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里的时钟，显示晚上20点30分，可是添加好友之后依然没有任何反馈。

云子明面无表情，又拧开一瓶冰镇酸奶，仰头灌下。

空盒被随手丢进垃圾桶，算上这个，里面已横七竖八躺了十多个。感觉自己的胸腔里，堵满了无数滚烫纠缠的混乱线头，理不清，也无处可去。

一股子邪火自小腹窜起，云子明嘴角微微抽了下，指尖划过屏幕，干脆利落地退出了微音。

现在无车可开，云子明只能点开网约车应用，在目的地一栏重重敲下“蓝街一号会所”几个字，将接车时间设定在三十分钟后。最后一把扯掉领带，随手扔在沙发上，转身大步走向洗浴间。

……

周五的夜晚，蓝街一号人声鼎沸，霓虹闪烁，精心打扮的男女如同鱼群一样，在迷离的光影中来回游动。

一身休闲衬衫配牛仔裤，云子明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从容踏入。

“嗨，云少！”当值的大堂经理眼睛一亮，满脸堆笑，快步迎上，“有朋友预订？”

云子明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一对衣着妖冶、眼神勾人的美女，掏出了银行卡：“一个人散散心，八号包厢空着吧，老规矩，给我准备一万现金。”

一个人？大堂经理一愣，但是从青年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八号包厢，蓝街一号最顶级的包厢之一，四千块一个小时，含部分酒水小食，豪华宽敞，不光有专属服务生，甚至还有一间小小的隐秘卧室，是独享尊贵的代名词。

大堂经理去办手续了，云子明环顾四周，视线掠过那些穿着统一黑色制服、盘着发髻、显得低调规矩的女服务生——她们与那些花枝招展、衣着暴露、随时准备投怀送抱的夜场陪酒女们截然不同。

人群中，一个略显熟悉的苗条身影，正努力将自己藏在其他服务生身后，似乎在躲避某人的视线。

是上次那个……莉莉？也许是假名，但她为什么突然转成服务生了……云子明眉头一挑，收回了视线。

“云少，都安排好了，八号包厢。”大堂经理笑容可掬地折返，手里还多了两沓厚厚的百元钞票，“有什么‘特别’需要，直接吩咐包厢服务生就行。”

“嗯，就让她当包厢服务生吧。”

云子明抬手一指，角落里的莉莉猛地抬起头，一脸惊愕。

……

莉莉惴惴不安地站在包厢门边的阴影里，看着云子明大马金刀地坐在真皮沙发上，不苟言笑。

身边，女服务生们鱼贯出入，将琳琅满目的果盘、小食和各色酒水在宽大的玻璃茶几上铺开。

包厢灯光被调至暧昧的昏暗色调，巨大的电视屏幕正播放着喧闹的综艺节目，五彩斑斓的光影在云子明的脸上跳跃流淌。

“怎么，不打算陪酒了？”云子明端起一小杯金酒，一饮而尽，目不斜视，声音平淡无波，“我还想着过来照顾你生意呢……”

女孩用力咬着下唇，头埋得更低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蚊蚋般细声回应：“嗯……我觉得自己还是不合适……不能对不起爸妈……”

几天前，还是在这个包厢，化名莉莉的女孩曾一丝不挂地蜷缩在沙发上。此刻，那一幕依然在脑海里翻腾回旋。

“不陪酒，哪怎么赚大钱，服务生一个月能有多少？”云子明偏过头，点燃香烟，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当初，你又是怎么想的……既然不打算出台了，那总可以告诉我真名了吧？”

女孩的脸颊瞬间烧得通红，身体微微发颤，手指紧紧绞着制服的衣角。

“苗珍……”几秒后，女孩的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字，头垂得快要碰到胸口了。

“我不碰处女，所以你赚不到我的钱。”云子明吐出一口烟，嘴角那抹古怪的笑意更深了，“好吧，选两个人陪我，可以出台的那种。”

“好的，明哥……”

