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知道了……”凯恩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裹着血沫，“道域法则……是禁忌……所有不朽神……都在藏……”
画面骤然碎裂，化作一片紊乱的法则杂音。埃里克猛地起身，圣光法则在周身炸开，峭壁上的岩石被震得簌簌坠落。他冲向曙光临时营地的方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智慧派系动手了，以肃清之名，行灭口之实。
当他踹开凯恩藏身的地窖门时，只看到满地狼藉。智慧法则残留的灼痕爬满石壁，角落里扔着半块染血的传送符牌，凯恩常用的那支记录笔断成两截，笔尖还凝着未写完的符文。唯一完整的，是压在石板下的半张羊皮卷。
埃里克颤抖着展开羊皮卷，圣光将上面模糊的字迹映照得清晰——那是凯恩用自己的血写的，墨迹晕染处还残留着智慧法则的销毁痕迹：
【道域法则……凌驾于已知法则之上……所有不朽神达成共识：封存记载，抹杀探究者……关联者：王……】
“王？”埃里克的指尖划过那最后一个字，心脏骤然缩紧。他从未在任何典籍里见过这个称谓，可凯恩的字迹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笃定，仿佛这一个字就足以颠覆整个法则体系。
传讯水晶突然亮起，是加密频道。光幕上跳出一段破碎的影像——五位曙光不朽神的虚影悬浮在云海中，为首的审判不朽神道尔声音冷硬如铁：
“……梅林，那个叫凯恩的人，他探查已经触碰到边界。道域法则的秘密，绝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智慧不朽神梅林的虚影叹息着摇头，淡蓝色的法则在他周身流转：“可他查到了‘王’的痕迹。当年我们与脱落者、天族、奥林匹斯山、阿斯加德还有已经不存在的帝族、天堂、地狱、婆罗多……所有的不朽神共同达成的协议，本就是为了掩盖那个名字……”
“协议？”埃里克的瞳孔骤缩。原来不是单方面的封锁，而是所有不朽神的合谋！曙光的五位不朽神，脱落者的六大掌权者，甚至天族规则三天、宙斯、奥丁……他们竟在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
影像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夹杂着风雪般的杂音：“……道域法则是突破不朽的关键……也是‘王’留下的最后痕迹……耶和华曾经想尝试，为此搭上了梵天、湿婆、毗湿奴和撒旦的性命。结果却证明了，不朽神无法承载道域法则。”
“那家伙当年在瓜分王的遗产时拿走了一半突破不朽之上的方法，或许撒旦拿到的另一半有关于这个的记载。可惜，他们两个一死，得到的王的遗产也会随之消失。”和谐不朽神希法娜叹气，“无论是谁，谁掌握了道域，谁就能成为下一个‘王’。其他曾经追随王开创这个时代的人里，脱落者的六个家伙拿走了创造种族的方法，而我们拿到的是制造位面之法。”
“别说了，一提到这个我就郁闷。”正义不朽神莫邪克打断了希法娜，“位面，除了自然诞生外，要主动创造就需要道域法则。我们拿到的这个遗产根本没法用！”
埃里克忽然想起卷宗里那些被刻意模糊的记载。曙光的创世神话里，五位不朽神是“法则初生时的炬火”；脱落者的灾厄史诗中，六大掌权者是“天地初开孕育的第一缕阴影”。可若真有一位“王”曾统领过他们，甚至包括早已湮灭的耶和华与撒旦……那所有的典籍都成了精心编织的谎言。怪不得生灵被转化成灾厄的过程无法逆转，原来灾厄族六位不朽神掌握着创造种族的方法，灾厄的诞生，不是转化，而是在生灵原本基础上的“再造”！那些被灾厄法则吞噬的生灵，是被彻底拆解重塑，变成了脱落者六大不朽神用创造种族之法制造出的新造物。就像工匠熔化旧铁重铸铁器，原来的形态早已荡然无存，自然无从逆转。
传讯水晶突然发出微弱的震动，不是来自加密频道，而是一个早已废弃的应急频段。埃里克猛地攥紧水晶，光幕上跳出一行极其简略的符文：【西……枯井……】
