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偌，这里面是我们六个挑出来的，你们现在能承受的片段，好好看看吧。这里面，是不朽神才能知道的秘密。”莉莉丝看看林江偌，又看看脱落执事们，“别逞强，要是觉得头疼就给我停下，知道了吗？”
林江偌的指尖轻轻掠过那团金色光团，道域法则在掌心泛起极淡的涟漪，与光团中的神月法则产生了微妙的共鸣。她能感觉到里面汹涌的记忆洪流，像被堤坝拦住的洪水，随时可能冲破封印。
“我知道了，莉莉丝陛下。”她轻声应道，目光扫过石桌旁的十位执事。“各位，我们开始吧！”
莉莉丝点头，神月法则在光团上轻轻一点。金色的光芒瞬间炸开，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粒，像萤火虫般飘向在座的十二人。林江偌闭上眼，感觉到那些光粒顺着眉心涌入脑海，随即被道域法则温柔地包裹——那是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有人在她记忆的边缘搭了座桥，既让她能清晰看见画面，又不会被汹涌的情绪吞没。
第一个画面是那场天堂与地狱之战的场景。耶和华的长剑刺穿了撒旦的胸口，“撒旦，成为我的法则的一部分吧。等再拿到圣光法则和五种灾厄法则，我就可以拥有完整的道域法则了。这就是道域法则的力量，即使不完整，也能在不抹去不朽神概念的前提下杀死不朽神！”
但当耶和华抽出一缕撒旦的堕落法则，融入自己的法则之力时，面色突然一遍。他的身体仿佛摔碎的玻璃，出现了道道裂纹。“怎么回事？”
撒旦吐了一口血，哈哈大笑，“没想到吧，耶和华！你知道在我手上的，突破不朽之上方法的后半段说了什么吗？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不朽神绝对不可能承载道域法则，成为原初神，继承王的宝座！因为，身为王的追随者的我们，怎么可能达到那个境界！只要成为不朽神，那就相当于断绝了成就原初神的道路！和我一起死吧！”
耶和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握着剑柄的手开始透明，圣光法则与堕落法则在他体内疯狂冲撞，像两匹脱缰的野马。“不可能……”他低吼着，另一只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正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我明明触摸到了道域的边缘……”
“边缘？”撒旦笑得更凶了，血沫从嘴角不断涌出，“那是王故意留下的诱饵！祂知道我们这些追随者里，总会有蠢货想取而代之！你以为梵天为什么甘愿被你杀死？湿婆为什么主动挖出破坏法则？是，他们打不过拥有了残缺道域法则的你，但他们都在赌，赌你不会满足，赌你会死在你的傲慢上！”
“王的诱饵……”耶和华的声音发颤，长剑从手中滑落，在空中化作点点圣光。他低头望着自己透明的掌心，那里曾凝聚过足以焚毁无数位面的力量，此刻却连握紧拳头都做不到，“我明明……只差一步……”
“一步？”撒旦咳着血笑，堕落法则在他周身凝成黑色的火焰，“你连门都没摸到！王的道域法则，根本不是给我们这些‘追随者’准备的。祂早就料到，我们会为了那把空椅子打起来！”
画面突然剧烈晃动，像是耶和华的视线在模糊。林江偌看见天堂的穹顶正在坍塌，圣光与暗影交织成巨大的漩涡，将无数天使与恶魔卷入其中。
“原来……是这样……”他留下最后一句低语，声音轻得像叹息，随即化作漫天光尘，与撒旦的黑色火焰一同消散在法则长河里。
记忆碎片的画面骤然切换，林江偌感觉道域法则轻轻震颤了一下，像是在回应某种久远的呼唤。
第二个画面是在一处战场。林江偌看到了莉莉丝，看到了撒旦和耶和华，看到了脱落者其他五位不朽神，更看到了曙光的五位不朽神。他们追随在一位看不清面容的人身后，周围是许多可怖的巨兽。他们在……和巨兽厮杀。
莉莉丝的神月法则尚未染上如今的慵懒，银色长发在厮杀中飞扬，每一道月光箭矢都精准射穿巨兽的法则核心；无灭的吞噬法则化作遮天蔽日的黑雾，将成片的巨兽绞成能量碎片；斯洛娜的腐化法则如瘟疫蔓延，让最凶悍的巨兽也化作流脓的雕塑。
更远处，耶和华的圣光法则凝成万丈光柱，将一头狮身蝎尾的巨兽钉在星空岩壁上；撒旦的堕落法则缠绕着三头犬形态的巨兽，黑色火焰灼烧得对方发出痛苦的哀嚎；曙光的五位不朽神背靠背站成阵形，审判、智慧、和谐、正义、圣光五道法则交织成网，将漏网的巨兽一一绞杀。
他们都比记忆中年轻，眼神里没有后来的算计与隔阂，只有同仇敌忾的决绝。而在这群不朽神的最前方，站着一道看不清面容的身影。
那身影穿着朴素的灰色长袍，既没有圣光的璀璨，也没有灾厄的暗影。林江偌看不清祂的脸，只能看到祂伸出手时，掌心会泛起与自己道域法则同源的涟漪——那涟漪轻轻扫过，最凶悍的巨兽便会像冰雪消融般化作法则粒子，连一丝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林江偌脑海里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句话：【看到了吗？这就是，新旧时代交替的战争。】
记忆的洪流突然转向，金色光粒在林江偌脑海中重组，画面猛地切换到一片破碎的星穹之下。
战场的硝烟尚未散尽，巨兽的尸骸化作法则粒子融入虚空，只留下满地坑洼的星岩。那位灰袍身影消失了，原地只余一道淡金色的光痕，像一滴融入大海的墨，悄无声息地消散在法则长河里。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撒旦。他一脚踹开脚边的巨兽残骨，堕落法则在掌心翻涌成黑雾：“祂走了。”语气里听不出是疑问还是陈述，尾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莉莉丝的银箭还搭在弓弦上，神月法则的光芒暗了暗：“王留下的光痕在消散……祂不会回来了。”她抬手接住一缕飘落的光尘，那光尘在她掌心化作一枚微型的星图，又很快湮灭——那是王最后残留的气息。
