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愣了下,下意识往站了起来,眼神里带着懵:“啊?在你家里洗澡?真的吗?你没有在开玩笑吧。”

“你觉得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吗?”梦清桐抬了抬眼皮,语气没缓和,“叫你去洗你就去洗。”

“我能不能不洗啊。”元宝挠了挠头,声音放软了些,带着商量的意思,“在你家洗澡,不太好吧?多不方便。”他的眼神飘向窗外,明显是觉得别扭。

“有什么不好的?”梦清桐往前走了半步,几乎贴着他胳膊,声音压得低了点,却更笃定了,“这是我家,我说了算。不用担心,今天家里只有我们两个,我妈今天不在家,明天才回来。”

元宝知道梦清桐的性子,最后只能百般不情愿的答应。

“那衣服呢?”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

梦清桐立刻接话,声音里透着不易察觉的轻快,像是松了口气,“我去给你拿,毛巾沐浴露都有新的。”

她转身往卧室走,脚步比平时快了点。

“行吧。”他对着她的背影低声应了句,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却没了刚才的抗拒,“那我,去洗了啊。”

梦清桐在卧室门口顿了下,没回头,只轻轻“嗯”了一声。

水声哗哗响起来,温热的水流冲掉身上的尘土,也冲散了点拘谨。他对着镜子抹了把脸,水汽模糊了镜面,也模糊了他的表情。镜子旁边的置物架上,摆着瓶柚子味的沐浴露,泡沫搓开时,满浴室都是清清爽爽的香。

梦清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浴室门口,玻璃上蒙着层薄薄的水汽,隐约能看到里面晃动的身影。

她没开灯,走廊里的光线很暗,刚好能让她看清玻璃上的轮廓。

搭在冰凉的门框上,她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像尊沉默的雕像。

水汽越来越浓,玻璃上的影子渐渐模糊。她看着那团模糊的影子抬手抹脸,看着水流顺着轮廓往下淌,心里有种奇怪的平静,像暴雨来临前的沉闷。

元宝似乎听到了什么,动作顿了顿,水声也小了些。“谁啊?”他扬声问了一句。

梦清桐没动,也没出声。

元宝等了几秒,没听到回应,只听见自己的回声在浴室里荡了荡。“奇怪。”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像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拧开了水龙头,水声重新灌满了整个空间。

洗完澡之后元宝出来,发现并没有衣服,刚想喊梦清桐,她就出现了。

她拿来了一套公主服。

那套衣服,粉白两色并非俗气的撞色,像揉碎了的月光混着晨露的粉,柔和得近乎透明。

外层的纱料带着珍珠母贝光泽的欧根纱,领口和袖口的蕾丝是手工钩织的威尼斯蕾丝,层层叠叠像浪花卷着细雪,每一朵镂空的小花里都嵌着半颗米粒大的碎钻,不仔细看只会觉得是蕾丝本身在发光。

裙摆比寻常公主裙更蓬松,却不见硬挺的裙撑痕迹,想来是内里缝了数十层真丝软缎衬里,才撑出这种自然的弧度。

流苏也不是粗劣的丝线,是用香槟色真丝捻成的细穗,末端坠着极小的淡水珍珠,颗颗圆润,大小均匀得像是用卡尺量过,垂在裙摆边。

腰间收得极细,缝着一条手工锻打的银质腰链,链节是小巧的蝴蝶结形状。

“就穿这个。”她面无表情的说道。

元宝的目光从蕾丝上的碎钻滑到腰间的粉蓝宝,嘴唇顿了顿。他不是没见过好东西,可这样一套分明是给孩童穿的公主裙,只是这衣服的尺寸,竟恰好是他能穿的大小。

“穿这个?”元宝的声音陡然拔高“这是裙子!还是这种,这种玩意儿!”他指着领口的蕾丝“我是个男的!你让我穿这个?”

