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服外套被撕烂半边,露出的胳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的血痂黏在下巴上,看着狼狈,眼里的火却狂暴地烧,要吞掉整个天台,那火里全是撕咬的凶戾,一下下剐着水箱后面那团瑟缩的影子。
刚才元宝缩在一边,之前的打斗惊呆了他,两人带着被狠砸的痛;扯着头发往墙上壮时,她们喉咙里的低吼满是暴戾。
现在,梦清桐就停在眼前。元宝抬头,视线扫过她渗血的嘴角、青肿的眼眶,还有校服上被脚印踩脏的地方,心里那点隐秘的快意顺着眼睛溜出去,像要戳穿梦清桐的狼狈。
空气里的血腥气凝住,闷得让人窒息。梦清桐脸上的戾气冻住,下一秒猛地裂开,嘴角扯出凶戾的狞笑,腮帮子抽搐着,满是要噬人的疯狂。那笑容没到眼里,眼底的红血丝更密,像被血浸过,全是残虐的气息。
“元宝,看我这副样子。”
“你是不是很开心?都呆住了。”
元宝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身上的绒毛跟着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满是恐惧。
“眼睛里的得意都快溢出来了,还装什么?”梦清桐往前垮半步,投下的阴影把元宝整个罩住,带着要盖死一切的残酷,“看我被人揍了,觉得特解气,是吧?觉得我也有今天,是不是?”
“我觉得你肯定是这样想的。”
“一定是这样的”梦清桐突然怒吼起来。
“你还以为我猜不到你的小心思?”梦清桐精致的脸颊上透露出可怖的笑容,笑声里混着血腥味,满是凶悍的嘲讽,“每次被我收拾完,转头就躲在背后翻白眼,心里觉得我是疯子吧,想的是早晚有人治我,现在看见了?满意了?”
她突然弯下腰,手攥住元宝的胳膊,力道残虐,疼得元宝“啊”一声惨叫,眼泪涌出来,糊住视线。
“你以为我今天被打成这样,就治不了你了?”梦清桐的脸离得极近,呼吸里的热气喷在元宝脸上,带着血和汗的馊味,混着凶暴的气息,“软蛋就是软蛋,看人打架只敢躲在后面,现在看我落难了,就敢在心里偷偷叫好?我告诉你,就算我被打得爬不起来,一根手指头也能把你这种废物碾成泥。”
她猛地一甩,元宝被甩出去,“咚”的一声闷响,震得他五脏六腑像要碎,嗓子眼涌上腥气。
没等他缓气,梦清桐已经扑上来,膝盖狠狠顶住他的胸口,力道狠戾,像要顶塌胸口,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扬起来,“啪”的一声,耳光帅得又脆又狠,带着残虐的劲。
元宝的脸颊瞬间麻了,像被泼了滚烫的东西。他想抬手挡,胳膊却被按得死死的,力道狂暴,动不了分毫。
“说啊,是不是觉得我活该?”梦清桐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满是凶戾的嘶吼,震得元宝太阳穴突突狂跳,“是不是盼着我被人打死?盼着没人管你,你就能像条野狗似的到处窜?”
又一记耳光帅过来,更重,元宝觉得牙床在晃,嘴角的血顺着下巴往下滴。他开始挣扎,手脚胡乱蹬踢,却怎么也挣不开那只按在肩膀上的手,力道狠戾,像长在他的身上。
“果然懦夫就是懦夫,废物就是废物。”梦清桐看着他徒劳的挣扎,眼里的轻蔑带着残虐,“打不过就只会哭?刚才看我挨打的时候,那点得意劲儿呢?怎么不笑了?”
她突然松开手,不是放过,而是揪住他的头发。
“咚!”
“看我笑话很爽是吧?”
“咚!”
“觉得我好欺负了是吧?”
“咚!”
声音闷得发慌,带着悲喧的哀鸣。元宝眼前发黑,世界里全是混乱的轰鸣。血顺着额头流下来,糊住眼睛,世界变成一片模糊的红,连梦清桐那张扭曲的脸,都透着残虐的凶光。他终于哭出声,不是哭疼,是哭那种怎么挣扎都逃不掉的绝望,被狂暴的力道困住,越挣越痛。
“啊,放手,快放手”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哭腔,整个人如同脱水的鱼般剧烈的挣扎。
梦清桐像是没听见,反而更用力地拽着他的头发,把他拖到天台边缘。低头能看见楼下蚂蚁似的人影,腿肚子瞬间软得发颤,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我明明这么在意你,你却想着歪三倒四的东西。”梦清桐凑近他的耳朵,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却带着残虐的寒气,“我给你带过多少次早餐?对你这么好,可你呢?就盼着我死,盼着能甩开我,是不是?”
