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吗?你们在外人面前表演幸福,然后把第三者当作自己享乐的工具,不就是这点事儿吗?
我早就看透了,你们这些熟稔于伪装的幸福者。
今天早上,你搜肠刮肚敷衍林芊的样子我可看见了,你当时不耐烦的嘴角更是逃不过我的眼睛。”
“那你可完全弄错了。”
林夕平静反驳。
“我称赞林芊的时候固然没有用真心,但你有没有想过,林芊她真的听不出我是在敷衍她吗?
我这么跟你说吧,今天早上的那个问题林芊从小到大问过我不下两百次,但我几乎没有一次称赞是完全出自自己的真心。”
“哼,你这不是大方承认了虚情假意?”
“正好相反!林芊一直都知道我不是真心实意,我也一直知道自己在敷衍,但是这些虚假的动作里就有货真价实的真心。”
“你这是诡辩,少来...”
少女像是不想知道后续答案一般,慌忙捂住耳朵试图逃开。
林夕却不依不饶,冲上前去抓住了白露晞的手臂强行对她说道:
“因为这个行为本身要比问题更重要!”
“林芊她每次都会在内心动摇的时候对我抛出这个问题。有可能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有可能是面对重要的场合前,还有时只是因为突然感到了小小的不顺心。
但无论以上哪种,只要她问,我就会给她答案,一如既往。
因为我的答案本身没有什么价值,她也不需要。
她需要的只是确认我依然会陪她玩这个小游戏这件事本身;确认无论何时我都会拿出时间来配合她一下;确认无论何时我内心的某部分始终会留给她。
而这,才是我们真正一直在玩的游戏。”
白露晞被抓住手臂却渐渐瘫软了身子,滴答地湿了眼眶,身体渐渐蜷缩在了一旁的长椅上,沉默良久。
等再次开口时,她的声音已经从中气十足塌陷成了柔弱低沉。
“所以,你们一直在相互折磨吗?”
林夕见她不逃,也轻轻放开手,走到长椅的另一端坐下,压低音量回应。
“感情这玩意不就是‘互相折磨’吗?
小孩作弄父母长辈而他们笑着容忍,如此以来小孩确认自己的地位并获得安全感;情侣间互相又作又闹是为了互相试探对方的感情逻辑底线和寻找新的交流方式;相互折磨有一千个影子一万种套路,但却永远只有一个目的:拉近本质孤独的两个灵魂间的距离。”
悬崖之上,那一如既往和煦的风儿此刻突然变成了强烈的单向风,白露晞的长发被这风儿吹动却不显凌乱,反而在风中像一面娟秀的黑旗一般整齐飘动。
刚才,林夕哥哥的话语如鼓点一般敲击着白露晞的心弦。
他将自己的动机剖析干净,同时也帮白露晞把她自己心中混沌的欲望与动机梳理清晰,她听后默默闭眼稍作思考,然后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你们兄妹俩从小就开始懂这个了吗?”
“当然不是啊,我是直到上了高中才慢慢明确的懂了这个道理,但是在这之前,我俩的这种互动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怎么形容呢这种情况,我给你打个比方。
有了,就像你家附近长了一颗果树,你不知道那果子能不能吃,但小时候偷偷吃过一次后发现好吃而且也没毒,从此之后有机会你就去摘来吃;直到后来你长了主动去查资料了,才明白这果子的名字,认识到它的真身,并真正的认可了它。
总之,这算一种误打误撞吧。”
“误打误撞吗?那你们运气可真好啊...”
“运气好吗?嘿嘿,其实我也这样觉得,我常常对自己说:能当林芊的哥哥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呢。”
“哼,你也是个无可救药的妹控啊....那林芊那边呢?你觉得她明白这一切吗?”
“我不知道她懂不懂,但是她即使不知道‘果子的真身’,也应该至少认同了‘果子的价值’,要不然她怎么会如此刻意的要我陪她玩这个游戏呢?”
“神人兄妹,锁死得了...”
“你们俩都这样了就不打算更进一步吗?我可知道不少人没忍住走上了这最后一步哦。”
少女的语气中带着羡慕,后续更是随口一问。
得到的却不是言语,而是林夕神情严肃下用一双手臂摆出来的‘大叉’。
更神人了,连这方面也有共识!
羡慕嫉妒搅动着白露晞心绪,但与此同时,某个新的欲望开始在心中迅速萌发,心绪也因此再次变得混乱起来。
“那林夕哥哥,如果我也想让你陪我玩这个游戏的话,你那里还有位置吗?”
林夕听到后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但是没马上说出口,反而又开始犹豫起来。
沉默片刻,终于开口。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有条件。
我不能接受一个处处瞒着我的人还试图我玩这种游戏。
白露晞,你必须得先告诉我与这个梦境有关的一切,不能有任何隐瞒,这也是我在履行你姐姐交给我的任务。”
“我姐她交给你什么任务?”
“她在你来的第一天对我说过,你在我这儿不能出事,出事了肯定不会放过我;你姐那人你应该也知道,说的话一定会做到,我可不能放任你乱来。”
又是我姐...
少女心中一阵烦腻,但还是选择了坦白。
“该从哪儿说起呢?对了,还是从初二说起吧。”
见少女选择坦诚,林夕的面色也柔和起来。
“初二经历了那件事从监护人家里独立出来之后,我姐因为教育法必须住高中学生公寓,导致我被迫与高中的姐姐分居,从此我便开始了一个人在家的生活。”
“你的厨艺应该也是那时候练出来的吧。”
“嗯,最开始时我对新生活还是十分兴奋的,因为不用寄人篱下,看别人脸色,不用忍受一些恶心的东西....
那个,我最开始学习厨艺的动机,就是让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的姐姐大吃一惊,让她认识到我一个人也能好好生活,也能让她放心。”
“然后呢,你姐姐有感受到惊喜吗?”
白露晞见林夕故做姿态的插入问题,她想了想过去,然后小嘴一撇。
“没,我姐就是个榆木脑袋,我费尽心思做的一桌好菜她根本没吃出来。”
“我就觉得会这样!哈哈哈,你姐那天吃饭的时候自己不知道你厨艺好我就觉得很奇怪,看来果然是她自己的问题。”
“对吧,我有时也很烦她这种性格,我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好呢,自卑了好久。直到某次有机会招待同学后,同学的赞赏才让我收获了信心。”
少女越想越气,开始数落起榆木脑袋姐姐的点滴。
林夕及时提醒,纠正思路。
“继续讲,别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