无灭的黑雾突然剧烈翻涌，吞噬法则撞向旁边一块悬浮的星岩，将其碾成齑粉：“走了？那我们呢？”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这场仗打了三千年，祂一句话不说就消失了？”
“无灭！”斯洛娜的腐化法则缠上他的手臂，灰雾里透出难得的严肃，“慎言！”
可她的话没能拦住躁动的法则洪流。耶和华握紧了手中的神圣长剑，剑身在星穹下泛着冷光：“王留下了遗产。”他抬手指向虚空，那里正缓缓浮现出无数光团，有的裹着位面坐标，有的缠着法则纹路，最中央的光团里，隐约可见半张残破的卷轴，“祂把创造位面、种族的方法，突破不朽的路径……全留在这了。”
神圣法则突然暴涨，将最靠近他的几个光团卷到面前：“既然王不在了，这些遗产自然该由我们分。”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不朽神，“谁有本事，谁就多拿。”
“耶和华你什么意思？”撒旦的堕落法则瞬间炸开，黑色火焰舔舐着虚空，“当初若不是王护着你，你能在战场上里摸到不朽神的边？现在倒想独吞？”
“不然呢？”耶和华冷笑一声，长剑指向撒旦，“有本事就来抢。”
“抢就抢！”
第一个光团在两人的法则碰撞中炸开，像一滴墨落入清水，瞬间搅乱了原本紧绷却平和的局面。斯洛娜的腐化法则抢先缠住一卷标着“种族创造”的光轴，灰雾里响起她冷静的声音：“无灭，玛克威拉，克苏丽娜，阿克戎，莉莉丝，我们六个一组。”
玛克威拉的混沌法则立刻呼应，将一片标着“位面核心”的光团裹到身边：“同意。耶和华和撒旦想内斗，让他们斗去。”他的法则波动里带着一丝嘲讽，“别忘了，王最看重的从来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而是平衡。”
克苏丽娜的幽冥法则轻轻一挥，几枚刻着“灵魂秘术”的玉简便落在她掌心，她转头看向还在犹豫的曙光五神：“你们呢？要加入哪一边？”
审判不朽神道尔皱眉，审判法则在周身凝成屏障：“我们自成一派。”他看向和谐不朽神希法娜，“把标着‘秩序法则’的光团收起来，别让他们抢了。”
星穹下的法则碰撞越来越密集。光团炸开的声音此起彼伏，像一场盛大的碎裂仪式。林江偌看见耶和华的神圣法则撕裂了撒旦的堕落屏障，抢走了半张标着“突破路径”的卷轴；看见无灭的吞噬法则与斯洛娜的腐化法则配合，将一卷“灾厄演化”的光轴死死护在中央；看见曙光五神的法则交织成网，硬生生从玛克威拉手里抢下了“位面锚点”的坐标图。
最惨烈的是对那张残破卷轴的争夺。耶和华的圣光、撒旦的堕落、无灭的吞噬、道尔的审判……十几道不朽神级的法则在虚空绞杀，光团被撕成碎片，每一片都沾着法则碰撞的火花。最终，耶和华抢到了一半，撒旦攥着稍小的一半坠入地狱裂缝。
“记住今天。”当最后一枚光团被瓜分完毕，耶和华站在破碎的星穹下，神圣法则在周身凝成王座的虚影，“从今天起，没有王，只有各自的道。”
撒旦从地狱裂缝里探出头，堕落法则在他周身凝成黑色的荆棘：“说得好。那就看看，谁的道能走到最后。”
无灭的黑雾翻涌着裹住脱落者其他五位不朽神：“我们回灾厄焉域。”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与其和他们争这些碎片，不如好好研究手里的东西。”
曙光五神的身影消失在圣光里，只留下道尔的声音在虚空回荡：“此后，曙光与灾厄，不死不休。”
“咳咳……”林江偌猛地睁开眼，道域法则的涟漪剧烈波动，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石桌旁的十位执事也纷纷回神，脸上都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看到了？”莉莉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神月法则将散逸的光粒重新收回金色光团，“这就是我们这些‘追随者’的嘴脸。王刚走，就迫不及待地把祂留下的东西拆得七零八落。”
林江偌望着掌心尚未平息的道域涟漪，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不朽神们要掩盖“王”的存在——不是因为敬畏，而是因为愧疚。他们瓜分的不仅是遗产，更是那位灰袍身影留下的信任。
“那张卷轴……”洛尔薇丝的吞噬法则还在微微发抖，“耶和华拿到的那部分，后来真的成了他的死因？”
“不然呢？”莉莉丝嗤笑一声，“我们一直在尝试突破不朽之上，成为原初神，却从来没打过道域法则的主意，是因为我们知道，我们中没一个能配得上它。只有耶和华，死在自己的愚蠢与傲慢里。”
石桌旁一片寂静。十位执事脸上都带着复杂的神色，显然也看到了那些分崩离析的画面。
莉莉丝最后看了眼熄灭的光团，神月法则轻轻拂过桌面：“今天就到这里吧。剩下的碎片，等你们的境界再稳固些，晋升半步不朽神，我们再看。”她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记住你们看到的。别像我们这些老家伙，走着走着，就忘了出发时的方向。”
暗紫色的法则灯笼重新亮起，将莉莉丝的影子拉得很长。不知为何，脱落执事们觉得，这位神月不朽神的身影里，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