声。
她的手指又开始不安分,轻轻捻着他裙摆的蕾丝边,感受着那细腻的触感,又摸向他的答推跟。“你看,多好看。”她喃喃自语,像是在跟元宝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就该这么穿,我的小元宝。”
元宝能感觉到她在他后背右走,隔着蕾丝面料,描摹着身体的形状。
她偶尔会低头啄吻他的侧脸,或者吻他的眉骨。
温存的时间过得很慢,又好像很快。直到房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梦清桐才慢慢松开他,伸手理了理他凌乱的白色短发,这才把他拉起来。
“乖,坐好,一会儿就有好吃的了。”她把他按在餐椅上,弯腰在他额头印下一个轻吻,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传来水声,接着是切菜的脆响。梦清桐哼起了歌,调子轻快,唱得很高兴。
元宝坐在餐桌旁,看着自己身上的裙子,裙摆铺在椅子上,像朵开败的花。
他扯了扯裙摆,蕾丝勾住了指甲,膝盖并得太近,布料绷紧,勒得大腿有些痒。他想跷二郎腿,又觉得这样坐太不像样,手在两边无处安放,最终还是垂了下去。
唉,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梦清桐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叹什么气?不喜欢我唱歌?”
元宝赶紧摇头,耳尖又红了。
她笑了笑,缩回去继续忙。很快,肉酱的香气漫了出来,混着番茄的酸甜,是很实在的味道。
元宝看着她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和刚才那个精致挑剔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把千层面放进烤箱时,“叮”的一声轻响。然后开始切土豆,刀落在案板上,笃笃笃,节奏均匀。
罗宋汤在砂锅里咕嘟冒泡,热气模糊了玻璃锅盖,能看见里面翻滚的红汤。
“饿了吧?”她端着一小碗绿豆竹叶粥出来,放在他面前,“先垫垫。”
粥是凉的,带着竹叶的清香,绿豆煮得沙软,甜丝丝的滑进喉咙。元宝小口喝着,听见烤箱“叮”地提示加热完成。梦清桐戴着隔热手套把千层面取出来,芝士拉出长长的丝,在灯光下泛着油光。
土豆烧牛肉盛在瓷盘里,酱汁浓稠,包着切成滚刀块的土豆,牛肉的纹理里渗着红亮的汤汁。
罗宋汤装在海碗里,酸香扑鼻,红菜头的颜色染得汤体通红,上面浮着层薄薄的油花。
四个菜摆上桌,热气腾腾的,把餐桌中央的白玫瑰都衬得鲜活了些。梦清桐解下围裙,在他对面坐下,给自己盛了碗粥:“吃吧,尝尝我的手艺。”
元宝回过神,伸手想去拿叉子,刚碰到,就被梦清桐拍了下手背。“唉,不准用手摸。”她抽过纸巾给他擦了擦手指,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烫,我喂给你吃。”
她自己拿起叉子,挑了块千层面,芝士丝被拉得老长,缠在叉齿上。“啊——”她张了张嘴,示意元宝跟着做。
元宝没动,看着那叉子离自己越来越近,芝士的奶香混着番茄肉酱的酸香直往鼻子里钻。这味道明明是他喜欢的,此刻却莫名让人发紧。“我自己来就行,不烫了。”
“叫你张嘴就张嘴。”梦清桐的语气带着不容分说的熟稔,叉子直接递到他嘴边,芝士丝蹭到了他的唇角,黏糊糊的。
元宝没办法,只好微微张开嘴。
千层面确实好吃,肉酱炖得够烂,番茄的酸中和了芝士的腻,面片吸足了汤汁,软中带点嚼劲。可元宝嚼着嚼着,总觉得那股香味里掺了点别的,刚才她碰过他手背的触感,下巴上残留的温度,让他还是感觉不自在。
“怎么样啊?”梦清桐看着他,眼里带着期待,自己也叉了块塞进嘴里,咀嚼时腮帮子微微动着,“我特意多烤了五分钟,就为了这层焦壳。”
