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隆——!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浪裹挟着碎石,从幽深的龙禅谷深处如同实质般冲击而来。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古老岩石的气息,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传说中的上古巨龙——斯达克斯(Starux),那片巨大阴影的掠食者,据说一口就能将强大的精灵嚼成齑粉。而我们的目标——据说掌握着生命奥秘的森精灵部落——正安稳地栖身在这头绝世凶兽巢穴后的生死谭!

“喂喂喂,我说银啊!”潘一边努力让自己紧贴在冰冷的岩壁上,仿佛想把自己嵌进去,一边用颤抖的声音低声抱怨,“森精灵的脑袋是被森之妖精踢了吗?这种绝世‘好邻居’,换我一天都住不下去!安妮姐也说过吧?精灵和龙可是从神话纪元开始就互相当对方是清蒸鱼和铁板烧的关系!”

“天真~”银轻笑着,慵懒地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璀璨的蓝宝石,随手向空中一抛。宝石在空中炸裂,碎屑如同星辰般旋转、重组,化作一副流光溢彩、覆盖着复杂符文的全息精灵大陆地图。“龙禅谷的位置可是整片大陆的至高‘阳台’哦,视野绝佳。俯瞰天下是它们的本能和爱好,就像我们喜欢仰望星空(虽然它们更乐意把星空变成点心)。唯独脚下的这片山谷——嘛,太高傲的生物总是不屑于低头看看脚边有没有小石子的嘛。”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光幕,精准地点在龙禅谷下方不起眼的凹谷——生死谭的位置。那动作,像是在菜市场挑选一颗最水灵的卷心菜。

“所以?”潘的眉头几乎拧成了死结,“我们……要像做贼一样,从这位龙大爷的眼皮子底下,‘蹭~’地溜过去?”

银突然转过脸,宝石般剔透的紫眸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个让潘心脏骤停的弧度:“嗯?难道我们的‘勇者’潘大人……在害怕吗?”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哈?!谁、谁害怕了!”潘的脸瞬间涨红,“除了溜过去还能怎么办!难道要我上去和它握个手说‘嗨,龙先生,我们赶时间去您邻居家串门,借个路’?”(这提案听起来比溜过去还蠢一百倍!)

“嗯……”银单手托着下巴,表情忽然认真起来,像是在思考下午茶该配什么点心,而不是如何面对一条活了几千年的毁灭之兽,“直接去交涉(物理)……似乎也不是不行……”

轰!!!

潘的脑子还没消化完这恐怖的提案,一连串灼热刺眼的魔导炮弹便擦着他的头皮和脚后跟炸开!碎石和火焰的冲击波把他掀得像个滚地葫芦。“哇啊啊啊——银!你在干什么啊!?”他连滚带爬地躲到一块巨石后,头发都烫得卷曲了几缕,难以置信地瞪着那个始作俑者。

银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动作像是在驱赶一只烦人的飞虫,然后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前方的龙禅谷:“走吧?开弓没有回头箭哦~” (这笑容阳光灿烂得让人想哭!)

潘望着那仿佛吞噬一切的幽暗山谷,再看看身后还在冒着硝烟的弹坑,最终只能发出一声沉重的、混合着绝望与认命的叹息,嘴角抽搐地扯出一抹苦笑:“……所以说还能怎么办呢……”

“哇——哦——!!!” 亚碎娇小的身体仰成一个夸张的角度,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金红色的眼眸里倒映着天际翱翔的巨大生物阴影,充满了不谙世事的天真和惊叹,“龙~!好——大——只——啊!” (就像是看到了会飞的摩天大楼玩具!)

“正是如此!”银赞赏地拍了拍潘的肩膀(力道之大差点让潘趴下),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拽起还在星星眼的亚碎,“嗖”地一声躲进了旁边茂密的灌木丛,只留下潘一个人突兀地站在旷地中央,仿佛一个被献祭的傻山羊。

“唉?等等!银!你——”潘的抗议还没出口,地面就猛地一震!

砰隆——!!!