是凯恩！他还活着！
埃里克瞬间熄灭周身的圣光，像猎豹般窜出地窖。智慧派系的人一定还在附近布控，任何法则波动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他贴着营地边缘的阴影疾行，靴底碾过碎石的声响被刻意压到最低，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凯恩的影像——肩胛骨的贯穿伤，脖颈上的智慧法则……他必须尽快找到他。
西境的风带着铁锈味。枯井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出颓败的形状，井台边缘的石碑早已风化，只能辨认出“罪”字的残痕。埃里克放慢脚步，圣光凝成的细丝悄然探向井口，触到了一丝微弱的生命波动，混杂着浓郁的血腥味。
“这边……”
井里传来气若游丝的声音。埃里克俯身，看到井壁的凹痕里蜷缩着一道身影，灰袍被血染成深褐色，肩胛骨的伤口还在渗着银光——正是凯恩。他的脖颈上缠着破碎的布条，翠绿色的智慧法则正缓慢侵蚀着皮肤，像藤蔓般往心脏的方向蔓延。
“你怎么……”埃里克刚想伸手，就被凯恩按住手腕。
“别碰……法则会传染……”凯恩的声音发颤，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焦黑的玉简，塞进埃里克掌心，“道域法则……是王的力量……所有不朽神……都怕它重现……”
埃里克握紧那枚玉简，指尖传来灼热的温度。玉简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与曙光典籍里的任何一种文字都不同。
“王是谁？”他追问，目光扫过凯恩不断恶化的伤口，“智慧派系为什么要杀你？”
凯恩咳了几声，血沫从嘴角溢出：“王……是法则的起源……比所有不朽神都早……祂创造了……位面和种族……后来……消失了……”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智慧法则的纹路已爬上脸颊，“曙光、脱落者、天堂和地狱的不朽神……都是祂的……追随者……他们瓜分了……祂的遗产……希望，继承那个位置……”
凯恩的话像一道惊雷，在埃里克脑海中炸开。法则的起源？比所有不朽神都早？他望着掌心焦黑的玉简，符文在圣光下流转，仿佛有生命般跳动——这竟是那位“王”的痕迹。
埃里克猛地撕下自己的披风，圣光法则在布料上凝结成一层淡金色的屏障，小心翼翼地裹住凯恩的脖颈：“撑住，我带你走。”他不能让凯恩死，这个唯一知道道域法则真相的人，是他最后的线索。
凯恩的身体在披风的圣光屏障下微微颤抖，智慧法则的翠色纹路撞上淡金色的光幕，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他抬起布满血污的脸，眼底残存的清明里映出埃里克紧绷的下颌线：“走……不能回曙光……”
埃里克没有废话，俯身将凯恩打横抱起。肩胛骨的伤口传来闷响，凯恩疼得闷哼一声，却死死攥住埃里克的衣襟，指节抠进对方的铠甲缝隙：“玉简……记好上面的符文……我用最后的圣光……拓印了副本……本体……必须毁掉……”
“别说话。”埃里克的声音低沉如冰，圣光法则顺着手臂注入凯恩体内，勉强压制住智慧法则的蔓延。他辨认了一下方向，避开营地巡逻队的路线，朝着西境最荒芜的戈壁奔去——那里的空间法则紊乱，是天然的反追踪屏障。
风在耳边呼啸，凯恩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埃里克能感觉到怀里的人正在变轻，像是生命力正顺着伤口不断流逝。他加快速度，圣光在脚下凝成光轨，将戈壁的碎石碾成齑粉：“撑到戈壁深处，我知道一个废弃的法则节点，能暂时屏蔽探查。”