“我知道你是男的。”梦清桐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他的激动只是小题大做,“让你穿你就穿。”

“我才不要穿这些!”

“我是个男的!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有女的才穿!”

梦清桐的脸色沉了下去,眼神里的温度一点点褪去,“元宝,别逼我发火。”

梦清桐,你这么干,不觉得恶心吗?把我当成什么了?”

“这种不三不四的东西,我才不要穿!”

“不三不四?”梦清桐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冰冷的嘲讽,“我好心给你找干净衣服穿,你就这么说话?”

“我再说一遍,穿上。”

“我不想再使用暴力了。”

听到这句话后,元宝的脸色瞬间惨白。

“好。”他听见自己说“我穿。”

梦清桐把元宝拉回到自己的闺房,看着他穿。

她靠在梳妆台边,视线没离开过站在地毯中央的人。

元宝低着头,衬衫扣子系得一丝不苟,唯独领口被那条丝带撑开个小小的弧度。

他的喉结动了动,大概是丝带勒得有些紧,可他没敢伸手去碰,只是睫毛垂得更低,把眼底的情绪藏得严严实实。

就是这副样子。

梦清桐的唇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扬。

她喜欢看他这样。喜欢看他明明不情愿,却还是乖乖照做的样子;喜欢看他脖颈绷得发紧,却偏偏要垂下眼,装作温顺的模样;更喜欢看那条轻飘飘的蕾丝系在他颈间,像给一头烈马套上了最柔软的缰绳,明明能挣断,却偏生不敢动。

她往前走了两步,直到站在他面前,鼻尖几乎要碰到他才停下。

她抬手,轻轻拂过裙摆边缘。缎面很滑,蹭过他温热的皮肤时,他的呼吸明显乱了一拍。

“很好看。”

元宝没说话,只是把头埋得更低,耳尖却悄悄红了。那抹红色顺着耳廓往下蔓延,钻进领子里,像藏了朵害羞的花。

她忽然觉得,之前那些翻涌的怒气,那些被他惹出来的烦躁,此刻都成了这阵欢喜的铺垫。就像暴雨过后的晴天,空气里带着湿润的甜,连阳光都显得格外金贵。

她退后一步,重新靠回梳妆台,看着他站在那里,领口的蕾丝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她又把窗帘拉上,门给反锁上。

心跳又快了些,这种感觉会持续很久,久到她能一点点把他打磨成自己最满意的样子。

卧室里的光线被厚重的窗帘滤成暧昧的昏黄,元宝跪坐在地毯上,背挺得很直,却掩不住那股刚被驯服过的驯服。

梦清桐又跑到床边,坐在床沿,赤着的脚偶尔蹭过他的膝盖,换来他细微的一僵。

她的视线落在他发顶,那头发剪得极短,贴着头皮,露出清晰的颅顶轮廓。

她忽然伸出手,五指插进他的发间。发质很硬,有种粗糙的质感。元宝的身体又绷紧了些,却没敢躲,只是头的更低了,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头发这么短。”梦清桐低声说,手指顺着发茬往下滑,停在他后颈,轻轻捏了捏那里的皮肉。那里的皮肤很薄,能摸到皮下微微跳动的脉搏,像只被攥住的小兽,慌慌张张地撞着。

她的思绪忽然飘开。要是这头发再长点呢?长到能扎起来,软软地垂在耳后,该是什么样子?