她的指甲掐进元宝后颈的肉里,力道狠戾,疼得他浑身抽搐:“再让我看见你那副无动于衷的死人样,再让我听见你背后说一句坏话,我就把你从这儿扔下去,让你爸妈去楼下捡你的碎骨头。到时候我就跟警察说,是你自己想不开跳下去的,你说,他们信你这个软蛋,还是信我?”
她猛地松开手,元宝一屁股瘫在地上,抱着头缩成一团。额头上的血还在流,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色的水渍,全是血腥。
梦清桐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刚才打架时被扯歪的衣领还敞着,露出锁骨上的淤青,像块丑陋的疤。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动作里带着残虐的随意,像是刚才只是碾死了一只虫子。
风又起来了,吹得她破烂的校服猎猎作响,她的影子投在元宝身上,像块沉重的墓碑,压得他喘不过气,满是要窒息的绝望。
元宝不敢抬头,只能死死捂住耳朵,可刚才撞击的轰鸣和梦清桐的声音混在一起,在脑子里盘旋不休,全是狂暴的嘶吼。血和泪糊在脸上,又冷又黏,像涂了层胶。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每一次跳动都带着锐利的疼,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连脚趾都在发颤,满是无法挣脱的恐惧。
梦清桐逐渐变得平静,但是心里的疼痛却无法修复,像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撕扯。
元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翅膀硬了?是不是以为能逃离我了?
这念头在她脑子里炸开的瞬间,比千万颗太阳同时爆发还要灼热。太阳穴突突地跳,像有无数头疯牛在颅腔里狂奔,每一次撞击都要把脑壳撞碎。她盯着元宝缩在角落的身影,那身影在她眼里被无限放大,大到占据了整个世界,凭什么?凭什么他能有“逃离”这个想法?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是她给的氧气,他的每一步路都是她划好的线,他就该像块石头一样,永远待在她指定的地方,怎么敢生出挪动的念头?
这背叛是千万座活火山同时炸开,岩浆漫过地壳,把五脏六腑都烧得熔化,把骨头都烧得滋滋作响,要不是皮肤还包着,她整个人都能化作一团火,把眼前这不听话的东西烧成灰烬。
又在一瞬间被亿万吨冰川浇灭,冻成带着尖刺的冰坨,在胸腔里疯狂翻滚、碰撞。
每一次撞击都要把肋骨撞断,每一次摩擦都要刮下一层血肉。
嫉妒如同从深渊里爬出来的巨手带着倒生的尖刺,缠得心脏快要爆裂,那些尖刺上还滴着毒液,顺着血管往四肢爬,所过之处全都烂成脓水
她嫉妒元宝眼里那点藏不住的松动,嫉妒他敢在心里盘算着离开,嫉妒他甚至不用做什么,只要站在那里,就足以让她方寸大乱。
凭什么他能有选择的余地?凭什么他能在她被人欺负的时候,躲在一边露出那种松快的表情?那表情像无数根毒刺,扎进她的眼睛,扎进她的喉咙,让她想尖叫,想把那副嘴脸撕烂。
她嫉妒所有能被元宝看到的东西,嫉妒阳光能落在他脸上,嫉妒风能吹过他的头发,这些都该是她独有的权利,别人连看一眼都不配!
