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身边多了一个人，还有一只手伸在自己的睡裙里，而且肯定不是自己的手。
一扭头，只见程之月居然蜷在一边呼呼大睡，嘴里还时不时咕哝一两段听不清的梦话。
“程之月，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程之玉哭笑不得，直接用手拽住了对方的耳朵，慢慢扭动。
“呜……别闹，我还在解题呢……”少女抬手打开了程之玉的手，又抬起腿，搭在了后者的大腿上，眉头皱紧，似乎很不满意。
“程！之！月！”程之玉脸黑了，一把掀开对方的腿，咬牙切齿，“还装什么！特么今天敢上床，下次就敢钻我裙子？！”
“嘿嘿！好大，好软，好弹，摸了个爽！”
程之月猛然睁开眼睛，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下床，赤着脚逃出卧室。
……
早餐过程，程之玉的脸一直是黑的，程之月则面不改色，一边点着平板电脑上的某个作曲应用程序，一边咀嚼面包，还偶尔仰头晃脑一下。
“昨天晚上，我分析了录音笔里的内容，有效信息还是太少了。”
程之玉靠在椅子上，一手捏着牛奶盒，一手抱着后脑勺，望着天花板，眼睛半眯，“有一点猜测可能是对的，他对我发起的命运话题极为敏感，精神状态明显不正常，和我前段时间很像……不过，他肯定不知道我的存在，不然不会没有任何反应。”
程之月抬起头，眨巴了几下眼睛，若有所思：“那最坏的事情没有发生……哥，现在的你对他来说，就是萍水相逢的有缘人，这个状态对你有利，要趁热打铁，掌握他更多的弱点！”
“唉，我不一定斗得过他……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云子明这种人，有些油盐不进。怎么说呢，看不透，他似乎对女人有着某种奇怪的筛选标准……而且直觉告诉我，他是世界诅咒参与者的可能性极高。”
放下牛奶盒，程之玉的目光渐渐深邃起来，漂亮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似乎想起了方柔对自己的告诫。
“斗不过？那只是样本量不足而已……但是，哥，直觉这种专利，可是属于女人的！”
程之月的眼睛提溜了一圈，手指扶了一下眼镜框，挺直胸背，嘴角泛起一丝恶魔般的狞笑，“真斗不过，我们就走战败流……以身入局，逆风翻盘！”
程之玉：“？？？”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又在想什么魔鬼方案？”一看到妹妹的表情，程之玉微微一怔，甚至没来由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程之月笑嘻嘻，双手捧着牛奶盒，喝的津津有味。
……
主卧，梳妆台。
“程之月，你不是把终身都奉献给数学了吗？奇怪，你什么时候学会化妆的？”
看着镜子里那根眉笔在自己眉毛上轻轻滑动，程之玉颇为吃惊。
不说其他的，光是对眉形的把握和手法，就不是一天两天或是看视频能够学会的，这让程之玉有点意外。
“哼哼，我不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吗，万一哪天数学不要我了，我还能去抓个男人！”
“小小年纪，那么有心机……”程之玉冷冷哼了一声，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里逐渐成型的眉毛。
“哥，其实你可以换一种思路……不去接触云子明，也可以啊。”放下眉笔，对着真人和镜子两头看看，程之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又抓起了粉底刷。
“嗯？”程之玉愣了下，露出不解。
粉底刷在少女的手指间转了个圈，程之月嘿嘿一笑：“就这样过一辈子啊，反正也不会更差了。你这一身的本钱，还怕以后的日子？”
“闭嘴，我要变回去！”程之玉表情清冷，眼底闪出一丝狰狞。
“啧啧，我就怕啊，你以后费尽心力，真和云子明滚到了一起，变回去还有什么意义？当然，我本人乐于挑战这种可遇不可求的谜题。”
说着，程之月端起了粉底盘，开始调色。
“等下，必须淡妆，很淡很淡，要自然，最好是一眼看不出来的那种！云子明的圈子，永远不缺浓妆艳抹的妖艳货！”程之玉突然伸出手，抓住了程之月的手腕。
“还说我心机Girl……看来，你已经准备包装自己了，啧啧，果然是人渣，知道如何把自己和其他女人区别开，好引起云子明的注意。”
