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祁阳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白雾在冰冷的空气中凝而不散,如同一条小小的白龙。
爽,太爽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畅感从四肢百骸涌出,仿佛泡在暖洋洋的温泉里,又像是每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身体里像是装了个小太阳,源源不断的热流奔腾着,带来无穷无尽的力量感!
她下意识地朝着虚空猛地挥出一拳!
呼!
拳锋撕裂空气,带起清晰可闻的破风声。这力量感,纯粹、扎实、属于她自己的力量。
“这就是…第一次‘新生’带来的蜕变吗?”谢祁阳低头看着自己白皙却蕴含爆炸性力量的小拳头,一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这感觉,和系统“叮”一下加点升级,完全不同!
以前靠着系统坐火箭一样冲到先天境,快是快,但心里总像踩在棉花上,虚得很。
现在想想,那些小说里加点变强还毫无负担的主角,要么是血海深仇逼的,一心为了复仇,其他什么都无所谓要么是天命所归。
可她呢?身世成谜,目标模糊。
最初穿越过来,就一个念头:逃离厉天行那个大魔王。
离他越远越好,然后在这个世界当条咸鱼,随便逛逛。
现在嘛…她撇撇嘴,心里那点小别扭居然淡了不少。
厉天行那家伙……好像其实还行。
至少在他身边,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现在唯一能让她提起点兴趣的,大概就是“姜凝霜”这个身份背负的因果了——姜家。
阻道之仇,如同心头一根刺。在她年少时给错误的功法,还从未给过任何指导,甚至她还可能是被姜家推出来给不知道是哪位吸引火力的牺牲品。
这笔账,迟早要清算!
不过……
谢祁阳冷静下来,眼神微凝。
现在杀回姜家?那就是纯纯送货上门了。
一个鼎盛的帝族,碾死她比碾死蚂蚁还容易。更别提万一那对“爹娘”真惦记着她这太阴圣体,先扎点血出来或者移植下体质怎么办,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苟住,必须苟住。
在感觉到木桶里的药液已经变得清汤寡水,精华尽数被吸收。
她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带起一片水花,溅落在冰冷的地面。
雾气氤氲中,少女纤细莹白的背影如同出水芙蓉,惊鸿一瞥。
习惯性地,她意念探向手指上的储物戒指,想换身舒服衣服。
指尖触感冰凉,储物戒指原本流转的微光彻底消失,变得灰扑扑、死气沉沉,跟地摊上两块钱一个的铁圈圈没区别了。
“啧,关键时候掉链子!”她无奈地翻个白眼,只能认命地捞起地上那套布料粗糙、带着补丁的旧衣裤。
粗糙的麻布上衣裹住初显玲珑的身段,却难掩那份天生丽质。
银发如瀑,被一根布条随意束在脑后,几缕发丝调皮地贴在光洁的颈侧。她走到木桶边,借着水面模糊的倒影打量自己。
水中的银发少女眉眼精致,带着几分初醒的懵懂和一丝新生的锐气。
她对着倒影做了个鬼脸,水里的“她”也吐舌头;她叉腰佯装生气,水里的“她”也鼓起腮帮子。
一种奇异的、带着体温的“真实感”悄然爬上心头。
以前翻阅姜凝霜的记忆,就像在看一场华丽却冰冷的全息电影,她是观众,是局外人。
而现在…水中的倒影,体内的力量,每一寸肌肤的触感,都在告诉她:这就是你自己。
一股新生的力量在体内奔腾,仿佛不宣泄出来就要炸开。谢祁阳只觉得心火烧得正旺,急需一个出口!
“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她念头一起,推开屋门就冲进了飘着小雪的院子。
寒风扑面,她却只觉清凉舒爽,单薄的衣物下,气血如火炉般旺盛。
目光扫过院子,她双脚微曲,轻轻一跃——
嗖的一声,
身体轻飘飘地拔地而起,视线瞬间越过了两米多高的木屋门楣。
“哇哦!”落地时,谢祁阳自己都惊了。虽然记忆里“先天境”飞天遁地不在话下,但那感觉像看别人玩VR游戏。
现在这轻轻一跳带来的失重感和爆发力,是实实在在、由她自己掌控的。
这亲手修炼得来的力量,带来的踏实感和掌控感,远非系统灌输可比。
看来收获,远比想象中更大。
她的目光落在院子角落几个堆满积雪的大木箱上。她走过去,单手抓住其中一个箱子的边缘,也没怎么用力,只是随意一提。
轻,太轻了。
感觉跟拎个空纸盒差不多。
箱子上厚厚的积雪簌簌落下,完全无法构成任何阻力。
她掂量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点小得意的弧度:“看来,这第一次新生,效果还不错嘛。”
谢祁阳正掂量着那个对她而言轻若无物的大木箱,玩心渐起,琢磨着要不要试试单手抛接。
吱嘎一声,
院门被推开的声音突兀响起。
她循声望去,只见张铭正背着个硕大的竹筐,筐里塞满了晒干的、形态各异的药材,一脚深一脚浅地踏雪而来。
显然,他是掐着时间,估摸着她药浴结束,又来送“补给”了。
可眼前这一幕,显然超出了张铭的预料。
他脚步猛地顿住,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那个被谢祁阳单手随意拎在手里、比她人还宽的大木箱,又看看她脚下散落的积雪,嘴巴张了张,愣是没发出声。
那表情,活像大白天见了鬼。
下一秒,巨大的惊喜冲垮了他的呆滞。
“凝…凝霜?!你…你完成第一次新生了?!”
张铭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连背后的药筐都忘了放下,就那么傻愣愣地杵在门口。
谢祁阳手腕一松,木箱“哐当”一声稳稳落回雪堆里,激起一片雪沫。她转过身,脸上没了之前的疏离和迷茫。人家雪中送炭的情分,她心里记着。
人家那么帮她,她也不可能还臭着张脸给别人看。
她展颜一笑,清冷的眉眼瞬间冰雪消融,带着几分新生后的莹润光彩:“嗯,铭哥,成了。”
这一声“铭哥”,叫得自然又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