这种嫉妒啃噬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恨不得把元宝的眼睛出来,只让他看自己;把他的耳朵堵起来,只让他听自己说话;让他永远也走不出她的视线。
可悲伤来得又急又猛,像千万场海啸瞬间淹没了整个世界。她想起第一次把热乎乎的饭菜塞到他手里时,他指尖的颤抖;
想起他曾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怯生生地喊她名字。那些画面现在都变成了无数把尖刀,从四面八方穿进她的心脏,每一根都拔不出来,只能任由它们在里面搅动,把那颗心搅得稀烂。
原来那些温柔都是喂狗的肉,原来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东西,早就憋着劲要咬断她的喉咙。
原来那些好都是假的?原来他早就盼着摆脱她了?就像她精心养了很久的花,每天浇水施肥,盼着它开花,结果它却偷偷把根往墙外伸,想跑到别人的园子里去,那她不如把这花连根拔起,摔在地上,踩成烂泥,这样就再也不用担心它会跑了。
这种悲伤不是哭,是喉咙里堵着千万斤重的石头,是胸口被巨山压着,疼得她想把自己的心脏掏出来,看看是不是早就被这不听话的东西啃空了。
可就在这极致的痛苦里,兴奋又如同无数道闪电突然划破黑暗,在她眼底炸开一片疯狂的光亮。
她想象着把元宝捆起来,绑在只有她知道的地方,那样他就再也跑不了了。
想象着他哭着求她的样子,想象着他眼里只有自己的恐惧和依赖,想象着他再也离不开自己的样子,这些想象像无数兴奋剂注入血管,让她浑身发抖,不是冷的,是热的,是激动的,是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把这不听话的东西牢牢抓在手里,用铁链锁起来,用钉子钉住,让他永远也别想离开。
血液在血管里奔腾,像千万条咆哮的江河,每一次涌动都带着毁灭和占有欲,让她觉得自己有无穷的力量,能掀翻整个世界,只为了留住这一个人。
严莞沁你给我等着,别以为你今天赢了。
这个名字印在她的脑子里,每一次想起都疼得她想嘶吼。
今天被扯掉的头发,被踹在肚子上的脚印,被划破的皮肤,这些疼都不算什么,都比不上心里那股恨。
那女人拽着她头发时的得意,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密密麻麻记在她的记忆里,她要把那些画面刻进骨子里。
赢了?她也配?梦清桐突然笑了起来。
她要让严莞沁知道,惹到她就像惹到了千万头饿狼,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会被她追上去,一点点撕碎。
她要把今天受的所有委屈,所有疼痛,千倍百倍地还给她,要让她哭着求饶,要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敢跟她抢东西,敢惹她不高兴,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风更大了,吹得她的头发和破烂的校服一起狂舞,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她慢慢朝着元宝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鼓点上,那鼓点敲得地面发颤,敲得空气发紧,敲得元宝缩在那里,连呼吸都快要停止。
“跑啊,”她开口,声音里带着笑,那笑声里却裹着千万层寒冰,“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心里的愤怒、嫉妒、悲伤、兴奋交织在一起,像千万条毒蛇在缠斗,最后拧成一股最粗最硬的绳,勒得她快要窒息,却又让她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她要抓住他。
不管用什么办法。
他是她的,就算是死,也得死在她手里,变成她的一部分,融进她的血里,长在她的骨头上,谁也抢不走,谁也带不走。
这是他欠她的。
他欠她的温柔,欠她的保护,欠她的独家占有。他竟敢在心里盘算着离开,竟敢在她被人欺负时偷偷得意,这笔账必须算,用他的骨头,用他的血,用他这辈子都逃不掉的痛苦来算。
这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
她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黑暗洪流,带着能吞噬一切的凶性,一点点漫过水泥地,漫过裂缝里的尘土,朝着元宝缩成一团的地方爬过去。
那影子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吸走了,留下一片死寂的黑,像要把地面撕裂,把天台凿穿,把元宝连带着他那点可笑的逃跑念头,一起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嚼碎了,咽下去,连骨头渣都不剩下一点。
她朝着那团颤抖的影子走过去,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狂跳的心脏上,每一步都带着毁灭一切的决心。鞋底碾过地面的声音,像死神在敲钟,一下,又一下,敲得空气都在发抖。
“跑啊,”她又说了一遍,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带着能掀翻世界的疯狂,“我看你今天能跑到哪里去。”
自那以后,梦清桐与严莞沁便成了彼此命里绕不开的死结,是两条永远平行却又时刻对峙的光轨,亮得灼眼,冷得刺骨。
她们是同类,又互为镜像里的反面。一样的身形挺拔,肩线利落得像刀裁,站在人群里便自带结界,旁人连呼吸都得放轻;一样的眉眼锋利,皮囊精致得像精心打磨的宝石,却偏在眼底藏着对周遭的漠然与对彼此的戾气;一样的家世显赫,背景像沉在深海的礁石,看不见底,却足够撑起她们骨子里的骄纵与狠劲;一样信奉力量即真理,暴力是最直接的语言,只是从不屑于在明面上对彼此动粗,那太廉价,配不上她们这场旷日持久的角力。
就连成绩单上的位置都像焊死的刻度,梦清桐永远在顶端,严莞沁紧随其后,分数的差距像道无形的界碑,既划清了名次,也绷紧了两人之间那根看不见的弦。
再见面时,没有预兆,无需铺垫,仿佛空气里都长着感应器,哪怕隔着半条走廊,目光一触,便会自动走向彼此。步子不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像两头蓄势的豹,明明没龇牙,却已在眼神里交了百十个回合。
严莞沁永远是笑着的。那笑意漫在嘴角,漾在眼角,甚至连眉梢都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弧度,像在看场无关紧要的戏。可每一个字从那笑里滚出来,都轻描淡写,却精准地往对方最在意的地方扎:“又是第一啊,梦清桐,你说你活得这么用力,累不累?像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除了刷题还会点别的吗?”