一只覆盖着暗红色角质层、比他整个人还大的狰狞龙爪裹挟着沙尘重重落下!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浪拍下,让潘的呼吸都为之一滞。他艰难地抬起头,顺着堪比城墙般的粗壮肢体向上望去——斯达克斯那颗如同深渊熔炉般的巨大头颅正低垂着,冰冷的黄金竖瞳里清晰地映出他渺小、呆滞的身影。

潘的脖子僵硬地转向灌木丛的方向。

只见银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脸上没有一丝愧疚,反而极其阳光地——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口型无声地开合:

‘加~油~哦~’ (加油你个头啊!!!)

那一刻,潘感觉脑子里名为“理智”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羞耻!恐惧!还有一股被死党卖了还要笑着数钱的憋屈感!

“哦哦哦哦——!!!”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然跳起,抽出腰间的铁剑指向比自己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巨兽,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仿佛声音能弥补力量上的鸿沟,“区、区区小龙而已!看我怎么把你——”

“吼嗷嗷嗷嗷——!!!!”

回答他的是一道足以熔金化铁的炽热龙息洪流!

轰——!!!

赤红的火浪瞬间吞噬了潘刚才站立的地方。灌木丛里,银反应极快地抱着亚碎向后翻滚,亚碎也“噗”地一下化作一道淡淡的流光,躲回了银的精神领域。

“潘!?”银的从容终于裂开一丝缝隙,焦急的目光扫过那片被火焰席卷的区域。

焦黑的土地上,一个浑身冒烟、手舞足蹈、活像刚从地狱厨房爬出来的烧焦土豆的身影,正在疯狂扑打着身上残留的火苗,发出“呜哇哇哇”的惨叫。

幸运(或不幸)的是,龙息并未直接命中。但斯达克斯显然被这个敢于挑战自己权威的“小虫子”彻底激怒了。它猛地振动遮天蔽日的巨翼,庞大的身躯如同血色山岳般腾空而起,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在山谷中疯狂回荡,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

看着那双锁定自己的、冰冷燃烧着怒火的黄金竖瞳,潘的身体比他的脑子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逃——!!!”

他连滚带爬,双脚如同装上了喷射引擎,头也不回地撒丫子狂奔!那速度,甚至突破了他在学院体测的极限,瞬间就拉开银老远,只在烟尘中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喂!等等我!这个没义气的混蛋!”银愕然了一瞬,随即也感受到了身后那山倾般的恐怖威压。

巨龙嘶吼着,裹挟着狂风,如同复仇的血色彗星直追而来!

于是,在古老的龙禅谷上演了一场滑稽又惊悚的生死时速:潘在前面跑得烟尘滚滚,头发倒竖;银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而一头能轻易毁灭城市的巨兽,正愤怒地追着两只它眼中微不足道的“飞虫”……

两人(主要凭潘的求生本能)足足奔逃了十几公里,终于在一处陡峭的岩壁下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洞穴入口,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了进去,瘫倒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哈…哈…都、都怪你!乱放炮!把它彻底惹毛了!”潘上气不接下气地抱怨着,感觉肺都要炸开了。

“哈啊…哈啊…这也要怪我?明明…明明是你自己对着它喊什么‘今天只能活一个’的豪言壮语…”银靠着洞壁喘息,嘴上却一点也不饶人。(啧,这笨蛋逃命的样子倒是挺艺术的。)

“那是因为谁突然把我推到它面前的啊喂——!”潘悲愤地指着银。

“……伤脑筋。”银喘匀了气,摆出一张‘事不关己’的扑克脸,走到洞壁旁,“这下可好,‘战略转移’直接转移到龙巢心脏地带了。”

潘像一滩史莱姆似的瘫软在地上,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银则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样式古朴的精灵煤油灯(他总是带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昏黄的灯光驱散了部分黑暗,也照亮了洞壁上的东西。

那是……壁画?

