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思瑶看着母亲惨白绝望的面容,又看看那枚奇异的丹药,虽然不解,但还是依言张开了嘴。

祝融心几乎是闭着眼,飞快地将丹药塞进了女儿口中。

这到底是哪门子事啊。

丹药甫一入口,便化作一股滑腻的暖流,裹挟着一股难以名状的腥.涩与草木的混合气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口腔。

味道古怪至极,粘稠地附着在舌根。

温和又磅礴的暖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

她的脸上迅速浮现出一抹健康的红晕,体内原本滞涩的灵力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开始自行运转起来,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不止。

那股一直困扰她的、源自本源的虚弱和冰冷感,也似乎被驱散了大半。

“娘。我感觉好舒服.......”祝思瑶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变化。

除了味道怪怪的,仍在口中游荡,喉咙里像是卡住一般。

祝融心听着女儿的话,看着她好转的气色,心中多了几分喜悦,却也生出几分憋屈。

希望思瑶永远不知道吃下的是什么的。

她一把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的眼睛。

“好了,条件满足。”

秦清越将瓷瓶小心地收好,看着这一幕,赤红的竖瞳泛起波澜。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了,想起那个鳞片还未长硬,就被冰冷龙爪推出东海龙宫的幼小身影。

那时候自己比祝思瑶还要小,眼里的仇恨比她更要甚。

秦清越亲自将地上的地阶灵剑捡起来,又拿出一块玉璧递到祝思瑶的手里,笑道:

“收着吧,养魂温魄的千年暖玉和地阶上品灵剑。”

“这玉璧有养身的功效,促进修行,灵剑可以作为你未来的一张底牌。”

不管怎么说,姜淮侍妾的女儿,养着吧。

祝思瑶不愿意接受,将头扭到一旁,不去搭理秦清越。

祝融心强硬地掰开女儿的手,将灵剑和玉璧重重按入她掌心,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

“别任性,拿着。”

在这个残酷修真世界面前,容不得你这般清高。

这可是好东西,就算是她想在宗门内弄件地阶上品灵剑给女儿当牌面都困难。

不要白不要,反正都要受辱给人家当侍妾了。

“行了,走吧。”

“母女情长,说不尽的。”秦清越挥手,巨大的仙舟缓缓停靠。

——————

深夜,月明星稀。

问玄宗的风很是清凉,夜风如刀,卷起武昭华一身素白,衣袂猎猎作响。

她孤影孑立,立于山峰,秀眉微蹙。

武昭华还是放过了姜淮,没有强行下手上了对方。

并非不想,只是想先自己静一静。

姜淮将阴阳体的事情告诉了她,把一切都告诉了她。

传说中的顶尖体质,未来成就比天仙之姿还要高。

先天一气只在传说之中,没想到竟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可是,他为什么是这种体质?为什么一定要是这种体质?!

武昭华神色变得痛苦,心中郁郁难平。

这跟荡夫有什么区别?难不成自己还要纵容其他女人来碰姜淮?

筑基期就是两个,结丹就是四个,元婴就是六个.......

那些陌生的、贪婪的面孔,她们的手,她们的气息,她们的大腿都将肆无忌惮地沾染她的姜淮。

这算什么?!这与将她的珍宝置于市井任人亵玩有何区别?!

“师姐,你发髻上沾了片绿叶。”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自身后传来。

齐玉容悄无声息地走近,足下如踏清波,停在武昭华身侧。

她莲步挪移,立于武昭华的身后。

她眼中盛满困惑,先前师姐为夺回姜淮不惜雷霆手段。

如今人回来了,为何反而愁云惨雾,比失去时更甚?

武昭华肩头几不可察地一颤,没有回头,也没有拂去那片叶子。

“师姐是在为姜公子的事发愁吗?”

见师姐不答,齐玉容又开口问道。

武昭华张了张嘴,喉头滚动,最终却只是泄出一口灼热的气息。

阴阳体事关重大,姜淮能告诉她,代表着对她的信任,代表付托人生和性命,是对她这个人的的肯定。

那么,她绝不能随口将这份信任付之东流。

哪怕对方是她最信任,最亲近的师妹。

“是也不是。”武昭华低头,从灵山之上朝下而望。

山峦叠嶂间,隐约可见无数洞府明灭的微光。

那是问玄宗的根基,是她无法割舍的责任。

这些,都是问玄宗的人。

“玉容,你说我们要是跟炽烈宗开战,把她们宗主抢走,这事可行吗?”武昭华喃喃问道。

齐玉容骇然失色,连忙摇头,出言道:

“师姐,炽烈宗宗主祝融心乃是合体境,可实力不次于一般大乘。”

“她纵然是不敌师姐天仙之姿,但.......”

但武昭华所代表的,并非只有她一人。

那些正道宗门的怒火,足以将问玄宗那些尚在襁褓中的幼苗、那些支撑宗门运转的中坚,焚烧殆尽。

武昭华代表着问玄宗,代表着这山下成群的问玄宗子弟,还有从小一起在宗门长大的那些长老、客卿。

对方奈何不了武昭华,还不能偷偷奈何她的弟子吗?

目前的问玄宗,根本就没法对外发起大的征战,中坚实力太差了,连一个合体境都没有。

万一齐玉容和白蕾等人出事,她连是谁动的手都不一定查的清。

可姜淮的体质,她又必须去找人才行,起码要渡过筑基期。

武昭华猛地抱膝蹲下,将整张脸深深埋入臂弯:

“为什么会是这样,这跟我预想的不一样!”

她的预想里,只有与姜淮执手并肩,再无风雨侵扰,将过往亏欠的温情岁月一一补回,共度余生。

怎么会变成眼前这般荒唐无解的困局?

身为正道魁首,她难道真要带人去强掳炽烈宗主祝融心?

难不成还要去赤龙族、白龙族里抢几条龙娘来充数?!

想到此处,武昭华心口更是堵得发慌,一股酸涩直冲鼻尖。

不要碰我的姜淮啊!

姜淮亦未成眠。

他在榻上辗转反侧,身侧冰冷的空位昭示着那人迟迟未归。

窗外月色凄清,映着山巅陌生的轮廓,更添孤寒。

他终是起身,推开门扉,一股子浸骨的夜风立刻钻了进来,激得他打了个寒噤。

他又披了件外套。

这山太高了,他这身板,比不上大乘期。

出了院门,姜淮目光扫过一旁沉寂的宗主阁楼。

她应是回了那里吧?难以接受这种事也是正常的。

视线不经意投向更远处的崖边,一个蜷缩如受伤小兽般的熟悉身影,猝然撞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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