“好吃。”元宝点点头,想拿起勺子舀口罗宋汤顺顺,刚握住勺柄,又被梦清桐拦住了。
她舀了勺汤,吹了吹,里面浮着半块炖得软烂的土豆,还有点牛肉粒。“这个也烫。”她晃了晃勺子,眼神落在元宝唇上,刚才沾到的芝士已经被他舔掉了,“来,啊。”
元宝皱了皱眉,这次没躲。汤温刚好,土豆炖得绵密,一抿就化在嘴里,牛肉的鲜味混着番茄的酸甜,确实是他记忆里的味道。
吃到一半,梦清桐忽然叉了块牛肉,自己咬了一小口,含在嘴里嚼了嚼,然后朝元宝凑过来。“这个牛肉炖得特别烂,你尝尝。”她的声音有点含混,带着食物的热气。
元宝下意识地往后仰,“我自己夹。”
话没说完,梦清桐已经按住了他,力道不重,却让他动弹不得。
元宝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按住了,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感猛地涌上来,酸水直往喉咙口冒。
他死死闭着嘴。
梦清桐坏笑道:“演下去啊。”
元宝僵在原地,那块牛肉像块石头堵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形成一种极其诡异的腥甜,恶心感顺着食道往上爬。他猛地推开梦清桐,捂住嘴站起身,椅子被带得往后倒,“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你干什么?”梦清桐的声音沉了沉,脸上的笑意淡了。
元宝没说话,转身冲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就往嘴里灌水,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舌尖发麻,口腔里全是自来水的涩味,才稍微压下去一点那股恶心劲。
他扶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白得像纸,显得格外狼狈。
“至于吗?”梦清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她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
梦清桐走进来,伸手摸他的脸,又抓着他的胳膊:“饭还没吃完呢,不吃了?”
元宝没回答,只是拿过毛巾擦了擦嘴,绕过她往外走。回到餐厅,地上的椅子已经被扶起来了,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千层面的芝士壳依旧诱人,罗宋汤的香味也还在,可他看着就觉得胃里不舒服。
梦清桐跟在他后面坐下,给自己盛了碗绿豆粥,慢悠悠地喝着。“牛肉我炖了三个小时,你不吃可惜了。”她用勺子指了指土豆烧牛肉,“你以前最爱吃这个,每次我给你做,你都吃的精光。”
元宝沉默着坐下,拿起勺子,却没往牛肉那边伸,只是舀了点粥,小口小口地喝。粥熬得很糯,绿豆煮得烂烂的,带着竹叶的清香,确实好喝,可他尝不出什么味道,只觉得嘴里发苦。
梦清桐看了他一眼,夹了块土豆放进他碗里,“尝尝这个,没给你读,放心吃。”
她的语气带着调侃,元宝却没接话,只是把那块土豆戳碎了,混在粥里慢慢咽下去。土豆炖得确实好,入口即化,咸淡也刚好,可他就是提不起胃口。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梦清桐吃得很香,时不时夹口千层面,喝口汤,偶尔发出满足的喟叹。元宝就坐在对面,小口喝着粥,偶尔夹一筷子荷兰豆,那是桌上唯一没被她碰过的菜。
每一口都吃得格外慢,格外煎熬。他能感觉到梦清桐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空气里的饭菜香依旧浓郁,甚至比刚才更诱人,可那香味越浓,他就越想起刚才在洗手间里的恶心感,喉咙里总觉得堵得慌。