或许可以像穿洛丽塔裙的小姑娘一样,在头顶梳两个圆圆的发髻,用粉色的缎带系着,垂在肩膀前面。

她甚至能想象出那画面,元宝白着一张脸,耳根红透,颈间的蕾丝和头顶的双马尾缠在一起,眼神里肯定带着点无措,又不敢说不,只能任由她摆弄。

那模样一定很有趣。有趣得让她想笑,又想把他按在怀里,亲一亲那些被缎带勒出的红痕。

“怕什么?”梦清桐笑了,俯下身,唇凑到他耳边,“我又不会真的拿剪刀剪你头发。”

她只是在想。想把他变得更像自己的东西,想在他身上留下更多属于自己的印记。

那样,无论他走到哪里,别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人是被人精心“养”着的。

“可惜了。”

“头发再长点就好了。”

元宝没懂她的意思,只是抿了抿唇,没敢接话。他大概以为她在说发型不好看,却不知道她心里正盘算着更荒唐、更私密的念头。

她站起身,拉了他一把。元宝顺着她的力道站起来,身形还有点晃。

视线缓缓扫过他的肩膀,他的腰线,他垂在身侧。

梦清桐忽然想,要是给这双手戴上蕾丝手套呢?长及肘部的那种,白色的,绣着细密的花纹,把那些皮肤全都藏起来,再让他捧着一束白玫瑰,站在玄关等她,那画面会有多乖?

再配上一双低跟的鞋子,让他站不稳,只能扶着她的手臂,脸颊红透,连脚趾都蜷起来。

她收回手,转身走向衣帽间,留下元宝一个人站在原地,颈间的蕾丝还在随着他不稳的呼吸轻轻晃动。

“好好等着。”她的声音从衣帽间里传出来,带着笑意,“我的乖元宝,我再给你拿些新衣服。”

空气里,那股甜腻的疯狂还在弥漫,像一张无形的网,正一点点收紧,要把网中央的人,彻底拖进她精心编织的黑暗里。

衣帽间的木门被推开,里面叠着的全是她小学时的衣物,粉白格子的棉毛衫,绣着小兔子的伞娇,还有件鹅黄色的吊带睡裙,蕾丝边已经微微泛黄。

她想象着元宝穿上这些衣服的模样,他那么矮,站在自己面前要矮一个头还多,肩膀窄得像没长开的少年,腰细得用两只手就能圈住,穿她小时的棉毛衫肯定松松垮垮,领口会豁开些。

“过来。”梦清桐把衣服往床上一放。

“先换这个。”她拎起那条散觉。元宝的脸“腾”地又红了。

“去浴室换。”梦清桐往浴室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看着他抱着内裤快步走进去,连走路都带着不稳的摇晃,大概是腿还软着。

没一会儿,浴室门开了条缝,元宝低着头站在里面,只露出肩膀以上的部分。他的眼睛红得更厉害了,眼尾湿乎乎的,像是真的哭过,看着委屈又可怜。

“还有这个。”她又拿起那件鹅黄色睡裙,蕾丝边蹭着他的手背。元宝的身体猛地一颤,抬起头看她,眼睛里蓄着泪,却倔强地没掉下来,嘴唇哆嗦着:“清桐,这个。”

“穿上,你都已经穿上另一件了,还怕这个干嘛,多穿一件肯定没问题的。”梦清桐强迫他看着自己。他的眼睛真好看,湿润润的,像含着一汪春水,此刻却盛满了无措和哀求,看得人心里又软又痒。

元宝终究还是没再反抗,接过睡裙时手指都在抖。他穿得很慢,大概是不习惯裙子的款式,拉链在背后拉到一半就卡住了,他着急地想往上拉,却怎么也拉不动,肩膀微微耸着,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

梦清桐走过去,替他拉上拉链。睡裙的长度到他膝盖上面一点,露出他细瘦的小腿,腿肚子一点肌肉都没有,白得晃眼,脚踝细得像用手一捏就能断。

“抬抬头。”梦清桐捏着他的下巴往上抬。他的眼睛还是垂着的,嘴唇红嘟嘟的,刚才咬得太用力,泛着水光,看着就让人想咬一口。

元宝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却还是咬着唇没出声,只是肩膀微微耸着,像只受了欺负的小兔子。

梦清桐忽然想抱抱他,于是伸手把他揽进怀里。他的身体很轻,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重量,隔着睡裙能摸到他后背的骨头,硌得她胸口发疼。