线条古朴,带着沧桑岁月的痕迹。银凑近,指尖拂过石壁上的刻痕,低声念出描绘的景象:

“一个古老的部落,敬奉山谷为圣境。每年,他们向‘守护神’献上大半收成,只为祈求……风调雨顺?”银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啧,把存粮送给‘食客’,祈祷对方温顺,真是天真的想法。”

壁画继续展开,战火燃起。“魔族入侵……面临绝境时,他们终于想起了那位‘守护神’,恳求它出手……”

银的声音沉了下来,煤油灯跳跃的火光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阴影:“结果?‘守护神’亮出獠牙,把祈祷者变成了点心。讽刺吧?最终剩下的族人只能像老鼠一样钻进这样的洞穴……”

潘听着,只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洞壁仿佛也变得冰冷刺骨,像是无数绝望亡魂在无声叹息。

“好了好了!别念了!我鸡皮疙瘩都掉满地了!”潘搓着胳膊,想把那股无形的寒意驱散。

“还有后续呢,”银不为所动,提着灯走向洞穴更深处,“当族人只能在绝望中等待成为枯骨时……”灯光照亮了另一组壁画,“一个青年站了出来。只有一个人,握着一柄再普通不过的铁剑,要去做那件被所有智者嘲笑为‘蚍蜉撼树’的事……”

画中,青年独自走向深渊的背影,孤独而倔强。

“没有人跟随,也没有人再见过他……直到……多年以后……”

画面最后定格在一个极具冲击力的瞬间:身披威严将服、气势如虹的身影,将一柄古朴的铁剑狠狠贯入山壁石缝!在他身后,是象征王权的旌旗和浩浩荡荡的随行队伍。壁画下方,刻着几个遒劲有力、宛若誓言般的大字:

『浴血的勇士终将磨灭巨龙能够翱翔的梦!』

署名:赫连岚柘。

“啪嗒。”

一个小小的东西被放在潘的手边。是亚碎,不知何时又溜了出来,抱着一把布满了灰尘和锈迹、但剑身依旧看得出几分硬朗轮廓的铁剑。剑格靠近剑柄的地方,赫然刻着四个字——“赫连岚柘”。

潘的目光凝固了。他缓缓坐起身,手指颤抖着抚过冰冷的、布满粗糙锈点的剑身,指尖摩挲着那四个仿佛蕴含着千钧重量的名字。

壁画上那个孤独决绝的背影,似乎在这一刻与眼前这把普通的、被遗弃的铁剑重合了。

潘抬起头,煤油灯昏黄的光线勾勒着他狼狈却又格外清晰的侧脸轮廓,恰好投射在壁画上持剑青年模糊的剪影上,完美地重叠在一起。潘心神一震,猛地缩手!

嗡——!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柄锈剑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发出微弱的嗡鸣,剑尖倏然转向,直直指向洞穴深处那片更加浓稠的黑暗。

银眉头微挑,指尖亮起幽蓝的微光,冰晶般纯净的魔力细流无声无息地沿着魔法回路向深处蔓延,同时也照亮了那里的景象。

“嘶……”潘倒吸一口凉气!

洞穴深处,堆积如小山般的,竟然全是几乎一模一样的铁剑!无数把刻着“赫连岚柘”名字的铁剑!它们层层叠叠,锈迹斑斑,有的几乎已化为铁屑尘埃,像一座无声的坟冢,埋葬着无数个轮回的勇气与终结。

“第六代斩龙者的……遗物。”银的声音在寂静的洞窟中显得异常清晰,带着洞察一切的冰凉,“每一代的‘赫连岚柘’,在生命即将燃尽时,都会回到这个宿命的起点,埋葬自己的‘凡铁’,等待着下一个‘愚蠢’到敢于背负这个姓氏的勇者……”

“吼——!!!”

斯达克斯充满暴怒与威严的长啸猛然穿透山壁!声浪如同实质的巨锤轰击在潘的耳膜和心脏上。

“呜!”潘痛苦地捂住耳朵,踉跄着倒退一步靠在岩壁上。视野瞬间被血色侵染!冰冷的竖瞳在眼前晃动!他看到——

无数模糊的、披着甲胄或衣袍残片的身影排成沉默的长队,骸骨眼眶中跃动着……与他此刻完全相同的、炽烈的、不屈的赤红血芒!