其实他知道,梦清桐做的饭真的很好吃。
可现在,这些熟悉的味道好像都被刚才那个吻污染了。
每一口下去,都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让人难以下咽。
“吃饱了?”梦清桐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见元宝没有回答。
梦清桐放下筷子,突然起身,弯腰就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元宝惊呼一声,下意识去抓桌沿,只捞到一片空气,整个人已经悬在半空。
“清桐,你干什么!”他的声音发紧,手脚都有些僵硬,蹭得梦清桐手臂发痒。
“坐着吃累了,换个姿势。”梦清桐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手臂却收得更紧,顺势将元宝放在自己腿上。
元宝坐在她怀里,刚好被圈在她的肩窝处,头顶只到她的下巴。
“急什么。”梦清桐的手指在他腰间轻轻划了下,引得他瑟缩了一下,“饭还没吃完呢。”她偏过头,视线落在厨房的方向,“千层面再不吃,芝士就硬了。”
元宝没接话,只是将身体绷得更紧。坐在她腿上的感觉太奇怪了。
“我不想吃了。”他偏过头,想躲开她的呼吸,脸颊却不小心擦过她的颈侧,那里的皮肤温热,带着细汗的湿意。他像被烫到似的猛地转回去,耳朵尖瞬间红透。
梦清桐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腔的震动透过后背传过来,酥酥麻麻的。“不想吃也得吃点。”她松开一只手,伸到茶几上拿起刚才没吃完的半块千层面,是她刚才用叉子叉过来的,还冒着点热气,“张嘴。”
叉子递到嘴边,芝士的焦香混着番茄的酸气涌过来。元宝闭紧嘴,头往旁边偏。
“听话。”梦清桐的语气沉了沉,箍在他腰上的手臂又收紧了些,“刚才吐了那么多,胃里该空了。”
元宝僵持了几秒,终究还是抵不过那股强大的力道,微微张开了嘴。
梦清桐看着他的侧脸,白色的短发遮不住泛红的耳根。她忽然觉得,这样抱着他也不错,比刚才在餐桌对面看着顺眼多了,他够小,够软,被圈在怀里。
元宝把食物咽下去,喉咙动了动,没说话。
梦清桐又叉了一小块递过来,这次没等他躲,直接送到他嘴边。“多吃点。”她的声音放软了些,带着点哄人的意味,“吃完了,带你看点好东西。”
元宝只是顺从地张开嘴。
吃完之后,梦清桐拉着元宝来到阳台上的躺椅庞。
梦清桐先躺下的,占了躺椅大半位置。她拍了拍自己熊寇:“过来。”
元宝迟疑着弯下腰,膝盖刚碰到躺椅边缘,就被她伸手捞了过去。梦清桐的胳膊带着刚吃过饭的慵懒力道,圈住他的腰往怀里带,让他的熊寇贴着自己的。元宝的重量娅下来时,她没松劲,反而把腿屈起来,让他的腿大在自己腿上。
“这样稳当。”
元宝不语,只是把脸往她颈窝埋了埋。那里的皮肤很软,带着点饭后的微热,呼吸拂过锁骨,能感觉到她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躺椅不算宽,两人挤得很紧,他的膝盖抵着她的大腿,脚踝勾在一起,连脚趾都能碰到对方的。
梦清桐的手停在元宝后颈,轻轻捏了捏那里的软肉。元宝的呼吸乱了半拍,下意识地往她怀里缩了缩,像只找暖和的猫。她低低地笑了,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皮肤传过来,让元宝的心跳也跟着晃了晃。
“头发有点湿。”她摸着湿发,摸到头皮的凉意,“待会儿该头疼了。”
风突然大了些,掀起纱帘的一角,带进来点凉气。元宝的肩膀抖了一下,梦清桐的手臂收得更紧,把他往怀里按了按,直到两人的肋骨隔着薄薄的衣料相抵,能数清彼此心跳的节奏。