“乖,不哭了。”她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在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他在她怀里抖了抖,却没挣开,反而往她怀里靠了靠,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呼吸带着哭腔。

过了一会,两人分开。她让元宝站直,又拿出了一束假发让元宝戴上。

看着镜子里的元宝,他正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紧抿的唇。穿着睡裙更显得单薄,像株被雨打蔫的铃兰,一碰就会折。

梦清桐透过镜子打量他,视线从他泛红的眼角滑到柔软的发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头发接得不错,软软的,像真的一样。”

她伸手,插进假发里,顺着发丝往下滑,感受着那虚假的柔软。元宝的身体又抖了一下。

“今天给你编个新发型。”梦清桐拿出梳子,轻轻梳过假发,“公主辫怎么样?或者双马尾?我小时候最喜欢扎双马尾,跑起来一甩一甩的,好看得很。”

元宝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咬着下唇,没发出一点声音。

“不说话?”梦清桐用梳子轻轻敲了敲他的头皮,“是觉得不好看?还是觉得羞耻?”

元宝抬起头,透过镜子看向她:“清桐,别这样。”

“哪样?”梦清桐笑了,拿起一根粉色缎带,在他眼前晃了晃,“编个辫子而已,有什么好羞耻的?你现在穿的是什么?裙子。连裙子都穿了,编个辫子算什么?”

她的话一下下割着元宝的自尊心。

“听话。”梦清桐的声音放软了些,带着点哄诱的意味,“编完辫子给你看镜子,肯定好看。到时候啊,再给你化点妆,涂个红嘴唇,穿双小皮鞋,出去别人肯定以为你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元宝恨的直咬牙,他的羞耻心像被人狠狠踩在脚下,碾碎了,梦清桐就这么喜欢侮辱他吗?

梦清桐不再说话,拿起梳子开始编辫子。她的动作很轻,元宝的身体绷得很紧,只是任由她摆布,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她先在他头顶梳了个高高的马尾,用粉色缎带系住,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然后把剩下的头发分成两股,编成两条麻花辫,垂在肩膀前面,发尾同样系上粉色的蝴蝶结。

“好了。”梦清桐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伸手把元宝转过来,让他面对着镜子,“看看,是不是很好看?”

镜子里的人,穿着鹅黄色的睡裙,顶着两条粉色的麻花辫,眼睛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鹿。那模样既滑稽又可怜,看得梦清桐心里一阵发痒。

元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瞳孔猛地收缩,他的羞耻心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他想别过脸,却被梦清桐按住下巴,强迫他看着镜子。

“你看,我的元宝多美,多漂亮。”梦清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愉悦,“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乖乖的,听话的,只属于我的样子。”

“以后啊,我天天给你编不一样的辫子,公主辫、双马尾、丸子头……再给你买好多好多漂亮的裙子,让你每天都漂漂亮亮的。”

梦清桐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满足感。她要的就是这样,要他彻底臣服,要他眼里只有她,要他连羞耻是什么都忘了,只知道乖乖地听她的话。

梦清桐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这只是开始,她要一点点蚕食他的自我,让他彻底忘记自己是谁,只记得自己是她的,从里到外,连灵魂都属于她。

这个过程或许会很漫长,但她有的是耐心。她会像温水煮青蛙一样,一点点让他习惯,让他依赖,让他最终离不开她。到那时,他就会心甘情愿地穿着她给的衣服,梳着她编的辫子,彻底成为她的一部分。

她凑近他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以后,我每天给你梳头。要是梳得不好看,就罚你对着镜子笑一个小时。”

梦清桐的心跳莫名快了几拍。她决定让元宝戴手套拿着白玫瑰付诸之前的想法,转身又走进了衣帽间。

元宝听见脚步声远了,才悄悄抬起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一身。

裙摆扫过小腿,有点痒,他不懂梦清桐到底想干什么,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衣帽间的门又开了。梦清桐走出来,手里拿着双白色的手套,还有一小束用银丝带系着的白玫瑰。

手套比他想象中更精致。蕾丝是极细的那种,透着光看能看到细密的网眼,上面绣着浅米色的蔷薇花纹,针脚细得像头发丝,长度果然到肘部。

“把手伸出来。”梦清桐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走到他面前站定。

元宝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手:“还要戴这个?”