程之月噗呲一下，直接笑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先把自己的形象空间尽可能放宽，一点点展开……没有回头路了！”程之玉的声音冷冷的。
程之月愣了下，脸上的笑容淡去，然后弯腰搂住了程之玉的脖子，把头放到了后者的肩膀上，盯着镜子里的冷美人：“哥，当女人其实没有什么不好的，同样可以找到人生的成就感。”
程之玉抬起手，按住对方的小脑袋推到一边，银牙紧咬：“呵呵，你尾巴摇一下，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不是瞧不起我吗，巴不得我遭报应。”
程之月站直身体，双手横抱胸前，翻起了白眼：“不啊，我很瞧得起你，你是我看清男人的活标本，你越渣，就越能帮我把关，你妹妹以后就越安全。”
程之玉咧咧嘴，懒得和对方斗嘴。
……
……
住院观察还剩几个小时，再次接受了一次脑部检查后，云子明脱掉了病号服，换回自己那套皱皱巴巴的西装，靠在床头，刷着手机。
哔站直播间里，只有一个二次元少女角色，摇摇摆摆唱着歌，属于那种不露脸的音乐区UP主，评论区里弹幕很少。
手指轻点礼物栏，一个价值上千的礼物送上。特效满屏，歌声戛然而止，似乎云子明这一番操作，把某个不入流的女主播给吓住了。
云子明面不改色，直接切换下一个，一个在特效滤镜下脸部都快变形的女孩，在镜头前摇头晃脑，哼着一首国风流行歌曲。
轻轻一笑，继续点开礼物栏，价值数百块的礼物飘出，然后退出了直播间。
切换股市软件，扫了几眼仓位情况，今天黄金股再次大涨。云子明的账户里，光是那几只黄金股，就已经浮盈了七十多万。
思考了片刻，云子明还是忍住了，决定再等等。
一串轻盈的脚步声，在走廊上渐渐靠近，云子明没有特别在意，毕竟往来的护士很多。
一名身穿黑白波点连衣裙、脚踏雪白中跟凉鞋的女生，站在了病房门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云子明放下手机，抬眼看去，眉毛微微挑了下。
清爽素雅，也不失青春娇丽，有一种独特的自然清新。这一刻，云子明觉得鼻腔里的医院消毒水味道，都突然淡了不少。
只是一秒钟，云子明就避过了程之玉的视线。
“云先生，是不是觉得我是灾星？两次见面，你都躺进了医院……谢谢你，昨天如果不是你反应快，可能我也住隔壁了。”
程之玉调整着自己的语速和脸上的表情，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所以，这就是你今天来的目的？对了，你垫付的医药费和检查费，到时候转给你。”云子明坐了起来，整理着自己的衬衫领带，没有看程之玉的脸。
他很警惕，也很没礼貌，不，应该不是直接针对我……所以，他的世界诅咒，难道是和女人有关？
程之玉眯了下眼，脑子里飞快运转着，没有去接对方的话。
几秒后，程之玉若无其事地从手袋里取出了一摞律师委托文件：“昨天说的，我们的集体诉讼律师委托书，需要你签下字……听说，伤者里有一家三口，孩子才三岁，现在还没出院。这笔钱我可以不要，但必须争取……”
一式两份，程之玉已经提前签好了字，末尾的签名格式上，她还刻意加上了联系方式。
云子明愣了下，终于打起精神，接过文件仔细浏览，还不时看上程之玉两眼。
呵呵，还是有那么点朴素正义感，不是那种事不关己的纨绔，还行……
程之玉有些小得意，自己刚才编排的措辞，本就是一种微妙的人格试探和解析，同时，也在塑造自己的人设——知性、自信、正派、有爱心的女生，没有哪个正常男人会反感。
“好，一样，我也放弃自己的那份，赔偿金都给其他伤者吧。”
云子明签完字，递回文件的同时，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不再像之前那样刻板冷漠。
打造价值观和情绪共鸣点，成功！
程之玉暗暗握住了小拳头，对当前的进展颇为得意。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看来你马上就可以出院……那么，云先生，我走了。接下来，就等律师反馈了。”
程之玉整理完手袋，站起来，双手放在身前，微微鞠躬，极有教养。
“程小姐，昨天我问的那个问题，你求签的地方，是普陀山哪座寺庙？”
云子明摸了下脖子边的胶带纱布，突然问了句。
嘿，意外收获！背对着病床，程之玉的眼睛都亮了。
“保密……开玩笑的，我要问问我妈妈……”
程之玉回过头，改变了音调，一点点俏皮轻轻拂过，然后迅速离开。
云子明呆了，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心里荡出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