“很冷吗?”她的唇离得很近,说话时的热气喷在元宝耳廓上。
元宝摇摇头,他想抬手,手腕却被梦清桐抓住,按在她熊寇。
梦清桐忽然侧过头,鼻尖擦过元宝的脸颊。
没等他反应,蠢就被覆住了。
元宝胸口剧烈起伏,眼里蒙着层水汽,不是哭,是喘的。
“喘匀了。”
“又不是第一次。”
元宝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深。
梦清桐笑了,低头在他发顶遥了一下,不重,像猫在啃逗猫棒。元宝的肩膀抖了抖,却没躲。
阳台上风的凉意逐渐增大,梦清桐松开环着元宝的手,起身顺手把元宝也拉了起来。
“跟我来。”她头也不回的拉着元宝往楼上走。
二楼转角的房门虚掩着,显然是没关。
房间十分宽敞一面墙改造成顶天立地的镜柜,玻璃擦得能照出身体的影子;对面墙立着雕花胡桃木衣架,挂满了各式衣裳,边角都坠着防尘罩,细看却能发现料子的讲究:米白女仆装的围裙镶着三层威尼斯蕾丝,领口别着银质蝴蝶结别针,针脚密得能数清;
灰粉猫娘装的袖口缝着芬兰兔毛三角巾,尾巴根缀着颗鸽血红水钻,一晃就闪;
角落搭着件修女袍,纯白亚麻布上绣着暗金十字纹,领口蕾丝是比利时钩针,透光看像层雾;
衣架最下层的藤筐里,卷着几匹银灰真丝缎带,宽的能绕腰两圈,窄的细如鞋带,缎面泛着冷光。
元宝的手在门把上顿了顿“非要这样吗?”他的声音带着恳求。
“不然呢?”梦清桐转过身,靠在衣柜上,嘴角勾着笑,“难不成要衣服自己跑出来?”
“我自己来就行。”
“哦?”梦清桐挑眉,故意放慢了动作,从衣架上取下女仆装,慢条斯理地解开防尘罩,“之前是谁穿个衣服都要我手把手教?”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梦清桐把女仆装往他怀里一塞,“都是穿衣服,难不成这料子扎人?”
“还是说,在我面前,你害羞了?”
元宝猛地后退半步,撞在门板上。“我没有!”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又慌忙压低,“我只是,不习惯。”
“习惯就好了。”梦清桐笑得更欢,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裙子,手套,都拖干净。”
元宝的手在背后抓着裙拉链,他偏过头,不敢看镜中那副模样,哆嗦着半天没对上拉链扣。
“好慢呐你,我来。”梦清桐走过来,轻轻一勾就解开了锁扣。
裙子堆在脚边时,元宝下意识地想弯腰去捡,却被梦清桐按住了肩膀。“手套。”“把手套也脱了,留着擦它镜子吗?”
“试试这个。”
“我觉得你穿女仆装很好看,现在你自己穿穿让我看看。”
“围裙系带要系成蝴蝶结,后腰打三层,松了要重系。”
元宝摸着衣服,这布料轻得像云,领口开得比寻常衣服低,围裙系在后腰时,他的手指总也绕不对绳结,线绳在掌心缠成乱麻,最后还是梦清桐走过来,五指穿过他的指缝,带着他把结系得工整漂亮,尾端垂在吞侧,像两只小翅膀。
“袜子也穿上。”梦清桐把黑白条纹袜扔给他,自己则坐在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
元宝低着头,手指笨手笨脚地往脚上套袜子,袜口的松紧带勒得脚踝发紧。他能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腿上,像带着重量,压得他膝盖都在打颤。
“转过来。”她后退两步,抱臂靠在衣架上。
元宝转过身时,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女仆装的围裙被她系在身后,打了个夸张的蝴蝶结,背后的布料绷得很紧。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腰这么细,被这裙子一包,显得格外扎眼。