“嗯。”梦清桐没解释,只是拿着手套的手往前递了递,“快点。”

他看着那双蕾丝手套,又看了看她的眼睛,眼神专注地落在他手上。他想起刚才那套公主裙的工艺,再看这手套的细节,忽然明白这不是随便找来的东西,这家里到底藏着多少这种精致到近乎奢侈的物件?

“戴这个,做什么?”

梦清桐没回答,只是轻轻“啧”了一声,带着不耐烦,却又没真的发火。

她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抓起他的左手。

“别动,给我好好站着。”

蕾丝手套的质地比看起来更柔软,滑过皮肤时带着微凉的触感。

她的动作很轻,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放进手套的指套里,指尖刚好顶到最前端,能感觉到蕾丝贴着皮肤的细密网眼。

然后她顺着手指往上拉,蕾丝包住手掌,包住手腕,一直拉到肘部。

她的偶尔会碰到他的皮肤,让元宝忍不住紧收手臂。她却像是没察觉,专注地整理着袖口的蕾丝,把那些褶皱理得服服帖帖,又轻轻拽了拽珍珠链,让它们垂得更自然些。

“另一只。”她说。

换右手时,元宝没再动。他能感觉到蕾丝的束缚感,不算紧,却很清晰。

触感变得迟钝了,刚才还能清晰摸到的珍珠流苏,现在只剩下模糊的圆润感。

他看着自己被白色蕾丝覆盖的手,蔷薇花纹在光线下若隐若现,忽然觉得这双手变得很陌生。

梦清桐整理好手套,退后一步看了看,眼神里闪过一丝满意。然后她把那束白玫瑰递过来:“拿着。”

白玫瑰的花瓣带着点淡淡的粉,边缘泛着健康的光泽,花茎上的刺被仔细剪掉了,只剩下光滑的绿色。元宝迟疑地伸出戴着手套的手。

“捧着。”梦清桐说,“像这样。”她示范着把花束往他怀里送了送,让他的手臂稍微弯曲,花束刚好抵在胸口的位置。

元宝低着头,看着怀里的白玫瑰,又看了看自己戴着手套的手。手套很干净,白得晃眼,和他麦色的手腕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样才对,梦清桐低头吻了元宝一下。

梦清桐又看了元宝一会儿,忽然转身又往衣帽间走。

元宝还维持着捧着花的姿势,胳膊已经酸得发僵。听见传来翻找东西的动静,他动了动,却没敢回头,从刚才戴上公主裙开始,某种无声的规则就已经成型,他只需要站着,等着,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人偶。

梦清桐又从衣帽间抱着个长条形的收纳箱出来了,箱子是亚克力的,透过半透明的箱体能看到里面花花绿绿的轮廓。她把箱子放在闺房里中央的地毯上,“咔嗒”一声打开锁扣,里面整齐码着的假发便露了出来,像一丛丛被精心培育的异色植物。

“这些是之前我特意买的,就是为了今天。”她拿起一顶酒红色的长卷发,发尾带着自然的波浪,发丝柔顺得像刚浸过营养液,“试试这个。”

元宝的肩膀绷紧了。他看着那抹浓郁的红,像凝固的血。“还要,戴这个?”