梦清桐则永远是冷着脸,双臂环在胸前,偶尔会无意识地摩挲着校服袖口的纽扣,那是她压抑力道的方式。
她的声音不高:“总好过有些人,永远当老二,靠着家世混日子,成绩单上的名字像块遮羞布,除了用来装点门面,还有什么意义?”
她们的争执从不用脏字,却比最污秽的谩骂更伤人。严莞沁会笑着扯出梦清桐对“掌控”的偏执:“你对身边人那点控制欲,说白了就是怕被抛弃吧?像攥着沙子似的,越紧漏得越快,最后手里剩下的,不过是自己的指缝罢了。”
梦清桐便会冷着脸戳穿严莞沁那层漫不经心的伪装:“你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装得不累吗?怕输,怕被比下去,所以先摆出无所谓的姿态,说到底,不过是没底气罢了。”
她们否定对方的一切。否定对方的骄傲,否定对方的坚持,否定对方所珍视的一切价值,梦清桐觉得严莞沁的“随性”是空洞的敷衍,严莞沁觉得梦清桐的“执着”是愚蠢的自我囚禁;梦清桐嘲讽严莞沁的“人缘”是虚假的逢迎,严莞沁鄙夷梦清桐的“孤绝”是可悲的自我封闭。
她们像两位技艺精湛的解剖师,拿着最锋利的刀,一层层剥开对方的皮囊,指着那些深藏的软肋,用最冷静的语气宣告:“看,这里早就烂了。”
没有谁占上风,也没有谁会落于下风。严莞沁的话像软刀子,割得慢,却疼得久;梦清桐的话像快刀,劈得狠,却够直接。
你来我往间,空气里的张力能拧出水来,那是种奇异的对峙,没有嘶吼,没有推搡,却比任何激烈的冲突都更让人窒息。
仿佛这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为了给她们提供争执的场域。走廊上擦肩而过的瞬间,甚至是在表彰大会的主席台上,只要目光交汇,那套无形的剧本便会自动上演。
她们骂对方活得虚假,骂对方灵魂空洞,骂对方不过是靠着家世与皮囊撑起来的空壳,骂对方永远不懂真正的“活着”该是什么样子。每一句都在否定彼此的存在,试图将对方贬成尘埃,却又在这否定里,暴露着对彼此的在意,若非在乎,又何必费尽心机,用最精准的语言,去刺向那层最坚硬的铠甲?
这场对峙没有终点,像场永动机般的轮回。她们在否定里确认着彼此的存在,在嘲讽里加固着这场独属于她们的羁绊,是敌人,是镜像,是彼此命里那道甩
不开、挣不脱,却又必须咬牙扛下去的刺。
放学的人潮像被戳破的气球,在教学楼门口散开,只剩零星几个身影还在慢吞吞地挪动。
梦清桐走出来时,严莞沁正靠在对面的树上。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撞了一下。
梦清桐停下脚步,双臂环在胸前。扫过严莞沁时,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像在看一件摆错位置的垃圾。
严莞沁站直了,嘴角挑着点笑,好看,却透着股寒意。
“年级第一的脚步倒是比成绩单慢。”严莞沁先开了口,声音里卷着漫不经心的戏谑,“难不成是在想,下次月考怎么才能让第二的名字离你再远些?”