那并非幻觉。那是烙印在血脉、刻印在勇者之魂中的,对绝对威压与不公命运的本能抗争!

潘愣住了,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散了恐惧与寒意!他低头,紧紧握住了那把还留有灰尘和亚碎小手余温的锈剑,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明白了!” 潘的声音在洞穴中响起,不再颤抖,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被历史浸染过的沉稳和顿悟,“真正的神剑……”他猛地将剑高举,指向洞外那惊天动地的怒吼源头,“从来就不是铸出来的!而是……”

他猛然转身,脸上所有的犹豫、恐惧、吐槽都被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所取代,眼中的血色如火般燃烧!

“……由每一个敢于直面深渊、踏出这狗屁山谷的傻瓜,用自己的血肉和胆气,‘砍’出来的!!”

话音未落,他猛地发力,如同一支离弦的血色箭矢,头也不回地朝着洞口那足以撕裂山峰的咆哮声源冲去!

“吼嗷嗷嗷——!!!”

遮天蔽日的阴影瞬间临近!斯达克斯如同天坠的血色流星,带着毁灭性的冲撞力直扑那个渺小、竟敢再度挑衅它的人类爬虫!它要将这可笑的勇者传说彻底碾碎!

站在远处山崖上的银和亚碎(被银用紧急转移魔法带离了轰击中心)的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潘——!”银的瞳孔骤然收缩,来不及多想,双手猛地抬起,指尖爆发出夺目的魔法光辉,复杂的星图快速旋转成型,“守护!展开太慢……”

轰隆——!!!

如同陨星撞击大地!恐怖的冲击波和碎石巨浪以潘为中心猛地爆发!整片山谷剧烈摇晃,山石崩裂!烟尘冲天而起,仿佛天崩地裂的前奏!

烟尘稍稍散去。

“什么?!”银脸上的冰封瞬间碎裂成惊骇!

视野中,在那片刚刚承受了绝对毁灭撞击的地面上,赫然屹立着一个人影——潘!

他竟然没有灰飞烟灭!

他用那柄看似随时会碎裂的锈剑,连同自己的身体和爆发的某种异种魔力,死死地顶住了巨龙如同天柱倾塌般的冲撞!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清晰传来!潘的双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鲜血如同喷泉般从皮肤下迸射而出!但他的双腿如同铁钉般死死钉入地面,硬是撑开了斯达克斯那布满匕首般利齿的恐怖巨口!喉咙里爆发出完全不像人类、如同困兽濒死反击般的嘶吼!

嘎吱——!!

那不是巨颚咬合的摩擦音!而是潘双手爆发出的、一个肉眼可见的巨大魔法阵强行撑开龙颚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挤压声!

暗紫色的光芒从潘掌心炸裂,瞬间覆盖了他流出的鲜血,仿佛披上了一层不断涌动的狰狞血铠!魔法阵疯狂转动,巨大的排斥力不仅撑开了巨口,甚至反震得斯达克斯那庞大的身躯都为之剧烈摇晃,连带着它全身的筋骨都发出了咯咯作响的悲鸣!

“嘎——?!” 斯达克斯从未承受过如此诡异的力量!来自渺小生物的剧烈反击让它感到了威胁。它猛地展翅,强行中断了角力,以最快速度升空!它要用绝对的制空权和更加恐怖的吐息将这个危险彻底抹杀。

然而,当它惊疑不定地低头搜索那个本应被碾压、被焚烧、被撕碎的身影时,地面空无一物!

人呢?!

下一秒,一股源自上古传承的、烙印在血脉深处的、让它灵魂为之冻结的恐怖阴影感骤然降临在头顶!斯达克斯巨大的黄金竖瞳猛然收缩!

高天之上!

潘的身影如同被地狱烈火煅烧过一般,浑身覆盖着暗红色的血痂魔铠,手持那柄燃着血红光芒的铁剑,从天而降!他那双已经完全被染红、看不到眼白的瞳孔中,燃烧着纯粹的、焚尽一切的意志,牢牢锁定了它!

那眼神,穿透时光,与壁画中那个无数次给予它们重创的身影……

重合了!!!