“嗯。”梦清桐已经走到他面前,“低头。”

他没再说话,顺从地低下头。假发的内网贴着头皮时有点闷,和他自己头发的气息完全不同。

梦清桐的手指很灵活,指尖穿过发丝,把他原本的短发仔细地塞进内网里。

“好了。”她后退两步,打量着他。酒红色卷发垂在肩头,衬得他脖颈那片皮肤愈发白皙,蕾丝手套捧着白玫瑰,粉白裙摆在光影里晃动,竟有种诡异的和谐。她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很轻,却让元宝后背发紧。

她没停留,又从箱子里拿出一顶浅金色的长直发,发长及腰,发丝是那种带着珠光的浅金,像融化的阳光。“这个也试试。”

换假发的过程成了某种重复的仪式。摘下,戴上,调整。浅金色的长发被她编成了繁复的鱼骨辫,辫尾缀着和裙边一样的珍珠流苏;宝蓝色的齐肩短发被她用发胶固定成蓬松的造型,鬓角别上银色的星星发卡;墨绿色的长卷发则被松松挽成一个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

每换一款发型,她都会拿出手机拍照。她拍得很认真,正面、侧面、低头捧花的角度,甚至连发丝垂在脸颊的细节都不放过。

拍完后,她会点开相册,放大图片,细细地看,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然后把手机屏幕按灭,放进丝绒手袋里,那是她特意准备的,用来装这些照片的手袋。

元宝站在原地,任由她摆弄。不同颜色的发丝落在肩头,带着不同的重量和气味,像一层又一层的壳,把“元宝”这个名字挤得越来越紧。

他看着镜子里那些陌生的倒影,酒红色的妩媚,浅金色的天真,宝蓝色的乖张,墨绿色的沉静,每一个都带着他的脸,却又都不是他。这种剥离感让他头晕,让他觉得自己身处于梦幻之中。

直到梦清桐拿起最后一顶假发。

那是顶白色的短发,长度刚及下巴,发丝是那种近乎透明的白,像初雪落在枝头,带着清冷的光泽。

“这个,我觉得非常适合你。”她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把白色短发往他头上放时,动作比之前更轻了。

内网贴上头皮的瞬间,元宝忽然打了个寒颤。白色发丝垂下来,遮住他的眉骨,落在脸颊两侧,衬得他原本轮廓分明的五官柔和了许多,尤其是那双眼睛,在白发的映衬下,黑得像浸在水里的墨石,带着茫然和无措,反而生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梦清桐没有编复杂的发型,只是用手指轻轻拨了拨额前的刘海,让几缕发丝垂在眉眼间。她后退几步,双手抱在胸前,静静地看着他。

元宝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想低下头,却被她叫住:“看着我,对,就是这样看着我的眼睛。”

他抬起眼,正好对上她的目光。她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出他的样子,白色短发,蕾丝手套,捧着白玫瑰,穿着粉白的公主裙。

“像什么呢”梦清桐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痴迷,“像传说里的银白妖精诶。”

是在山间雪地里修行千年的精怪,干净,纯粹,带着不谙世事的懵懂,却又偏偏长了张勾人心魄的脸。

她忽然觉得心在快速的跳动,那种感觉比看到任何一款假发都要强烈。

她拿出手机,又开始拍照。这次拍得更久,角度也更多,甚至让他微微歪头,让发丝落在鼻尖上;让他眨眨眼睛,捕捉眼底那点水光。每一张照片她都反复查看,直到确认完美无缺,才满意地收起手机。

盯着元宝看了一会儿,她总觉得缺了什么。

她转身从衣柜最底层的抽屉里翻出个扁扁的盒子,打开时,两条白色的丝袜滑了出来,搭在她手腕上。袜口镶着蕾丝,和裙子上的纹路恰好呼应。

“还有这个。”她晃了晃手里的丝袜,像是在展示什么稀有的宝贝,“穿上。”

她又拿出个鞋盒,打开后,一双米白色的小皮鞋露了出来,圆头,带搭扣,鞋跟矮矮的,一看就是女孩子穿的款式,连尺码都透着精巧。

“这双也得穿。”她把鞋盒往他面前推了推,珍珠搭扣在灯光下闪着冷光,“配套才好看。”