梦清桐的眉峰动了动,没抬眼:“我比某些人强,永远在第二的位置上徘徊,连追赶的姿势都透着股施舍般的敷衍。”她顿了顿,视线落在严莞沁转笔的手上,“就像你现在转这支笔,看似轻松,其实不过是怕别人发现,你连握笔的力气都嫌多余。”
严莞沁笑出声,短促的一声。“至少我不用把‘第一’刻在脑门上。”她往前走了半步,香水味随着动作漫过来,是冷调的木质香,却被她身上那股子漫不经心衬得有点侵略性,“不像某些人,成绩单上的数字像是唯一能证明自己活着的凭证,除了这个,大概也没什么值得别人多看一眼的了。”
“我不像你,活成个精致的空壳。”“每天换着花样招蜂引蝶,对着谁都笑,可眼神里的空荡藏不住。就像橱窗里的假人,再光鲜,也没人会真的把你当成人看。”
“哦?”严莞沁歪了歪头,“至少假人不会为了块没人要的骨头,露出护食的凶相。”她的目光越过梦清桐的肩膀,往教学楼里瞥了一眼,像在找什么,又像只是随口一提,“你的小跟班呢,这么喜欢他怎么不把他带在身边呢,你这么在意他是觉得年级第一的光环还不够,得找个参照物,才能显出自己多‘珍贵’?”
“你的好奇心倒是用错了地方。”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对别人的事太上心,只会暴露你自己的生活有多贫瘠。毕竟,当一个人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东西时,就只能靠窥探别人来打发时间。”
“贫瘠?”“总比把别人当成救命稻草强。你以为那点自以为是的‘在意’很珍贵?在别人眼里,可能不过是场让人窒息的绑架。”
“而且好奇可不是坏事。”严莞沁笑得更深了,眼角的泪痣跟着动了动,“尤其是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特意加重了“不属于”三个字,目光又瞟了一眼,那里有个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像极了元宝。
梦清桐的眼神瞬间冷了八度,双手从胸前放下,手指蜷了蜷:“有些东西,不是你好奇就能碰的。”
“哦?”严莞沁挑眉,“是警告吗?还是怕了?怕我真的伸手,你就什么都剩不下了?”她往前走了半步,几乎贴着梦清桐的耳朵,声音轻得像叹息,“包括那个总是低着头的小朋友,你确定他真的愿意被你攥在手里?”
“他愿不愿意,轮不到你定夺。”梦清桐的声音里淬着冰,“倒是你,与其把心思花在别人的东西上,不如想想怎么把成绩单上的名字往前挪一位,不过我猜,你大概没那个本事,毕竟有些人天生就只配做陪衬。”
“陪衬?”严莞沁直起身,笑得更欢了,“能让年级第一这么紧张,这陪衬当得也值了。”她抬手,指尖几乎要碰到梦清桐的下巴,却在最后一刻收了回去,“说起来,你对他那么好,给他买最贵的笔记,替他挡掉所有麻烦,他知道你背地里是怎么对那些看他不顺眼的人的吗?
“而且,”严莞沁像是觉得刚才的话还不够,又添了一句,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戏谑的叹息,“你真的觉得他喜欢你吗?”
“怕不是黄粱一梦罢了。”
“你以为你捂热了一块石头,其实石头心里早就刻着别人的名字;你以为你筑起了一道墙,把他护在里面,其实他早就想从墙缝里往外爬了。”
“你给他买的笔记,他说不定转手就借给了别人;你替他做饭,他转头估计就扔掉了。”
“你赌上所有的心思,握着那点可怜的温情不肯撒手,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虚。他走的时候,不会带走一片云彩,只会留下你一个人,守着那些你以为珍贵的回忆,像守着一堆烧尽的灰烬。”
“什么都得不到的。”她最后说,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了然,仿佛早已预见了结局。
梦清桐的拳头在身侧攥紧:“我对他怎么样,是我们之间的事。但好过某些人,对什么都只是玩玩而已,新鲜劲过了就扔,连句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玩?”严莞沁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至少我玩得坦荡,不像某些人,把占有欲包装成爱,以其实不过是怕孤独的可怜虫。”她歪了歪头,目光里的嘲弄几乎要溢出来,“你以为你给他的是保护?在他眼里,你可能和那些堵着要钱的混混没区别,不过是力气更大、手段更隐蔽的掠夺者。”
“你懂什么。”梦清桐的声音低了下去,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你什么都不懂。”
“我是不懂。”严莞沁耸耸肩,转身要走,又回过头补充了一句,“不懂为什么有人会把‘囚禁’当成‘爱’,也不懂为什么有人明明站在顶峰,却像条守着骨头的狗,怕被人抢走最后一点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