“挺好看的。”梦清桐的目光扫过他的领口,那里的蕾丝有点歪,她伸手替他理了理“来,摆个姿势。”
“什么姿势?”元宝的声音发哑,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
“就像动漫里那样,弯腰,说‘主人,您回来啦’。”梦清桐示范着弯了弯腰,裙摆垂下来,露出一小截小腿,“声音甜一点。”
“我说不出口。”他攥紧了围裙的边角,布料被捏得发皱。
“说不出口?”梦清桐挑眉:“那之前是谁乖乖张开嘴?叫我清桐姐姐的。”
“主,主人,您回来啦。”
梦清桐按下拍摄键:“不错。”她翻看了一眼照片,又指了指墙角的落地镜,“去镜子前,双手举过头顶,说‘清桐姐姐,我听话吗’。”
“清桐姐姐”元宝的嘴唇哆嗦着,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色短发乱糟糟地搭在额前,女仆装的蕾丝领歪在一边,背后的蝴蝶结滑稽地翘着,活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可笑又可悲。
元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的羞愤已经被无奈取代。他双手慢慢举过头顶,吊带滑到肩膀边缘,露出大片皮肤。镜中的自己眼神躲闪,嘴唇紧抿,活像个待审的犯人。
“清,清桐姐姐,我听话吗?”每个字都带有万般的无奈,带着浓浓的羞耻,尾音几乎要散在空气里。
“元宝非常听话,这才对嘛。”梦清桐笑了拿起羽毛拍,往他腿根扫了扫,“弯腰,做个端盘子的姿势,要说‘主人慢用’。”
他的膝盖弯到一半就僵住了,短裙的裙摆往上缩,露出大半截小腿。镜子里的姿势狼狈又滑稽,他只能硬着头皮弯下去,声音抖得不成调:“主,主人慢用。”
换下女仆装时,元宝的衬衫已经被汗浸透了。梦清桐递过来的猫娘装更棘手,米白针织上衣胸口缝着两个圆滚滚的毛球,摸起来像团雪;
短裤短得离谱,边缘缝着圈狐狸毛,走路时会蹭到大腿根,痒得人想躲;
最要命的是那条尾巴,用鱼线固定在腰后,尾尖的水钻铃铛一碰就响,叮铃叮铃的,像在提醒他此刻有多荒唐。
“耳朵要戴正。”梦清桐帮他把猫耳发箍扣在头上,“尾巴翘高点,别耷拉着像条丧家犬。”
元宝的手在身后握着尾巴的固定带。铃铛总在响,走一步响一下,他甚至不敢大口喘气,生怕动静大了让铃铛更欢实。
梦清桐让他趴在地毯上,学猫伸懒腰,后腰要拱起来,尾巴得随着动作左右晃。
她绕到他面前,伸手扯了扯他的猫耳:“现在学猫叫
“叫两声让我听听。”
“要那种发嗲的,听过没?”
他偏过头,看着镜中戴着猫耳、翘着尾巴的自己,喉咙里挤出两声破碎的“喵呜”,带着哭腔。
“没吃饭吗?”梦清桐的手指在他耳朵上捏了捏,“大声点。”
“喵!喵!”后两声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决绝,声音又尖又亮,在房间里回荡。
梦清桐笑得直不起腰,拿出手机连拍了十几张,还特意录了段视频,镜头怼着他的脸,把他泛红的眼角和发抖的睫毛都拍得清清楚楚。“真可爱。”她晃了晃手机,“比我的布偶还乖。”
修女袍更让人难堪。亚麻布的质地挺括,却在腰侧收了省道,把身形勾勒得格外分明。领口的蕾丝是手工钩的。
梦清桐让他跪在地毯上,双手合十抵在额前说‘清桐姐姐,饶了我吧’。”
元宝慢慢跪了下去,膝盖压在柔软的地毯上,他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清桐姐姐,饶了我吧。”
他跪在那里,镜面里的人影穿着圣洁的修女袍,却做着如此荒唐的祈祷,十字花纹在背上起伏,像道无声的嘲讽。直到声音抖得不成调,把那句话说了三遍,梦清桐才让他起来。
接下来是礼物丝带,面对这件几乎称不上衣服的东西时。