苗珍如蒙大赦，赶紧躬身退了出去。

几分钟后，八个风格不一、精致美艳的女孩在包厢中央站成了一排。

没有什么比夜场选秀更能让一掷千金的男人充满成就感了，那一双双写满期盼、带着浓浓讨好的眼神，一一落入云子明的眼瞳。

同样的，也没有什么比被云子明选上更开心的事了——云少在蓝街一号的大方可是每个夜场陪酒女都心念念的事。

两名被点中的女孩喜形于色，一左一右依偎在云子明身边。剩下六人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齐齐鞠躬，悄无声息地退出包厢。

苗珍退到了小隔间的布帘后，坐到了小凳子上——她不能打扰客人的娱乐，但也必须做好服务响应。除非对方做出专门的暗示，否则自己是不能离开的。

一人五千的现金小费当场丢下，云子明开怀畅饮，。两个陪酒女眉开眼笑，奉承、崇拜、亲昵，各种暧昧的言语和肢体接触轮番上演。

云子明左拥右抱，还时不时乱摸乱揉几下，惹得陪酒女吃吃发笑，某些气氛在慢慢酝酿。

“哎呀~云少！”

身上单薄的外衫被人扯掉了，露出性感的黑色蕾丝胸衣，陪酒女一脸娇羞，身体像蛇一样在云子明怀里扭动。

云子明仰头灌下大半瓶冰啤酒，哈哈大笑，身体向后靠倒在沙发宽厚的靠背上。两名陪酒女心领神会，身体贴得更紧了，温软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一滴不漏地传递到云子明的身上。

布帘后，苗珍透过缝隙看到这一幕，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脸颊发烫，起身准备退出包厢。

“云少？你怎么了？”

手刚搭上门把，身后突然传来陪酒女惊疑的呼声。

苗珍回过头，只见迷离变幻的灯光下，云子明脸色煞白，一手死死按着小腹，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云子明无法说话，胃里仿佛有把钝刀在疯狂搅动，一阵阵酸腐的液体在翻滚。

今天冰镇酸奶灌得太多了……云子明推开身边两具温软的身体，冲进包厢自带的洗手间，扑到洗手池边，剧烈呕吐起来。紧接着，腹中又传来一阵凶猛的绞痛。

“经理，云先生不舒服……嗯，又吐又泄……需要喊救护车吗？”

苗珍吓得声音发颤，只能通过包厢里的内线电话向前台报告。洗手间外，两个陪酒女面面相觑，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

“不用，没事了……”

对着镜子用冷水洗了把脸，擦去水渍，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云子明脚步虚浮地走出洗手间，把自己摔回沙发，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这一番折腾，体内那股邪火彻底熄灭了，对身边两个尤物也提不起半点兴致。

又深深吸了口气，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那个发给程之玉的好友申请，依然没有回应。

云子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今天我就在这儿睡了……你们想陪就陪，想走就走。”

两个陪酒女对视一眼，只能挤出更加甜腻的笑容，重新依偎上去。

别说只是陪着睡一晚，就算是更过分的要求，她们也得全心奉陪到底——今晚这钱，赚得实在太轻松了。

苗珍从壁柜里取出干净的毛巾被，小心翼翼地盖在三人身上，然后关闭电视，将灯光调到最暗，最后轻手轻脚地地退出了包厢。

……

……

锦绣花园。

墙上的挂钟，指针走到了21点40分。

程之玉裹着浴巾走出洗浴间，一边梳理长发，一边拿起手机，指尖轻点，通过了云子明的好友申请。随后，在聊天窗口输入了一行字。

【王母娘娘的娘】：周末好，云先生。不好意思，刚才玩游戏去了，没注意手机。要睡了，改天聊。

知性、俏皮、自律、礼貌——屏幕上的文字，持续完善着程之玉的形象。

“哥，你这个心机Girl……妥妥的白莲花和绿茶杂交！”旁边的程之月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咂舌。

“还好还好，正常发挥。”程之玉不以为意，手腕一翻，梳子稳稳放在洗手台边，“走，玩游戏去，哥带你开黑！只要赢一把，明天就给你买新衣服！”

话音未落，利落地一个回旋转身，发梢甩出细小的水珠，步履轻快地朝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