凯恩没有回应，只是将额头抵在埃里克的肩甲上，滚烫的血透过铠甲缝隙渗进来，烫得人发疼。他怀里的焦黑玉简突然发烫，符文在埃里克掌心灼出淡淡的印记，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不知奔了多久，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埃里克终于冲进那片被遗忘的法则节点。这里曾是远古战场的遗迹，残存的空间碎片像镜子般悬浮在空中，将阳光折射成破碎的光斑。他将凯恩放在一块还算平整的巨石后，立刻布下三重圣光结界。
“好了，暂时安全。”埃里克撕开自己的衣袖，用圣光处理凯恩的伤口。肩胛骨的贯穿伤深可见骨，智慧法则已在骨头上蚀出细密的孔洞，翠绿色的纹路像蛛网般爬向心脏。
凯恩喘着气，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巧的青铜匕首，塞进埃里克手里：“割……割开我的伤口……把智慧法则……剜出来……”
埃里克的手顿住了。匕首的刃口泛着寒光，要剜出附着在骨头上的法则，无异于活生生剔骨。他看向凯恩，对方却闭着眼，嘴角甚至牵起一丝惨淡的笑：“别忘了……我是……曙光最优秀的斥候……这点疼……算什么……”
圣光在匕首上流转，埃里克深吸一口气，手起刀落。血肉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遗迹里格外刺耳，凯恩浑身剧烈颤抖，却死死咬住一块石头，没发出一点声音。翠绿色的法则被剥离时发出尖叫，像被捏碎的虫子，最终在圣光中化作一缕青烟。
当最后一丝智慧法则被清除，凯恩猛地咳出一大口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三天后，凯恩终于醒了。埃里克抬头，晨光透过空间碎片落在他脸上，映出眼底的红血丝：“你说，那位‘王’还活着吗？”
“不知道。”凯恩摇摇头，“不朽神们都不知道，更别说我们。”
“我们现在怎么办？”埃里克收起地上的符文草图，圣光结界外传来隐约的法则波动——有人在靠近。
凯恩从怀里摸出一个布满裂纹的传送符牌，上面还残留着智慧派系的追踪印记：“毁掉玉简本体……带着副本……去迷雾位面……那里的法则紊乱……能隐藏符文的气息……”
埃里克点头，掌心的圣光骤然收紧。焦黑的玉简在他手中寸寸碎裂，化作点点光尘融入戈壁的风里。他将副本的符文拓印在记忆深处，然后扶着凯恩站起来：“走，趁他们还没锁定具体位置。”
传送符牌亮起微弱的光芒，空间碎片在周围旋转得越来越快。凯恩最后看了一眼曙光的方向，肩膀微微颤抖：“我们……成了叛徒了啊……”
埃里克没有回头，只是将更多的圣光注入符牌：“比起做被蒙蔽的棋子，我宁愿做个清醒的叛徒。”
光芒闪过，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破碎的空间碎片中。遗迹上空，智慧派系的法则探测器姗姗来迟，只捕捉到一缕消散的圣光，和地上未干的血迹。
迷雾位面的法则之力像浓稠的牛奶，将所有探查信号都吞噬殆尽。埃里克扶着凯恩落在一块漂浮的岩石上，看着周围不断重组的地貌，终于松了口气。
“这里……安全了。”凯恩靠在岩石上，咳了几声，“接下来……要解读符文……”
埃里克望着远处翻滚的雾气，指尖还残留着符文的灼痕。他知道，从离开曙光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回不去了。前路是未知的迷雾，身后是所有不朽神的追杀，但他别无选择。
他必须找到答案，为了凯恩，为了卷宗里那些破碎的过往，更为了那个被藏在灾厄阵营里的身影。哪怕前方是不朽神的围剿，是法则的禁忌，他也要走下去。
迷雾深处，隐约传来古老的钟鸣，像是在回应玉简上的符文。埃里克握紧凯恩的手，圣光在两人周身亮起微弱的光芒，照亮了这条流亡之路的第一步。
此时，灾厄焉域的黑曜石城堡，洛尔薇丝感觉脑袋一疼，收回了精神丝线。“迷雾位面真是麻烦，没法继续窃听了啊……”她的身边，其他脱落执事们一脸凝重。
“好了，别太贪心，至少，我们对道域法则又多了些了解。走吧，莉莉丝陛下叫我们带偌偌去看那些耶和华的记忆碎片。”丽华摇摇头，“说实话我也被吓到了，无灭陛下、斯洛娜陛下、玛克威拉陛下……六位陛下居然藏了这么深的秘密。”