元宝彻底站不住了。宽缎带绕着胸口系了个巨大的蝴蝶结,背后的结头拖到地上,窄缎带缠着胳膊,在手腕处打了个小巧的活结,松松垮垮的,却带着种说不出的束缚感。
梦清桐让他靠在衣柜上,一只手搭在头顶,另一只手垂着,说“这样才像件精致的礼物”。缎带勒得皮肤发紧,他能感觉到空气贴着皮肤流过,每一秒都透着不自在。
“喊姐姐。”梦清桐的指尖划过他胳膊上的缎带,眼神里带着点玩味,“要甜一点,像刚才学猫叫那样。”
元宝闭了闭眼,最终还是低低地喊了声:“清桐姐姐。”声音里的羞耻毫无保留的溢出来。
还有旗袍,旗袍是水绿色的真丝,上面用银线绣着缠枝莲,盘扣是岫玉做的。领口收得紧,勒得他脖子发酸,开叉却高到大腿根,走路时能看到白皙的皮肤随着动作晃动。
梦清桐让他坐在梳妆台前,模仿老式月份牌上的姿势,手撑着桌面,腿微微抬起,露出开叉处的风景。
“笑一笑。”她站在他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镜中两人的倒影挨得很近,“别苦着脸,好像我逼你似的。”
元宝扯了扯嘴角。
最后,梦清桐拿了出那件白色的婚纱,是一件正经的定制款。
蕾丝是比利时进口的,上面绣着细小的珍珠和水钻,头纱有两层,一层短的遮着脸,一层长的拖在地上,边缘缝着星星形状的亮片;最让元宝心惊的是,后背和腰侧有大片的镂空蕾丝,像层薄纱,能隐约看到里面的皮肤。
“穿上这个。”梦清桐把婚纱拎出来,沉甸甸的,压得衣架都在晃,“这是我去年定做的,本来想。”
她顿了顿,没说下去,只是把婚纱往他怀里一塞,“快去换。”
元宝抱着婚纱站在原地,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旗袍还没脱,水绿色的绸缎映着通红的眼尾,像哭过的戏子。婚纱的蕾丝蹭着手臂,带着圣洁的气息,却让他感受到冒犯。
“不敢穿?”
“还是觉得,穿婚纱比当礼物更丢人?”
元宝没说话,只是抱着婚纱往试衣间走。试衣间的空间很小,婚纱铺开来几乎占满了地面。
婚纱穿在身上异常贴合,像为他量身定做的。蕾丝在后背交叉,勒出清晰的脊椎线条;鱼尾裙摆包着腿,每走一步都要提着裙摆;头纱戴上时,眼前一片朦胧的白,能看到镜中那个模糊的身影,穿着洁白的婚纱,留着利落的白发。
“出来。”梦清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提着裙摆走出去,头纱的亮片随着动作作响。梦清桐站在镜柜前,背对着他,听到脚步声才转过身。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从头顶的头纱扫到脚下的蕾丝鞋,眼神里有种复杂的情绪,像满足,又像怅然。
元宝提着裙摆转了半圈,头纱的长拖尾在地板上扫过。镜中的人影在无数面镜子里重复,穿着婚纱的自己,抱着手臂的梦清桐,还有那些挂在衣架上的奇装异服,像一幅光怪陆离的画。”
“好看吗?”
元宝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我觉得好看。”梦清桐掀起他的头纱,指尖擦过他的眼泪,“喊我姐姐,像第一次那样喊。”
元宝看着梦清桐的眼睛,那里映着自己穿着婚纱的样子,荒谬又刺眼。羞耻感像潮水一样漫上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汹涌,几乎要把他溺死在这片白色的蕾丝海里。
“清,清桐姐姐。”
梦清桐忽然抱住他,下巴搁在他的发顶。“不闹你了。”
抬手抚过他胸前的蕾丝,镜子里的两人挨得很近,一个穿着圣洁的婚纱,一个穿着浅蓝色长裙,却像是站在某种仪式的祭坛上。
最后,梦清桐没让元宝褪下那身婚纱,她半扶半揽着他往自己房间走,推开门时,她松了手,转身从后面的柜子上拎出支红酒,这是她算准了时间备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