“呼啦——嚓——!!!”

不是剑的鸣响,而是天空本身被撕裂了!

一道前所未有的血红色霹雳贯穿苍穹,仿佛神王投下的审判之矛,连接天地!刺破一切的尖啸让整个龙禅谷都为之颤抖、呜咽!那是龙魂破碎的悲鸣!

斩龙的号角仿佛只吹响了一瞬,又在瞬间归于死寂。

银抱着亚碎,在烟尘散尽后第一时间冲到了战场中心。

巨大的斯达克斯倒在地上,比钢铁还坚韧的头颅上,赫然插着那柄贯穿到底、仅剩剑柄露在外面的锈铁剑。伤口周围不再流血,仿佛所有的生机都被那柄剑彻底斩断、吞噬。龙眼中的黄金光芒彻底熄灭,凝固着最后时刻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潘保持着投掷落下的半跪姿势,浑身被血痂覆盖,如同地狱归来的魔像。他身上的血光迅速褪去,魔铠也随之崩塌、碎裂、剥落。

“哈……哈……怎么样,我……”潘抬起头,勉强想挤出一个笑容,眼神却迅速涣散,身体一晃,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潘!”银瞬间出现在他身边,堪堪扶住他倒下的身体,入手一片滚烫与湿濡。伤口的数量和深度远超想象,能站着战斗那么久已经是奇迹了。治疗魔法需要准备,而此地绝非久留之处。银眉头紧锁,第一次感到棘手。

这时,一阵清新的、带着雨后森林气息的微风拂过战场。

一只闪烁着晶莹蓝光、体型优雅的大鸟无声无息地落在旁边的一块岩石上。鸟背上轻盈跃下一道身影。

纤细的身形,如同森林精魄所化,尖长的耳朵在阳光下近乎透明,流淌着黄金般光泽的长发下,是一双比生死谭最深处湖水还要清澈翠绿的眼瞳。她的目光在倒地的巨兽身上稍作停留,随即惊讶地落在了潘身上。

“你们好。”精灵少女微微欠身,声音如同泉水击打青石般清脆悦耳,“我是森精灵部族的爱丽丝。我们部落的长老感应到了命运的激荡,希望能邀请二位勇士前往做客。”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潘苍白的脸上,翠绿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好奇和不易察觉的敬意,“他……需要治疗。”

银看着濒危的潘,又警惕地瞥了一眼似乎并未完全死去的巨龙(或者说,周围死寂的气氛才更可怕),再看看眼前精灵少女纯粹的眸子,瞬间做出了决定。

“那就劳烦了。”

爱丽丝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轻轻吹了声口哨。那只蓝光飞鸟瞬间展开双翼。爱丽丝双手合十,低吟起玄妙的精灵语,柔和的绿光包裹了潘的身体,让他轻盈地悬浮起来,缓缓落在宽阔的鸟背上。银也抱着亚碎紧跟着跃上。

爱丽丝轻盈地落在前方。当她念出最后一句咒文时,蓝光飞鸟和鸟背上的乘客瞬间变得如同流动的清水倒影,在空气中微微晃动了一下,随即彻底“消失”。

飞鸟无声地振翅,带着四人平稳地飞入山谷。银忍不住再次向下望去——当飞鸟无声地滑过山谷中心那片被称为“要塞”的宏伟废墟时,他终于明白了为何斯达克斯看到潘的眼神时会产生恐惧。

那并非简单的岩壁,那是……一座由无数巨龙骸骨堆积而成的万骨之渊!惨白的骨山在昏暗的天光下散发着不祥的死气,扭曲的巨大龙骨狰狞交错,仿佛在诉说着无数场惨烈到极致、延续了数万年的隐秘战争。

森精灵部落的生死谭就在这样的地方扎根?银感到一股寒意深入骨髓。他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昏睡的亚碎,目光复杂地看向前方带路的精灵少女爱丽丝。平静祥和的外表下,隐藏着何等沉重的秘密?

飞鸟载着他们,飞向那片被巨大尸骸守护(或者说诅咒)的森林绿洲。新的谜团才刚刚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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