她的动作很快,也很用力,把丝袜往上拉时,几乎是勒着他的皮肤往上拽,蕾丝边嵌进大腿的肉里,留下一圈红痕。她像在给玩偶穿衣服,毫不在意他紧绷的肌肉和抑制不住的颤抖。

穿另一只的时候,元宝已经没力气反抗了。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被白色丝袜包裹的小腿,那层薄薄的布料像层耻辱的印记,把他的性别特征盖得严严实实。

穿小皮鞋时,他的脚因为蜷缩太久有点肿,梦清桐硬是把他的脚趾塞进圆头里,勒得他脚趾发麻。她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膝盖。

“站起来走走。”她说。

元宝没动,像钉在了原地。白丝袜蹭着裙摆的蕾丝,小皮鞋踩在地板上,脚步声又轻又脆,完全不像他平时走路的样子。每一个声音都在提醒他,他现在有多滑稽,多可笑。

梦清桐绕着他转了一圈,眼神里的满意几乎要溢出来。

“在说点什么。”她忽然开口,语气带着慵懒的笑意。

元宝愣了一下:“说,说什么?”

梦清桐走近几步,轻轻拂过他白色的发丝,声音压得很低,像情人间的呢喃:“说‘清桐姐姐,我好喜欢你给我打扮的样子’。”

“我。”他张了张嘴,嘴巴像被堵住了,那几个字在舌尖打转,怎么也说不出口。

“说啊。”

“不说的话,我可不知道接下来会做什么。”

元宝想起她整理蕾丝手套时专注的眼神,想起她之前的种种行为,那些画面混在一起,让他不敢再犹豫。

“清,清桐姐姐。”

“我,我好喜欢你给我打扮的样子。”

“继续,说‘我最喜欢穿这条公主裙了,蕾丝好舒服。”手机镜头微微倾斜,捕捉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我,我说不出口”他攥紧了花束,指节隔着蕾丝手套发白,“太,太丢人了。”

“丢人?”梦清桐挑了挑眉,从床上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手机镜头几乎贴到他脸上,“刚才戴假发的时候怎么不说丢人?穿公主裙的时候怎么不说丢人?现在才知道害臊了?”

“说不说?”

“不说的话,我就把你刚才戴酒红色假发的照片,发到初中同学群里去。”

元宝的身体猛地一僵。要是被他们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他不敢想下去。

“我,我最喜欢穿这条公主裙了。”他闭了闭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蕾,蕾丝好舒服。”

说完这句话,他几乎要虚脱,头垂得更低,白色短发遮住了整张脸。

梦清桐却笑了,笑得肩膀都在颤。

她松开捏着他下巴的手,退回去几步,镜头拉远了些,“再说说,‘我想每天都穿成这样,给清桐姐姐看’。”

“能不能,别说了。”

“不能。”梦清桐的语气淡了下来,眼神里的笑意收了收,透出冷意,“元宝,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我想,我想每天都穿成这样。”他深吸一口气。“给,给清桐姐姐看。”

声音刚落,他就听到手机里传来自己带着哭腔的、断断续续的声音。梦清桐正在回放刚才的录像,嘴角噙着满意的笑,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把视频保存到加密相册里。

“很好,最后一句清桐姐姐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清桐姐姐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他的声音哽咽着,几乎不成调,每个字都裹着羞耻和屈辱,像吞了碎玻璃。

梦清桐笑了,笑得很开心。“我的元宝真乖。”

看着元宝这副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烘烘的,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窃喜。

她就知道,让元宝来家里是对的。

拿起手机,点开刚才拍的照片和视频。屏幕上,白色短发的少年捧着白玫瑰,眼神懵懂地看着镜头,脸颊泛着可爱的红晕。梦清桐在屏幕上轻轻点了点,把这张照片设成了手机壁纸。

“今天就到这里吧。”她收起手机,语气轻快,“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元宝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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