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昭华怎么了?蹲在那里干什么?

姜淮心下一紧,扯紧衣襟,大步流星地朝那孤影走去。

“武昭华”

他靠近,夜风将他的声音吹得有些飘忽:

“你在这干什么?”

武昭华闭着眼,赌气般将头偏向另一边,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模糊的轻哼。

不守夫道的男人。

“怎么了?”姜淮在她身侧蹲下,指尖带着试探的暖意,轻轻戳了戳她的脊背。

“别理我。”

闷闷的声音从臂弯里传出,带着孩子气的委屈。

她自己也觉出几分异样。

在姜淮出现前,胸中翻涌着百般怨怼:怨秦清越霸道掳人,怨姜淮对那恶龙流露的依赖,怨这该死的阴阳体,甚至对他过往身不由己的经历,也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

可当姜淮带着夜露寒意的气息靠近,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瞬间抚平了所有躁动的褶皱。

那些怨念,竟奇异地沉潜下去,心湖深处,只余下一圈圈微澜轻漾。

“回去睡觉,这凉。”

话一出口,姜淮才觉出几分尴尬的傻气。

堂堂大乘期修士,寒暑不侵,何惧山巅夜风?

“不用你管!”武昭华把脸埋得更深,声音闷得发瓮。

“就让我冻死在这儿算了!”

姜淮凝视着眼前这团散发着强烈委屈气息的背影,一时有些无措。

理智告诉他,把她留在这里也无妨,毕竟她是大乘期,不惧寒暑。

但心底深处,那带着鼻音的赌气声,却像细小的钩子,扯得他迈不开离去的脚步。

看不到脸,姜淮觉得眼前人就是当初的武昭华。

听着这埋怨赌气的语气,更像了。

“回去睡觉。”

他无奈地叹口气,伸出手,带着几分亲昵的惩罚意味,扯了扯她微凉的耳垂。

指尖触碰到耳垂的瞬间,武昭华深埋在臂弯里的嘴角,悄悄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不回去,我心情不好,你回去吧。”

姜淮看了看她固执的背影,沉默片刻,解下自己肩头那件带着体温的灰色外袍,轻轻覆在她蜷缩的身上。

随即,他转身回了小院,片刻后又披了一件更厚的出来,挨着她,就在这冰冷的山石上坐了下来。

“你干什么?”

武昭华扯了扯身上那件其实并无御寒必要的袍子,身体却不着痕迹地朝姜淮那边挪近了几分。

“我不知道。”

姜淮裹紧了自己的外套,声音在夜风里显得格外清晰:

“但总觉得把你丢在这里,不大好。”

一丝极淡的暖意悄然弥散。

武昭华指尖微动,一道无形的灵力屏障无声张开,将两人温柔地包裹其中,隔绝了外界的凛冽寒意。

夜,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格外静谧。

两人就这样并肩坐着,谁也不说话,仿佛在等待什么,又仿佛只是在享受片刻安宁。

屏障内的暖意融融,困意渐渐袭来。

姜淮的头开始一点一点,最终不受控制地,轻轻靠在了武昭华微凉却柔软的肩头。

肩上传来的重量和温度,让武昭华心头一颤。

那些盘踞在心底、如同荆棘般缠绕不休的烦恼,秦清越、阴阳体、那些尚未谋面却注定要分享姜淮的女人,竟在这一刻奇异地褪去了狰狞,暂时蛰伏起来。

或许,当姜淮不在身边时,这些毒刺又会重新冒出来。

但不是现在。

武昭华感受着片刻的幸福,看着太阳渐渐升起,暖光撒在姜淮熟睡的脸颊之上。

她的心,从未如此刻般宁静。

一点微弱的灵光刺破晨曦,快如流星,直射而来。

武昭华眉梢微动,指尖轻抬,那点灵光便稳稳落入掌心。

神识一扫,寥寥数字瞬间映入脑海:

‘师姐,炽烈宗巨变,宗主祝融心被秦清越掠走了。’

武昭华先是一怔,随即狂喜起来。

天助我也,名正言顺!出师有名!

——————

秦清越的命令下,仙舟并未隐匿行迹,反而堂而皇之地拔升高度,船首高昂。

路过之处,黑风烈烈,龙威浩荡。

舟身两侧,由纯粹灵力凝结而成的巨大龙影时隐时现,威严的竖瞳扫视大地,磅礴的龙威碾压而下。

所过之处,下方城池村镇的修士凡人无不骇然色变,修为稍弱者更是被那煌煌天威压得伏地战栗,心神俱裂。

“主母,咱们是不是太高调了?”

仙舟深处,雅阁之内。

一袭华丽粉衣的苏迎曼姿态娴雅,素手执壶,将碧绿澄澈、灵气氤氲的灵茶,缓缓注入案上一只温润的羊脂玉杯。

茶香氤氲,沁人心脾,与阁外毁天灭地的威压形成诡异对比。

她的对面,秦清越斜倚在柔软的云锦靠垫上,赤瞳微眯,神态慵懒至极。

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玉案边缘,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微响。

仿佛下方那因她而掀起的滔天巨浪,不过是隔窗的雨声。

“不高调,就是要这样才行。”

秦清越端起玉杯,并未急着饮,只是看着杯中碧叶沉浮。

接着,她像是想起什么,另一只空着的手掌一翻,一个莹白的小瓷瓶出现在掌心。

她姿态随意,将几滴浓稠的滴入碧绿的茶汤之中。

白浊迅速晕染开来。

秦清越满意地看着杯中奇异的景象,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随即,她赤瞳微转,目光投向对面的苏迎曼,带着一丝迟疑:

“你要不要.......来点?”

苏迎曼脸上那娴雅的笑意瞬间凝滞,执壶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颤。

说实话,她不喜欢喝这个,不好喝。

但主母爱惜的东西,说不喝是不是不大好?

还是喝了吧。

苏迎曼只犹豫了一瞬,正欲开口,秦清越立马收了起来。

“不喝算了。”

苏迎曼心底悄然松了口气,面上却只能化作一丝无奈浅笑,微微摇头。

雅阁的角落,与这品茶的闲适格格不入。

祝融心被禁锢在那里。

她引以为傲的战甲早已被卸下,只余一身单薄的素白中衣,愈发衬得她此刻的狼狈。

她神色木然,眼神空洞地望着某处,仿佛灵魂已从这具屈辱的躯壳中抽离。

更让她觉得屈辱的是身上的束缚。

那是苏迎曼亲自动手的“杰作”。

合欢宗秘传的绳艺,此刻成了施加在炽烈宗宗主身上最刻意的羞辱。

坚韧的特制绳索并非粗暴捆绑,而是以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美感,深深勒入肌肤。

绳索巧妙地缠绕、压迫、勾勒,将祝融心饱满傲人的峰峦勒束得更加惊心动魄,弧度紧绷欲裂。

数道绳索沿着她滚圆修长的大腿蜿蜒而下,最终在根处分叉、收束。

以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方式,清晰无比地描摹出户.型。

本来就穿得就单薄,还被苏迎曼这样捆绑。

本来苏迎曼还打算把她大腿弄开,吊在半空之内。

秦清越实在看不下去,给她叫停了。

这样对待祝融心是另有用处,不用那么过分。

对此,苏迎曼面不改色心不跳,笑吟吟地答应下来。

绑得时候,祝融心的眼神里仍是傲气,一副看不起对方的受辱姿态。

让你看不起我,就这样绑你!

“迎曼,待会你就离开吧。”秦清越一边品茶,一边轻声说道。

“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务必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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